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陳曼雯的事,淩呈羨未再提起過,任苒心想着他應該還是相信她的。
這男人馳騁商場多年,不可能連這點小把戲都識不破吧。
“對了,我給那女人看診時特地吩咐過她,半年内不建議要孩子,先把身體用藥調理好再說,你别亂來。
”
淩呈羨皺攏眉頭,“什麼叫我别亂來?
”
任苒撈起一口面塞到嘴裡,卻被燙的一個激靈,淩呈羨睇了眼。
“活該。
”
“我好心好意提醒你還不好。
”
淩呈羨朝她身邊挨近些,“都這樣了,你還能泰然處之?
我不信你心裡不清楚,那些資料是誰放到你車裡的。
”
“那你要我怎樣?
找到她跟她打一架嗎?
四少,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是有的,”任苒說到這,伸出手指在淩呈羨的心口點了點,“一個是你想方設法要離婚的妻子,一個是捧在心尖上的女人,我要真找了她,那不是雞蛋碰石頭嗎?
”
她這樣冷靜,還不是因為她不在乎嗎?
淩呈羨卻莫名惱怒起來,“跟個木頭人一樣,越看越糟心。
”
“四少,能不能不要人身攻擊?
你難道同意我管你的事?
”
“你可以試試。
”淩呈羨丢下這話,轉身上了樓。
任苒走進房間時,淩呈羨去了浴室洗澡,手機和錢夾就放在床頭櫃上。
她拿了電腦想要處理些工作上的事,卻聽到一陣手機鈴聲傳到耳朵裡。
她循聲找過去,看到淩呈羨的手機上來電顯示‘陳曼雯’三字。
任苒伸出手,指尖毫不猶豫觸向接聽鍵。
女人的聲音迫不及待鑽過來,“呈羨,你千萬别發火,有話好好說。
”
“他發什麼火?
他在洗澡。
”
陳曼雯噤聲,任苒轉身輕靠床頭櫃,“你找他有事嗎?
”
“淩太太,不好意思,我找他有些工作上的事。
”
“你知道我是淩太太?
”任苒嘴角挑了抹笑,“他外面小四小五小六可多着呢,說不定我就是那個小七。
”
陳曼雯聽出來任苒這是在說她,“淩太太,我跟别人不一樣,至少永遠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
”
任苒信她個鬼。
她都打上門來了,還在這跟她裝小白兔。
她放輕腳步走到浴室門口,擡手在門上輕敲兩下,淩呈羨還未來得及穿衣服,他伸手将門拉開。
“幹什麼?
”
“有人找你。
”
任苒正将他的手機貼在耳邊,一看就是私接了他的電話,任苒看了看他的樣子,“呦,是不是又忘記拿衣服了?
光着身子接電話,不好。
”
任苒說着,将他的手機遞過去,淩呈羨看眼,是陳曼雯打來的。
電話那頭的女人面色鐵青,即便淩呈羨看不到她,她還要強顔歡笑,生怕一時控制不住,待會說話的語氣也會不好。
可淩呈羨接過手機,卻是直接挂了。
陳曼雯僅有的一絲笑僵硬住,直到耳朵裡傳來機械的嘟嘟聲,這才回過神。
任苒轉身要走,淩呈羨提住她的領子,“膽子越來越大了,誰讓你偷接電話的?
”
“你說的啊,讓我試着管管你嘛,那電話我肯定要接啊。
”任苒打了他手背兩下。
“松手。
”
“你最好别跟我玩心思,你把手機送到浴室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
任苒拉開淩呈羨的手,轉身面向他,“我是想讓她心裡不好受,她都那樣害我了,再說你是我老公,昭示下主權不行嗎?
”
淩呈羨把玩着掌心内的手機,面上卻看不出喜怒,“行,當然行。
隻不過你也要有分寸,不能傷害她。
”
任苒心尖止不住發酸,她想說她是不會難受的,但淩呈羨這句話無疑是在提醒她,她除了擔個淩太太的虛名外,别的什麼都沒有。
任苒從前的生活圈子特别簡單,即便後來被接回任家,可她也從不用出門應酬。
徐芸說她身上帶了洗不去的鄉土氣,融不進那種大場合,幹脆就在家圖個安生。
但任苒清楚主要的原因是任渺還坐着輪椅,如果讓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四處結識新人,她那個妹妹會瘋掉的。
任苒樂得自在,求之不得。
隻是嫁進了淩家,她卻要陪着淩呈羨出席各種各樣的場面。
白天她在醫院做着她的任醫生,一到了晚上,就是另一個世界裡的淩太太。
任苒最不喜歡穿禮服,特别是這種打着純手工制作,卻完全不合理的設計。
禮服是店員直接送來的,說是由淩呈羨親自挑選,任苒拿起來在身前一比,又重又長,上半身是用形狀和圓潤度一模一樣的珍珠串起來的,這要穿到了身上,怎麼可能舒服?
傍晚時分,淩呈羨回來趟,見到任苒已經換好了禮服,他忍不住誇贊兩句,“好看,特别有味道。
”
典型的直男審美!
不過任苒嘴上卻附和道,“對對對,美死了,四少好眼光啊。
”
來到晚會現場,除了一些淩家的長輩外,淩呈羨用不着去主動打招呼。
任苒手裡端了杯酒,閑着無聊,用酒潤了杯壁在瞎玩,耳朵裡傳來了一兩句議論聲,“看,那人的禮服……”
“撞衫啊,太可怕了。
”
任苒下意識擡頭,看到陳曼雯挽着一個中年男人的手款款而來,而她身上穿的禮服居然跟她一模一樣。
淩呈羨也注意到了,任苒用手肘在他手臂上輕撞,“怎麼這麼尴尬呢?
”
“誰醜誰尴尬,上去比比。
”
任苒挺了挺上半身,今天看來是熱鬧了。
淩呈羨還有别的應酬,約了人單獨去外面說幾句話,任苒站在角落内,尋思着什麼時候才能走。
“淩太太。
”
她轉身看到陳曼雯端了杯酒來到她身前,“現在才認出你來,真是有眼不識泰山。
”
“現在認出來也不晚。
”
陳曼雯嘴角噙了抹笑,“淩太太不必對我充滿敵意,我隻是四少的一個秘書而已。
”
“我原本也隻是把你當成給他賣勞力的人,你不必誤會。
”
陳曼雯面上有些挂不住,裝作要去别處應酬的樣子,“失陪。
”
她走到任苒身後,轉身看眼,禮服腰際的拼接處有根線頭,但不注意的話,根本不會被發現。
陳曼雯伸出手輕拽下,任苒甚至都沒察覺到,等她回身時,陳曼雯已經走遠了。
任苒擡起腳步也要走,右腿剛往前邁,就覺得上半身一松,她驚覺不好,趕緊往後退,退進了最角落内。
可那些斷了線的珍珠還是散開了,叮叮咚咚往地上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