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七章:不争不吵
九月走過,迎來十月金秋。
盛夏陽光若是太濃烈,難免會讓那些陰暗的東西隐藏起來,可若是陽光藏起來了,那些陰暗的東西誰能保證不會偷潛出來?
九月三十号晚間,沈清正在書房處理工作,房門被敲響,低低沉沉道了聲進,房門被推開,久久未曾聽見聲響,擡眸,陸景行一身正裝站在門口,手間端着一杯溫水,靜靜袅袅望着她,視線平靜。
沈清擡眸,見是陸景行,複而視線低垂,再度落回了工作上。
後者端着水杯邁步前來,嘴角笑意溫和。
就知道,今日回來許是要受到冷臉的。
果真如此。
一杯溫水落在眼前,随之而來的還有陸先生溫和的嗓音;“喝杯水休息一下。
”
她目光未曾擡起,手中動作也未停。
陸先生依舊站在前方,笑意融融看着她,書房内的燈光不算明亮,但也能将眼前男人的俊顔照出來。
許久未見,依舊清晰明朗。
臨近一月,她隻能透過電視新聞聯播知道自家先生今日在哪兒,在幹些什麼。
手中報表被她翻來覆去好幾遍之後才擱下。
陸景行依舊站在跟前。
她擡眸,撩了人一眼,話語冷冷,“擋着光了。
”
擋着光?
書房大燈在頭頂上,她眼前且還開了一盞台燈,試問自己是從哪個角度擋着她的光了?
想歸想,但還是挪了挪地方。
三五分鐘後,陸太太又撩了他一眼,華語冷冷,“吵到我了。
”
“……”某人一陣無語,他何時說過話?
從哪裡吵到她了?
難不成連呼吸也能叨擾道她?
陸先生面上淺笑開始有些挂不住了,嘴角逐漸僵硬。
他算是看出來了,自己的存在礙着她的眼了,想讓他出去?
不行。
本就許久未見,這會兒在依了他,豈不晚上隻能睡沙發了?
索性,陸先生在書櫃上随意抽了本書出來,坐在一側椅子上開始耐心陪着她處理工作。
嫌擋着光了?
離遠些。
嫌吵着了?
不說話。
總不能還嫌他破壞空氣吧?
陸太太沒嫌棄他破壞空氣,反倒是他将将坐下去,原本辦公的人停了手中工作,開始嘩嘩嘩的收拾東西準備搬着東西出去。
陸先生見此,吧嗒一聲,将手中書籍扔在座椅上,跨大步而來,風風火火。
“好了好了,我道歉。
”陸先生見她要走,可急了,這若是不道歉,可是要進冷宮的。
沈清目光不善落在陸景行身上,後者略微有些毛骨悚然。
“怪我,沒時間好好陪你。
”
“有本事你十一月回來啊!
”某人怼回去。
“沒本事,”陸先生一本正經開口,顯得異常真誠。
十一月回來?
要是連兒子一周歲都在外面,不用沈清動手,蘇幕便能将他趕出去。
這麼冒險的事兒,幹不得。
一問一答,本該是默契的,在加上陸先生一臉真誠應當是沒問題的才對,可為何陸太太的目光越發的冷了?
陸景行一時間竟然摸不透沈清的情緒,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寶貝兒,”某人開口,小心翼翼。
“陸景行,”沈清直視他良久,直呼其名。
陸景行以為是自己疏于陪伴才會至此,而沈清想的卻是陸槿言之事。
她想的是陸景行放陸槿言自由,打着為婚姻好的幌子将自己推上高位。
實則這些,都是他走的一步棋。
利用她所剩的一點得過且過的心理放任陸槿言自己。
難怪……上任許久不舉行大典。
難怪……苦口婆心拉着沈風臨勸她進陸氏集團。
這些不都是他的陰謀詭計?
他的每一步,都走的及其穩妥。
今日初見陸景行,沈清心情稍顯動蕩。
陸景行抓住她臂彎時,怒火中燒。
在然後,心中萬千怒火如同奔騰的野馬似的在草原上狂奔許久之後遇到一陣暴雨,停歇了。
直呼其名很好多種,一種是平常溫溫淡淡的,一種是随意而又輕快的,一種是帶着殺氣的。
可沈清,顯然是第三者。
陸先生的心都顫了,望着自家愛人半晌都不敢吱聲,生怕一步小心自己成了亡魂。
小心翼翼的眸子落在她身上帶着打量,一瞬間、大狼狗變成小奶狗。
看的沈清是嘴角抽搐,頻頻給自己做心理建樹,告知自己不能濫殺無辜。
“我很忙,”她道,一本正經。
陸景行握着她臂彎的手微微松了松,隻聽沈清繼而又道,“你很忙,我也很忙,你每天忙于國事,我忙于商場之事,你有出席不完的會議關心不完的民生,我也有看不完的報表開不完的會提防不完的人心,所以,你忙的時候我沒有無理取鬧讓你回來陪我,我忙的時候你是不是也能做到不打擾?
”沈清一番話,平鋪直叙,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甚至是望着陸景行的目光都異常平淡。
陸先生原本微微松開的手又抓緊了,這句話,信息量太大。
雖然平淡述說,但……隐藏了太多情緒。
陸景行意識到,這已經不是道歉的問題了。
我忙的時候你是否也能做到不打擾?
這句話,值得深究。
他們二人若說忙,誰都忙,可……若真是在對方忙的時候互不打擾,隻怕這日子也不用過了。
陸先生目光向下,落在地面上,握着她臂彎的手未曾松開,須臾之後輕啟薄唇幽幽開口,“這段時間很忙,我道歉,如果除此之外我還有哪裡做的不夠好,阿幽告訴我,我才能改不是?
”沈清是很佩服陸景行的,他無論何時,都能端着一副溫潤的性子同她講話,這些,是她再多活幾十年都學不來的。
她是個冷漠的人,人前人後都如此。
陸景行也冷漠,可陸景行隻在人前冷漠,人後對沈清,百般依從。
熟識他的人都說沈清是上天派來收拾他的。
将他治的服服帖帖的。
“别想太多,”說完,她拔下陸景行的手臂,坐回了書桌,身旁,陸景行站定許久,二人均是未曾有半分言語。
晚餐期間,沈清抱着孩子坐在客廳地毯用餐,并未上桌,餐桌上也就蘇幕與陸琛陸景行三人在,全程,陸景行和陸琛在聊着政事,蘇幕做在一旁靜靜用餐。
片刻,半分飽,擱下手中筷子離開餐室,身後跟着訓練有素的總統府傭人。
陸琛與陸景行的談話在蘇幕的離開中停下。
好好的一頓飯,吃出了孤家寡人的味道。
餐廳裡的氣氛稍稍有些僵硬,反倒是客廳地毯那邊的氣氛顯得有些其樂融融。
沈清端着小碗在喂小家夥吃東西,蘇慕坐在一旁時不時遞上紙巾,婆媳二人相處融洽。
陸景行今日這頓飯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反倒是坐在餐廳裡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地毯上,稍稍顯得有些孤寂的感覺。
沈清喂完小家夥,伸手将空碗教給一側的傭人,而後伸手抱着人,往院落而去,蘇幕跟随,包括前段時日陸先生買的那隻博美。
老婆、孩子、狗,就是沒有他。
說來也是心塞。
院落裡,沈清抱着小家夥溜着彎兒,正在蹒跚學步的人膽子總是無比大,總是叫嚷着要下去走。
鬧的她手臂微酸,不得不放下人去地上站着,可偏生又站不穩,非的人扶着,奈何她腰不好,彎着身子久了,隻怕是又該難受了。
“就是受罪,”沈清沒好氣的嘀咕了聲。
身旁蘇幕笑了笑,點了點頭附和;“可不是。
”
院前,沈清蹲着扶着小家夥蹒跚學步,蘇幕站在一旁看着母子二人的互動,落地窗前,陸景行拿着手機似是在通電話,但目光,透過落地窗落在老婆孩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