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醫生,你喝酒嗎?
來點紅酒吧。
”
“不用了,”顧昱行将摸出來的手機放到桌上。
“來杯熱飲吧。
”
“你剛到仁橙醫院來,明天不會安排你上手術台的。
”任苒同他開了個玩笑。
顧昱行展顔輕笑。
“不是,我老婆不喜歡我身上有酒味。
”
淩呈羨聽到這話,神色這才微松,他心裡都不舒服到現在了。
“顧醫生真是位好丈夫。
”
淩呈羨的眉頭又擰起來了,他也好呀,怎麼聽不到任苒時常将他挂在嘴邊呢?
任苒對顧昱行很是客氣,一頓晚飯的時間,一直都在招呼他用菜,“這是我們宋城的特色,還有那個,是國際酒店最著名的一道菜,你嘗嘗。
”
淩呈羨坐在旁邊,覺得自己就是個擺設,是個花瓶,擺在這想給人看吧,任苒還不帶瞄一眼的。
“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你跟現在完全不像一個人。
”
“是,我那會病重。
”
顧昱行望着旁邊這個女人,她确實是他一手救過來的,也見過她落魄、最醜陋的樣子。
任苒伸手摸了下長出來的頭發,“仁橙醫院現在有個小姑娘,病得也很嚴重……”
“找到匹配的骨髓了嗎?
”
“沒有。
”
淩呈羨在邊上聽着,插不進去話,拿了筷子不停往任苒的碗裡夾菜。
“如果連骨髓庫裡都找不到匹配的,就要看天意了,有些人好不容易等到一線生機,臨到最後捐獻者卻反悔了,你當初的骨髓要不是霍……”
顧昱行想到霍禦銘已經去世,他沒再往下說。
淩呈羨拿了煙的手一抖,他莫名有些煩躁,有些事任苒不說,他不提,可不代表它沒發生過。
對淩呈羨而言,這輩子最大的痛苦,是任何時間跟良藥都治愈不好的。
她煎熬得差點沒了命的那段時間,他一天都沒有陪在她身邊過。
哪怕是抱一抱,哪怕是親一親,都沒有。
晚飯過後,任苒執意要将顧昱行送回去,車子駛進了别墅區,顧昱行讓她左轉。
“早知道是你,一定會讓你把夫人帶出來。
”
“下次有的是機會。
”
“對。
”任苒将車停在别墅的門口,“這麼晚了,我們就不進去叨唠了,改天再來登門拜訪。
”
淩呈羨聽她說話一套套的,眼見顧昱行進了家門,他才徹底将臉垮下去。
“今天在醫院不累嗎?
”
“累,累死了。
”任苒伸個懶腰,往方向盤上一趴。
“開了半天的會,都快自閉了,現在一個字不想說。
”
淩呈羨一聽,這不就是不想和他說話嗎?
“我看你和這個顧醫生很聊得來。
”
“你都不知道他有多厲害,别說是宋城了,就這業務水平,放到全國都是佼佼者……”
淩呈羨又從任苒的眼裡看見了光,怎麼形容呢,就跟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看見了自己偶像一樣,恨不得身心都撲上去。
“人是我給你挖來的,之前的醫院不肯放,你知道我動了多少心思嗎?
”
任苒側臉枕在手臂上,笑眯眯地盯着他看,“我知道,四少勞苦功高,我必須記着才行。
”
“下次不許這樣。
”
“哪樣呀?
”
淩呈羨挨近上前,嘴唇貼到了她的耳朵上。
“自家老公在的時候,不能對他不理不睬,要不然别人會以為有機可乘,不利于夫妻關系的穩固。
”
他張嘴咬她,任苒痛得用手肘往他身前撞,“知道了,下次不敢了!
”
顧昱行走進屋内,在玄關處換了鞋,他沒有開燈,摸黑往前走了幾步。
長腿撞在了一個堅硬的東西上面,顧昱行停頓下來,“家裡怎麼黑漆漆的,不開燈?
”
“你還知道回來嗎?
”
一道幽冷的女聲傳過來,顧昱行身子更加繃緊些,“晚飯吃過了嗎?
”
“我就算死在家裡,你會關心我嗎?
”
房子是暫時租來的,顧昱行對這兒也不熟悉。
他摸黑來到牆邊,将電燈打開,其實顧昱行喜歡站在黑暗裡,如今燈光刺眼地紮過來,他眯了下眼簾,看向坐在輪椅上的人。
那是一個瘦骨嶙峋的女人,幾乎瘦得都快沒型了,一半的頭發花白,即便剛染過也沒用,白頭發長得很快,同染出的黑色反而又形成鮮明的對比。
“新找的阿姨,你又不滿意?
”
“家裡為什麼要有别人,你的目的是什麼?
都想讓别人看我這樣子,來嗤笑我,是嗎?
”
“宥甯,沒人看你笑話,晚上想吃什麼?
”
女人擡手給了顧昱行一巴掌。
男人的頭偏向旁邊,居然沒有發怒,像是習慣了,“要不吃馄饨吧?
我再給你煎個蛋。
”
他站起身,手指在嘴角處擦了下,轉身就要去往廚房。
“顧昱行。
”女人咬牙喊出他的名字。
“我方才都看到了,車裡的人,是你的新目标嗎?
”
顧昱行腳步停下來,沒有回頭。
“你不要瞎說。
”
女人笑得幾乎要發狂,“新的征服欲又來了,是嗎?
所以不惜帶着我搬到宋城來,瞧瞧你的眼神,你騙不過我。
”
“宥甯,你為什麼總要胡思亂想呢?
”
顧昱行不與她争吵,進了廚房後打開冰箱,替舒宥甯下了碗馄饨。
淩呈羨和任苒回到家,上了樓都沒聽到兩個小孩的聲音,八成是睡了。
任苒推門進屋,剛走了兩步就被淩呈羨從後面圈住了腰,“快說,晚上怎麼報答我。
”
“給你捏肩膀、捏腿行不行?
”
“不稀罕!
”
淩呈羨抱起任苒快步走進卧室,就連燈都沒開,直接将任苒往床上丢。
“我要吃你。
”
“我不好吃,清蒸還是紅燒啊?
”
“生吃!
”
“哎呦——”床上傳來陣哀嚎,任苒被丢下去的時候,隔着被子按到了一條腿。
橙橙和淩小二從被子裡爬出來,兒子揉着自己的小腿,“痛,痛。
”
淩呈羨腦袋都大了,這都第幾次了,他想求個愛就這麼難嗎?
他沉着俊臉,女兒一看他這臉色,就知道不好。
她讨好兮兮地沖着淩呈羨擡起手,想讓他抱,“爸爸,你要生吃什麼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