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絮坐回位子上,趙建玲一張笑臉湊上前。
“倒是沒見過小蔣的父母,他們肯定也很高興吧?
”
蔣修知緊抿下唇瓣,“他們最近比較忙,不過聽到我結婚的事,老兩口晚上都睡不着覺呢。
”
“那肯定的,多開心的事啊!
”
楚絮如鲠在喉,他們接下來說的話,她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爸,您以後也别這麼辛苦了,搬到這邊來住吧。
”
“搬家?
哪那麼容易啊。
”
租房子,開銷,都是不小的數目。
“我給你們留了一套房,到時候跟我們住在同一個小區内,奶奶可以經常來找絮絮,大家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
楚偉元聽到這話,下意識就是拒絕,“這可不行的,建了房子就是要賣的,一套也很貴呢。
”
“反正都是自己建的,你們住得開心就好。
”
蔣修知在收買人心上向來有一套,楚絮隻想趕緊結束這頓晚飯,她胡亂地吃了幾口。
可今天晚上,爸媽都高興,楚偉元喝得臉都紅了,卻依舊拉着蔣修知不肯松手。
趙建玲就怕他亂來,“行了行了,你少喝點吧。
”
“我跟你說啊,你一定要對我女兒好,我,我打小就見不得她哭,我什麼都不求,就想她開心。
”
“爸,您放心,我會的。
”
楚偉元平日裡老實,很多話藏在心裡永遠不說,“我真的沒想過絮絮以後要過什麼生活,有錢也好,沒錢也罷,我就希望她找得男人能對她好。
不要罵她,更不要打她,好不好?
”
蔣修知目光沉浸了那杯白酒當中。
“爸,我不會的,我隻會把她捧在手心裡,我是真想跟她過一輩子。
”
楚偉元歎了口氣,“我這女兒什麼都好,沒什麼缺點……”
“是,她什麼都好,我都喜歡。
”
“我就怕門不當戶不對,她配不上你啊。
”
“不會,”蔣修知從未覺得這是一種阻礙,“她配我,綽綽有餘。
”
“你有這份心,我是真開心,”楚偉元用手重重拍蔣修知的肩膀,“她就這麼嫁出去了,我……我一時有種說不上的感覺。
小蔣你别誤會,我是真高興,今晚喝多了酒,話也多了……”
楚絮輕擡的眼簾中一片朦胧,父母永遠都是對你最好的人。
即便情緒已經控制不住,卻依舊生怕蔣修知誤會。
“小蔣,我女兒就交給你了,我這個做爸爸的沒什麼用,護不了她周全,以後隻能靠你了。
”
“我會的。
”
楚絮閉了下眼簾,真不是她記仇,可是這一幕好諷刺啊。
楚偉元可能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他當初被逼跳河的罪魁禍首,如今正一口一個爸地喊着他。
“小蔣,明天有空嗎?
你跟絮絮帶媽媽出去逛逛好嗎?
”趙建玲起身來到楚偉元的身邊,“今天就到這吧,别再喝了。
”
蔣修知自然是乖乖答應,“好。
”
入住的酒店早就安排好了,将他們送過去後,楚絮和蔣修知才回到彎斓居。
這一路上,楚絮一聲口都未開過。
進了屋内,蔣修知見她站着不動。
他彎腰替她拿過了拖鞋。
“換上吧。
”
楚絮盯着蔣修知彎下的背,她身子往後輕靠,抵在了門闆上,強撐着的硬氣潰散了幹淨。
“蔣修知,明天……去離婚。
”
蔣修知的身影一僵,慢慢直起身,他身材高大,原本就壓着她一個頭,如今臉上帶了些駭人的神色,看着更是吓人。
“你說什麼?
”
“離婚。
”
“你休想。
”
楚絮推開他來到餐桌前,她快要控制不住自己了,“我不會跟你結婚的!
”
“楚絮,你如今吃住都跟我在一起,我們兩個同居至今,現在不就多了一張結婚證嗎?
”
“那不一樣!
”
“是,”蔣修知跟到楚絮的身後,“不一樣,因為你怕離不開我了是不是?
結了婚,你就是蔣太太,你就必須被我綁着。
”
“你憑什麼這麼做?
”
楚絮好久沒有發過這樣的火,一腳踹開旁邊的椅子。
椅背砰地砸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楚絮兩眼猩紅,露出仿佛要吃掉他一樣的兇狠。
“你把我當什麼?
就連結婚這種事,你都要使出這麼卑劣的手段。
蔣修知,你真的太可怕了,我無時無刻不是生活在你的算計之中,我身邊還有什麼人是值得相信的?
”
蔣修知伸手想要拉她,楚絮往後退了一步,腿撞在了後面的餐桌上。
“你别碰我。
”
“我随你怎麼想,我就是要你,别人說什麼都沒用。
”
他已經偏執到聽不進去任何話。
喜歡,就是要占有。
蔣修知可不想一輩子隻看着,等着,他等得夠久了,沒耐心了。
楚絮問他,“你是要逼死我嗎?
”
“怎麼可能,我比誰都希望你活得好。
”
“可你一次次把我逼到絕境上,蔣修知,就因為你喜歡,我就必須要答應你嗎?
你怎麼就是不懂呢?
你自以為的深情付出對我來說,是災難,災難!
”
助理站在外面,聽到争吵聲後搖了搖頭,轉身離開。
結婚這樣的大事,也就蔣修知敢這麼做。
可誰又敢說他一句,不是真心的呢?
蔣修知的臉上也出現了疲倦,“不吵了好不好?
”
楚絮手掌捂着自己的半邊臉,“我們離婚好嗎?
”
“不行,除了這個要求,别的我都答應。
”
蔣修知将她攬到懷裡,“給我一次做你丈夫的機會,讓我好好對你。
”
楚絮的手摸到邊上,指尖不知道觸到了什麼,她将手揮出去。
手指打在玻璃瓶上,那個花瓶砸落在地。
楚絮的小手指痛得發麻。
沒過多久,外面傳來劇烈的敲門聲,是樓下的鄰居找來了。
“大晚上的睡不睡覺啊?
吵什麼呢?
”
楚絮被蔣修知按在身前,她閉了眼,眼淚一串串往外流。
蔣修知沉了口氣,揚聲,“不好意思,不會再有聲音了。
”
“能不能過?
吵吵鬧鬧的,不能過就散!
”
蔣修知結婚的好日子,可聽不得這樣晦氣的話。
他手臂攬緊楚絮,胸口都要被她的眼淚打濕了,蔣修知咬了咬牙,他就勉強她這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會了。
他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