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頭是什麼意思？”淩紹誠眼見醫生連口罩都摘了下來。
“人送過來的時候已經不行了，摔下去重傷了頭部。”
淩紹誠擋在醫生的面前沒讓他走。“實在不行我們轉院，我給她安排最好的醫生和醫院，你幫我吊着她的命，快！”
“你節哀順變。”
“節哀什麼？”淩紹誠滿腦子亂哄哄的，袁瑛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事呢？“你把話說清楚。”
助理見狀趕緊拉住他一把。“淩先生，您别這樣，小姐那邊要盡快通知她才行。”
“我要怎麼跟她說？”淩紹誠盯着急救室打開的門，喃喃自語地重複着這句話。
醫生的表情有些麻木，助理将淩紹誠攙扶到旁邊。
“這事跟您沒關系，是意外，總不能一直瞞着小姐。”
淩暖青坐在書桌前畫畫，袁瑛整張臉的輪廓已經出來了，手邊還放着上學期的書，淩暖青的手臂不小心碰到它們，她以後怕是不能再去學校了。
門外忽然傳來敲門聲，淩暖青猛然間受到驚吓似地丢了手裡的筆。“誰啊？”
“小姐，是我。”
她走到外面，傭人站在門口沒進去。“車子在樓下等您，好像要接您去個地方。”
“好，謝謝。”
淩暖青坐進車内，居然沒看到淩紹誠的身影，助理和司機均是一語不發，她随口問了聲。“去哪？”
助理喉間艱難地吞咽下，“去醫院。”
“淩紹誠出事了？”
助理沒吱聲，淩暖青嘴角扯出抹冷笑。“是不是欠了太多的風流債，所以被人尋仇了？”
淩暖青自然不會想到袁瑛身上去，助理抿緊了嘴一個字不敢亂說，車内冷氣十足，她手臂上都能感覺到寒意。
她隐約有種不祥的感覺，如果他沒事的話，淩紹誠的助理至少要說一句不必擔心，那也就是說……
淩紹誠可能有生命危險？
車子很快開進了醫院，助理在前面帶路，淩暖青走得有些急，氣喘籲籲的。
兩人一路往急救室走去，淩暖青遠遠地看到淩紹誠坐在長椅上，看他的樣子根本就沒事，她不由停了下腳步。
助理回頭看她，目光有些避閃，淩暖青覺得不對，又加快步伐往前。
“誰出事了嗎？”
淩暖青走到淩紹誠的跟前，“怎麼了？”
淩紹誠拉過她的手掌，将她的小手緊緊地裹在掌心内，“暖暖，你先冷靜點。”
“什麼意思啊？”難道裡面的人還跟她有關嗎？她環顧下四周，沒看到别人了。她身邊親近點的人除了任苒和袁瑛外，還能有誰？
淩暖青甩開他的手就要往急診室内跑，淩紹誠怕她接受不了，起身抱住她。“暖暖，你媽已經走了。”
“你胡說！”
淩暖青悲憤不堪，“你不要這麼咒她，不可能的事。”
助理也在旁邊插了句話，“是真的，在雇主家擦玻璃的時候從五樓摔下去的，送到醫院時就不行了。”
“不——”
淩暖青接受不了，她唯一的精神支柱好像都垮掉了，她雙腿發軟往下跪，淩紹誠抱緊了她，想讓她先坐會。
“你放開我，我不相信你說的話。”淩暖青手指在淩紹誠的手臂上掐着，見他不松手就用力撕扯，“讓我進去看一眼。”
淩紹誠手臂微松，淩暖青得了自由後快步往急救室内走。
裡面還有醫護人員在，隻是搶救床上的人已經蓋上了白布。這種場面淩暖青隻在電視裡看過，她站在邊上甚至都不敢去動那條白色的床單。
“媽？”
她輕輕喚了聲，無人應答。
淩暖青雙手往床上撐去，她覺得淩紹誠他們肯定是搞錯了，不可能啊，“媽你醒醒，這麼多醫生還等着救你的命呢。”
“暖暖——”
淩紹誠想要将她拉回來，淩暖青卻是啞着嗓音道，“我叫嚴子聆，小名安安，這是我爸媽給我取的名字。”
她手掌握住床單的一角，淩紹誠去拉她時，牽扯到的動作将那床白布也給扯掉了。
淩暖青的面前露出一張熟悉的臉，到了這會她才撕心裂肺地喊，“媽！媽媽！”
她抱緊了床上的人不肯撒手。“你真舍得我嗎？你才找到我的呀，你就要把我丢下嗎？”
淩紹誠就知道她受不了的，她的撕喊聲充斥在整個搶救室内，淩暖青焦躁而慌亂的在原地跺着腳。“你快起來啊，我們回家行不行？你别躺着了，媽媽！”
她情願自己在這一瞬間能暈厥過去，這樣她就可以暫時逃避這巨大的悲傷，可淩暖青偏偏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淩紹誠将她強行拉開，“現在事情發生了，你接受不了也隻能接受，她不會想看到你這副樣子的。”
淩暖青渾身提不起勁，助理怕她受不了刺激，想将那塊白布蓋回去。
“住手！”
助理手剛伸出去，隻好作罷。
淩暖青擦着眼淚，胸口劇烈地起伏着，一陣陣酸楚直往喉嚨口蹿，她推開淩紹誠後幹嘔，恨不得将胃裡的酸水全都吐出來。
“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家，接下來的事，我會處理。”
淩暖青兩手撐着膝蓋，搶救室内的特有味道帶着催吐的作用，她眼冒金星，挑起的眼角直盯着淩紹誠看。
“她是我媽媽，你懂這種失去親人的感覺嗎？”
助理的臉色驟變，緊張地睨了眼淩紹誠，男人隻是手掌緊握下，最終一句話都沒說。
淩暖青将一隻手撐向床沿，忍着暈眩站直起身，她好像突然就冷靜下來了，盡管臉上挂滿淚痕，卻沒有了剛才那樣的失控。
她開始理清思路，然後就是步步緊逼。
“我媽在哪裡出事的？出事的時候都有誰在場？誰報的120？”助理想要回答，卻被淩暖青一個眼神給逼回了嘴裡的話。“我是她的女兒，為什麼她出事第一個聯系的人不是我，反而是你？”
淩紹誠唇瓣動了動，“你還想問什麼？”
“我媽是什麼時候死的？是不是等她死了之後，你才來告訴我的？還是在搶救的過程中，你動了什麼手腳，導緻了她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