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絮握着刀子的手開始發抖,蔣修知卻是不急不慌。
一刀子下去又能怎樣呢?他又不是愛上她了,以至于一點點自殘都能讓他心疼半天的。
能讓蔣修知心疼的女人,恐怕還沒出生呢。
他握住楚絮的手腕,将她的手往下壓,“我勸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到底要怎麼選。”
楚絮望着跟前的男人,他長得好看,毋庸置疑,而且這樣的長相是能一眼驚豔别人的,可他也是惡魔不是嗎?
喜歡踐踏别人,喜歡強取豪奪。
“你男朋友為你掏心掏肺,全部的錢都拿出來了,你劃傷了臉還得花錢治,對得起他嗎?”
蔣修知一把握緊,楚絮手腕輕抖,刀子掉在了腳邊。
“我勸楚小姐想開點,不送。”
她求他都沒用,這就是條死路,如果她不甘心,還可以繼續掙紮下去,但那個漩渦隻會拉着她越陷越深,最後拖着身邊所有的人都去陪葬。
楚絮離開蔣修知的住處,不知道要去哪,曾彭澤一早就去找新工作了,隻是不斷碰壁,也隻能安慰自己慢慢來。
晚上,他買了菜去楚絮住的地方,說要給楚偉元做幾個拿手好菜。
曾彭澤系着圍兜在廚房間内忙活,宋雯時不時朝裡面張望眼。
“真不打算告訴他?”
楚絮搖頭,“五十萬,誰都幫不了我了。”
楚偉元将自己關在房間不肯出來,曾彭澤被蒙在鼓裡,隻以為楚絮還在為那十萬塊錢不高興。
他将炒好的青椒牛柳端出來,用筷子夾了一條送到楚絮嘴邊,宋雯咦了聲,“受不了你們。”
楚絮張了嘴,廚房裡還在炖鲫魚湯,曾彭澤替她擦下嘴,“一會魚湯裡放點杏鮑菇,你喜歡的。”
“曾彭澤,你可真是二十四孝好男人啊。”
宋雯說着這話,尾音卻帶出些許的惋惜和無奈,曾彭澤聽不出來,“那是當然,以後結了婚飯都我做,孩子我帶,絮絮隻要看看電視逛逛街就行了。”
曾彭澤念着那鍋魚湯,跑回了廚房。
楚絮将腦袋靠在宋雯的肩膀上,不說多苦,也不抱怨,事已至此,就連放聲痛哭都覺得累。
吃過晚飯,曾彭澤在家裡坐了會,楚絮回房間拿了身份證。
她将曾彭澤送到樓下,兩人散着步,一路走出小區。
對面就有一家賓館,楚絮将手摸進兜内,用力地握着那張身份證。
小小的薄片勒過她的手掌,楚絮心裡很慌,她方才真有那個沖動,想将自己完完整整給他。
哪怕以後不能一起走下去,但她的第一次,也不想給蔣修知。
楚絮站在馬路旁,目光緊盯着那家賓館,大紅色的字眼格外醒目,她緊張地挽着曾彭澤的手臂。
她踏出一步準備過馬路,曾彭澤忙拉住她,“我在前面坐車就好。”
“我……我想去對面逛逛。”
楚絮快步穿過橫亘在中間的路,她鼓起勇氣,想要開口。
“錢的事你不用擔心,宋雯的那四萬塊錢,等我湊夠了我會還她的。”
楚絮仿佛被潑了一盆冷水,曾彭澤說完這話,摸了摸她的腦袋。
“我知道你心裡因為這件事而不高興,沒關系的,這又不是什麼大數目……”
楚絮一語未發,他緊接着将她抱進懷裡。
“快回去,一個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萬一那幫人還不罷休,在暗地裡盯着我們怎麼辦?”
楚絮隻覺渾身冒着寒意,蔣修知對她的所有事情都清清楚楚,很有可能周圍就有他的眼線。
楚絮忙将曾彭澤推開,她立馬打消了這個念頭,蔣修知在暗處,形同一隻在裝睡的老虎,楚絮不敢在這種關頭去拔他的胡須。
“我回去了,你路上當心。”
曾彭澤還想将楚絮送回去,她趕緊推住他的肩膀,“你快走吧。”
回到家裡,宋雯卸完妝靠在卧室門口,“我以為你今晚不回來了。”
楚絮往裡走了幾步,“你知道我想幹什麼?”
“曾彭澤不樂意?”
“不是。”
“那就是你打退堂鼓了。”
楚絮和衣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做了一晚上的夢,夢見她和曾彭澤結婚,家裡從來沒有欠過什麼債,兩人買了一套小房子,每個月過着還貸款的日子……
早上,楚絮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她沒來得及看來電顯示,接通後立馬放到耳邊。“喂。
“絮絮,你爸呢?你爸去哪了啊?”
楚絮猛地坐起身來,旁邊的宋雯黑睡得迷迷糊糊,“怎麼了?”
她掀開被子後下了床,快步往屋外沖去,“爸在我這,在睡覺呢。”
“他剛給我打完電話,交代我照顧好家裡,照顧好你奶奶,還說什麼人死了欠的債就會一筆勾銷,不想連累我們……”
楚絮整個人都要炸了,她跑到自己的房間門前,門是敞開着的,一眼就能看見裡面的床。
裡頭空無一人,楚絮眼眶含淚,視線跟着模糊,“爸!”
無人應答,床上的被子還給她疊放得整整齊齊。
楚絮都快瘋了,電話那頭傳來趙建玲的哭聲。“他怎麼能這樣呢?他要是死了,我也不活了!”
楚絮抓緊安撫她幾聲,她跑到門口,随便穿了雙鞋子就沖出家門。
可是宋城這麼大,楚絮要到哪裡去找?
她猶如驚弓之鳥般站在街頭,路上行人很少,這比在大海裡撈針還難。
楚絮不停打楚偉元的電話,一直都是關機狀态。
他肯定是受不住這個壓力了,以為人死債消,也想給家人一個解脫。
楚絮茫然地站在原地,肩膀一點點沉下去,堅守住的堡壘似乎被人一擊打中。
也許下一刻就會有電話打給她,叫她去給楚偉元收屍。
楚絮拿起手機,撥通了一串号碼。
那頭很快傳來男人的聲音,“找我有事?”
“我爸在哪?”
“楚小姐跟我開玩笑呢,我又不是你媽,我怎麼知道你爸在哪?”
楚絮這會已經不知道心疼痛的滋味了,“隻要我爸沒事,你所有的要求我都答應。”
蔣修知語氣平靜,并未表露出絲毫的欣喜或者驚訝,“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