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苒忙閉起眼睛裝睡。
淩呈羨進了屋内,站定在床前。
任苒大氣不敢出,直到聽見男人的腳步聲朝浴室走去,這才掀開被角偷看眼。
洗完澡出來,他也沒有找她的麻煩,兩人各自睡着半邊床,倒是相安無事。
接下來的幾天,任苒心裡不定,畢竟視頻的事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似的随時會引爆。
她跟淩呈羨的關系不冷不熱,即便他天天回家,但也無話可說。
這日,任苒休息,淩呈羨從床上坐起身,“晚上有個應酬,你跟我一起去。
”
她下意識攏起眉頭,“你帶個女伴自己去吧。
”
“那也得分場合,今天黃家宴請,就得正房出席才算尊重。
”
任苒被這話弄得裡外不舒服,但既然嫁給了淩呈羨,有些場面上的活動該出席還是要出席的。
因是黃家家宴,任苒特意挑了條羊毛呢的長裙,她身材高挑,腰部被裙子貼身設計一收,顯得更加纖細。
坐在車内,淩呈羨不忘囑咐,“說是家宴,其實是黃家給孫子過十歲的生日,禮物我已經備好了,一會由你親自送給黃太太。
”
“好。
”
“任苒,你談過戀愛嗎?
”
任苒心口猛地被刀鋒尖尖地劃過,不算撕心裂肺,但到底還是痛的。
“四少,誰還沒個年少無知的時候。
”
“談過幾次?
”
“瞎談的。
”任苒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淩呈羨饒有興緻地扯開嘴角,“确實,是因為那男人不行吧?
”
任苒沒再開口,雙眼别向窗外,人也因為淩呈羨的這句話被拉到了過去。
到了黃家,高院别墅内熱鬧極了,盡管黃家說了不大辦,可親朋好友實在是多,隻能按着緊要關系排列座位,任苒和淩呈羨被安排在了客廳的主位一桌上。
她給黃太太送了禮物,然後被客客氣氣地請過去入座。
任苒無聊地拿起手機打算玩會,卻聽到有人在喊她。
“姐。
”
她回頭一看,見徐芸推着任渺已經來到了她的身後,任苒站起身,上次不歡而散之後,她和家裡就沒聯系過。
“媽,你們怎麼來了?
”
“黃家送了帖子來。
”
任苒不由看了眼任渺,以往這種場合她都不肯參加的。
任渺穿了身連體的長褲,打扮時髦,要不是坐在輪椅上,誰都不會知道她的腿已經殘廢了。
“是姐夫讓我來的。
”
任苒沒說話,徐芸做出了解釋,“是啊,呈羨說就得多帶渺渺出來走動,見見人……”
“我也樂意聽姐夫的話。
”任渺朝四周看了眼,“姐夫呢?
”
“你要找他的話出去找,他不在這。
”任苒自始至終表情都是淡淡的,徐芸有些不高興,“苒苒,你怎麼說話呢?
”
任苒沒接話,坐回了椅子上。
任家的人被安排在旁邊那一桌,沒過多久,淩呈羨和幾人從外面走來。
“人還沒到齊嗎?
”淩呈羨見對面的兩個位子空着。
“看,說曹操曹操到。
”剛當了家的黃先生忙起身過去相迎,“霍先生,林小姐,你們這時間掐的真準。
”
任苒視線垂着,一聽到這個姓氏,隻覺全身的血液往腦門沖。
也許是她太敏感了,這世上姓霍的人有那麼多。
對面的椅子被拉開,一男一女坐定下來,男人正好就坐在任苒的對面。
“這就是林小姐的未婚夫吧?
”
林小姐也是落落大方,“對,這是我未婚夫霍禦銘。
”
任苒心頭咯噔下,她擡起頭,正好同男人的視線對上,記憶當中那張已經模糊的臉這會和跟前的人重合在了一起。
那個跟她一起趴在鄉野田埂旁,讨論着應該怎樣填志願的少年郎,如今早已褪去了稚嫩,滿身沉穩和冷冽盡是铠甲,像是變了個人。
任苒急急别開視線,這一幕卻落入了淩呈羨的眼中,“認識?
”
她嘴角挂滿了自嘲後,這才開口,“我哪有那樣通天的本事,能結識霍先生這般的人物。
”
霍禦銘并未接話,林涵雙出來圓了兩句,席宴正式開始,任苒連拿筷子的欲望都沒有,隻覺如坐針氈,恨不得立馬離開。
淩呈羨輕搖晃下高腳杯的底端,酒紅色的液體浸潤過大半杯壁,“聽說洲城的水利公益項目,林小姐也有興趣?
”
“我們林家一向注重公益,能拿下來自然是好的。
”
淩呈羨勢在必得的東西,當然不會拱手讓人,更加不允許人家過來搶食。
“這項目可不賺錢。
”
“我知道不賺錢,但是能賺個好名聲嘛,我們看中的也是以後。
”
黃家的客廳内有投影設備,精挑出來的照片被投放在偌大的背景上,淩呈羨靠近任苒,手臂輕攬住她的腰,“你看霍先生和林小姐,是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
霍禦銘深邃的潭底似有波動,目光輕落于任苒的眉頭上。
他看到那兩道秀氣的眉展開着,她眼底也是波瀾不驚的。
“我跟你,不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
”
這話明顯哄得淩呈羨高興了,也不顧這是什麼場合,當着衆人的面就親了任苒的臉。
黃家還準備了祝賀的視頻,宋城的不少名人都出鏡了,任苒盯着那一張張臉,心裡卻湧起了強烈的不安。
她甚至覺得心慌,總覺得要出事。
畫面鏡頭一轉,任苒最擔心的事竟真的來了,她面色煞白,不敢再看,一雙眼睛死死地往下壓。
人群中有人驚呼,“那是——”
沒錯,那是淩呈羨的臉,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任苒雙手交握,聽着對面的林小姐哎呦一聲,“這都什麼啊。
”
黃先生急得冷汗直冒,站起身吼道,“關掉!
關掉!
”
淩呈羨卻是不緊不慢地開了口,“關掉做什麼,挺好看的,繼續欣賞。
”
這人肯定是瘋了,任苒這個時候不敢去招惹,幹脆把嘴巴給閉緊了。
黃先生一臉的懵,以為他是氣糊塗了,“四少,我也不知道這東西怎麼來的。
”
“不看到最後,誰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
”淩呈羨話語落定,旁人也不敢開口,更加不敢議論,霍禦銘把玩着手裡的打火機,餘光看向了對面的任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