淩呈羨被強烈的陽光刺痛了眼,以至于沒法上前,嘴裡沒法出聲。
他早該料到的,霍禦銘一直都是他們之間最大的阻礙,這會霍禦銘來了,她就可以對他狠心絕情。
任苒見他還是站在那不動,她嗓音帶着急促,“以後我的事你别管了行不行?
除了會給我添更多的麻煩之外,還能怎樣呢?
我想跟誰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選擇。
”
“你以為我想管你的事……”
“不然呢?
”任苒直接打斷淩呈羨的話,“我甚至懷疑今天的事是不是跟你有關,要不然你怎麼會出現的這麼及時?
”
淩呈羨倒真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他眉頭微擰,“你以為……是我讓人去醫院鬧了這麼一出嗎?
”
“真說不準,畢竟上次孕婦訛我的事是夏勻頌做的,那這次,就很有可能與你有關。
”
這麼一個大夏天,淩呈羨站在那卻好像置身在冰窟中,渾身透涼透涼的,一條腿凍得像是沒有了知覺。
她說這話,為的是取悅霍禦銘吧?
畢竟她可能解釋不清楚她為什麼會跟他單獨在這,霍禦銘有了脾氣,她就要想盡辦法讓他消氣。
而淩呈羨這會站在這,就是個多餘的。
他剛才做的所有的事情反而成了一個笑話,他救她,在她眼裡卻成了害她。
“你記着你今天說的話。
”
任苒恨不得上前将他推走,“你放心,我說出去的每一個字都記得清清楚楚,絕不會忘掉的。
”
淩呈羨也沒有再留在這的必要了,就當他今天救了一條狗吧。
一條轉身就能咬人的狗。
眼見淩呈羨要走,任苒忙拉了把沈琰的手臂。
“車上那麼涼快你不待,站在這吹風嗎?
”
淩呈羨走到了自己的車旁,背對着兩人,并未看到身後的一幕。
沈琰甩開了任苒,他将手摸向腰際,任苒見狀攔在了他的跟前,“霍禦銘讓你上車。
”
“你讓開!
”沈琰壓着嗓音。
不遠處,淩呈羨一把拉開車門已經坐了進去,沈琰這會就算追上去也來不及了。
霍禦銘将車窗落下去,“沈琰。
”
沈琰強忍着怒火回到了車内,任苒聽到身後傳來汽車發動聲,淩呈羨很快就将車子開走了。
任苒準備上車,沈琰氣得推開了副駕駛座一側的車門,“你到底什麼意思?
”
“沈琰,你想當着我的面殺人嗎?
”
“不是讓你先走了嗎?
”沈琰眼見淩呈羨的車已經開出了他的視線圈,他伸手捶了下車門。
任苒坐回到車内,将門砰地關上。
“等我走了你再殺人是嗎?
那有什麼兩樣?
沈琰,那是人,不是畜生,你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丢的是一條人命。
”
沈琰轉過身瞪着任苒,模樣兇悍,恨不得将她吃了似的。
“淩呈羨本來就不是人,是畜生!
”
“就算……”
“就算什麼?
”
任苒伸手推了沈琰一把。
“讓我把話說完,就算他的行為像禽獸,但畢竟是人,殺人是犯法的,你們究竟想要幹什麼?
”
沈琰一口氣壓在喉間,看了看靜坐不語的霍禦銘。
他不出面,可是沈琰忍不住,隻能他繼續跟任苒剛到底,“淩呈羨做的事,哪一件像是人能做出來的?
你别忘了他之前是怎樣的人。
”
“好了。
”霍禦銘忽然開口,示意沈琰不要再繼續往下說。
沈琰身子往前輕探,霍禦銘一個眼神掃過去,他乖乖閉緊了嘴巴。
任苒看眼窗外,不想再繼續跟他争辯。
沈琰掏出手機,方才霍禦銘眼裡的意思他讀懂了。
他很快給一人發了條信息過去,并将定位告訴給了對方。
淩呈羨落單的時間可能不會太久,剛才正是最好的機會,可卻因為任苒就這麼錯失掉了。
沈琰緊盯着手機屏幕,希望他找的人能夠來得及下手。
淩呈羨順着原路往回開,車輪爬過颠簸的泥路,很快回到瀝青大道上。
左右兩個路标分别指着不同的方向,他隻是擡頭看了眼,淩呈羨也沒有用手機導航,他方向盤一打,就朝着右邊開去。
霍禦銘的司機遠遠地看到了淩呈羨的車,“這不是往回開的方向。
”
“話多,”沈琰一個眼神掃過去,“也許是他有事要去辦,你怎麼這麼多事呢?
”
司機不敢多言,趕緊将車子朝另一個方向開去。
沈琰指尖在屏幕上輕輕敲打出幾個字,又将附近的路線調出來,“這條路沒有岔路口,想辦法趕緊攔截住他。
”
那邊很快回複了一個好字。
任苒正在回複醫院同事的微信,并沒有注意到沈琰此時側過身,沖着霍禦銘輕點了下頭。
“我還要回醫院,有些事要去處理下。
”
霍禦銘态度也很堅決。
“不行,都出了這麼大的事怎麼還想着回醫院?
”
“我當時在現場,看得也最清楚,醫院那邊現在亂套了。
”
霍禦銘的情緒從方才開始就一直是繃着的,“苒苒,你想讓我擔心死嗎?
”
“沈揚都被抓起來了,不會再出事的。
”
沈琰這時候居然替她說了句話,“霍先生,醫院裡現在已經安全了,您要實在不放心,我可以讓人去盯着沈揚的家屬。
她這脾氣你也不是不清楚,再說她膽子可大着呢,人就這麼死在她身邊了,我看她也沒受什麼影響。
”
“沈琰!
”
沈琰聽着霍禦銘要動怒的樣子,識相地别回了腦袋。
任苒神色冷淡,看上去張醫生的事好像并未給她帶來太大的影響,霍禦銘朝她湊近了些,“我以為你要被吓哭了呢。
”
“怎麼可能。
”她手上已經清洗幹淨了,隻是身上還有血漬,任苒又強調了句,“我怎麼會哭。
”
可是說完這話,任苒就沉默了,她記不清楚當時在醫院的天台上發生了什麼,但她好像記得她趴在淩呈羨的肩膀上哭了。
淩呈羨越開越偏,他出門向來都是左擁右護的,從來不需要自己記路,這會開着開着就覺得不對勁了。
司岩中途給他打過電話,淩呈羨将位置分享了過去。
那頭很快又打了電話過來,說他方向錯了,淩呈羨随後又調轉了方向盤,将方才開過的路重新開了一遍。
路上幾乎看不到别的車輛,淩呈羨視線不經意掃過後視鏡,就看到兩輛車跟在了後面。
他都沒有注意到那兩輛車子是什麼時候出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