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把皇後趕到西山
淩墨蕭看着平靜的方容,心一動,想到一個可能。
揮手示意衆人出去,房中隻有他的方容,他才淡淡地問:“方姑姑求什麼?
”
方容笑了,淩王果然聰明,跟聰明人打交道省事多了。
若是太子,她就得想别的法子了。
“求活,求良民籍。
”
淩墨蕭失笑:“這太簡單,簡單的讓本王不敢相信。
”
方容輕歎道:“可娘娘給我的也隻是這些,對了,還有一千兩賞銀。
”
淩墨蕭挑眉:“既能從皇後那裡得到,為何還要跟本王交易?”
方容冷笑:“王爺何必明知故問?
今日我來滅口水手,明日自有旁人來滅我的口。
”
“相比起來,奴婢更信王爺的承諾。
”
淩墨蕭笑了:“本王承諾,事成之後,給方容姑姑自由身,良民籍,賞銀千兩。
”
“但是,姑姑得讓本王知道,這個交易值不值?
”
方容淡定地從袖中抽出一份名單,放在兩人中間的桌子上:
“這是經手閩州病人到長安的涉案人員。
”
“包括地方官和海商、水手,還有盧家。
”
淩墨蕭警惕地看着她,悄悄取過名單,打開一看,盧家的人都是被趕到江南的三房。
其中盧三公子的名字,赫然寫在名單上。
他心一驚,從頭看到尾,沒有莫修謹的名字。
看來盧三公子知道此事關系重大,并不信任莫修謹這個外姓人。
如此甚好,若莫修謹被牽連到這件大案中來,想救他脫身,必費一番波折。
再被人查到莫修謹和沈冬素的關系,就更扯不清了。
淩王不知,盧三公子經手皇後的差事時,莫修謹正在對付羅家人,所以盧三公子才沒讓他參與。
見淩王面色凝重,但出奇地冷靜。
并沒有抓到皇後把柄的驚喜。
方容心中一歎,若淩王是皇後的親兒子,她們這些太子黨,也不會過的這般艱辛了。
怕這一份名單不足以取信淩王,方容又道:“奴婢再送王爺一個消息。
”
淩墨蕭擡頭看向她,隻聽她道:
“皇後做這些事确實是要拖王爺下水,但她更想要的,是逼出王妃背後的勢力。
”
淩墨蕭心中好笑,若事後皇後知道,沈冬素背後壓根沒有勢力。
她實打實就是沈家村農女出身,不知皇後會不會氣到抽自己。
但在方容面前,他是不會表露出來的。
鎮定道:“那皇後要失望了,王妃背後的勢力,不是那麼容易逼出來的。
”
方容心中一驚,淩王妃果然非同一般。
所謂農女不過是個幌子,她背後的勢力之大,超出想象。
但這些都跟她沒有關系了!
這時淩墨蕭又道:“還要勞煩姑姑做一件事。
”
方容點頭:“王爺是想讓奴婢在大理寺指證皇後?
”
淩墨蕭搖頭,事關皇後,事情自然不會鬧到大理寺。
“本王要你,在皇上面前指證皇後。
”
方容目光幽幽地看向他:“可背主的罪名,奴婢一樣得死。
”
淩墨蕭眼眸幽深道:“你必須得死!
”
方容心一涼,難道真的沒有我的活路了嗎?
這時卻聽淩王又道:“方容必須得死,但你可以活下來。
隐姓埋名,遠走他鄉,徹底逃出陳家的勢力範圍。
”
方容這一刻體會到了什麼叫大悲大喜,猛地站起來道:“奴婢定不負王爺所托!
”
方容背叛着實超出淩墨蕭的意料,據他所知,方容對皇後極為忠心。
難道是她被罰進掖庭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才讓她背叛的?
淩墨蕭也有想過,方容是假裝投靠,實則替皇後打探情報。
但方容并沒從他這裡打探到什麼情報。
大理寺救下那些水手,方容的用處也不大,所以淩墨蕭賭得起,且看方容會如何選擇。
淩墨蕭沒有看到,悄悄走出茶樓,戴上帷帽的方容,默默地從胸口取出一個小荷包。
裡面是一塊号碼牌,那是北區禁區,病死病人的号碼牌。
在病人死後,會被禁軍分送至坊正處,然後坊正再分發給病人的家人。
方容死死握着那塊号碼牌,點着藍色的點,代表号碼牌的主人,是個男子。
她雙眼中閃過恨意和自責,是我害死了你。
是我助皇後,把瘟疫散布在北區的,這是老天爺對我的懲罰。
我要替你報仇,哪怕丢了命,也在所不惜!
有了水手和方容給的這份名單,淩墨蕭有五成把握能把皇後趕到西山行宮去。
之所以是五成把握,因為皇後背後是陳家。
所以下一步,得讓陳國公閉嘴,相信有了陳星矅的事,陳國公也覺得皇後還是離開長安比較好吧?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淩墨蕭又做了一件事。
他再一次讓大理寺卿給陳國公賣個人情。
這次的人情是,查到的線索發現,在北區傳播瘟疫的人,是陳星矅!
大理寺卿别有深意地道,這侄子再親,也比不上兒子!
太子去皇陵這麼久,皇後自然要找替罪羊。
陳國公開始是不信的,但當大理寺卿給他看了切實證據,跟盧三公子聯絡的人,正是陳星曜。
甚至陳國公自己還在陳星曜的書房,發現兩人往為的書信,那些信之前看着正常。
但現在有了瘟疫,稍一牽扯,就能變成兩人暗中協商的證據。
像陳星矅問盧三公子,送的東西什麼時候到?
盧三公子回信,走的海上,很快就能到。
陳國公記得陳星曜是問盧三公子,要江南的新奇玩意,但這時間線一對,你說是要閩州的病人,也能對上。
陳國公這才急了,他急忙進宮見皇後。
就在這時,淩王正在皇上面前揭發皇後,在北區散布瘟疫之事。
很快,皇上宣皇後過來對質,同來的還有方容。
此時的皇後信心滿滿,經手之人都被滅了口,淩王就算查到,也沒有證據。
沒有證據,是治不了她堂堂大夏皇後的罪的。
結果淩墨蕭直接說,方容就是人證。
在皇後驚訝的注視下,方容跪下承認,皇後令人從閩州帶病人到長安,全程都是她經手安排的。
又将皇後是為了将淩王妃困在禁區,激怒淩王,将瘟疫蔓延之事,栽贓到淩王和淩王妃身上。
皇後氣的大耳刮扇方容:“本宮待你不薄!
你為何要污蔑本宮?
”
皇上怒斥,讓皇後住手,讓方容接着說。
方容還說,皇後還藏了不少病人的東西,随時都能在東區傳播瘟疫。
但因為淩王妃及時研制出了特效藥,她知道瘟疫傳的越廣,淩王妃的名場就越好。
這才沒在長安城傳播,又将自己幾時得到命令,怎麼聯絡盧家用海船拉人。
等等細節一一道出,且還拿出自己給那些人寫的手信,還有那些水手也沒死。
誅多證據在前,皇後不認也得認。
皇上令人宣陳國公進宮,淩墨蕭和大理寺官員,在一旁旁聽。
就在皇後腦子飛速運轉,想着脫身之計時,突然有一太監悄悄往她手裡塞了張紙條。
皇後心一定,認定這是陳府的人,哥哥果然不會不管她。
她借口更衣離開,打開紙條一看,隻見上面寫着:
不可牽連太子!
星矅人在北區,不會有事。
隻是簡單兩句話,皇後卻明白寫這紙條之人的意思。
再一想方容剛才的指證,明顯還留有一個漏洞,那就是憑她的手書,根本指控不動盧三公子。
這上面還有一個人單獨跟盧三公子聯絡的,是太子?
還是星矅?
其實是皇後自己,便皇後可不想承認。
這件事傳出去,她的名聲算是毀了。
所以她得想辦法讓自己承擔的罪名最小,紙條上的意思是,不能半太子牽連進來。
而星矅恰好事發時在北區,現在又受了重傷,染了瘟疫,就算把他牽連進來,皇上一時半會也傷不到星曜。
太子就不同了,皇上一聲令下,從皇陵回來,或打或罵或罰,太子那岌岌可危的地位就更不穩了。
皇後很快有了決斷,她很是感謝兄長顧全大局,知道隻要太子不倒,陳家就不會有事。
她在淨房中脫簪,跪到皇上面前請罪。
同時說出,陳星曜就是此案的另一個主使人。
她說完就聽到背後傳來一個踉跄聲,轉頭一看,隻見陳國公一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國公有不跪權,但這一次,陳國公跪了。
他唯一的兒子重傷,生死難料,後還斷了一隻。
而他的妹妹卻要送兒子去死!
他請求皇上重新徹查,因為那時陳星矅人在幽州,根本不可能跟此案有牽連。
皇後大驚,不明白為何兄長才給她寫過信,現在又反悔。
她正要找那個紙條給陳國公看,打開卻看到的是一張白紙,上面根本沒有字迹。
這一刻,皇後什麼都明白了,這絕對是淩墨蕭搞的鬼!
隻有沈冬素那個妖女賤人,能用巫術做出寫出字,事後字體又消失的藥水來。
這種藥水她曾經讓施姑姑為她制過,為此害死了不少異己,沒想到有一天,有人用這個方式害她!
她怒視淩墨蕭,指着他罵道:“是你!
都是你害本宮!
”
淩墨蕭一臉無辜:“皇後娘娘,案子确實是臣和大理寺一起查的,但這些證據沒有作假,臣如何害到娘娘?
”
又一臉擔憂地道:“因為瘟疫案,臣的王妃還在禁區受苦,臣為何要害娘娘?
害我王妃?
”
旁聽的大理寺官員都覺得皇後在胡攪蠻纏,這事跟淩王有什麼關系?
是你自己犯下這種滅絕人性的大案,證據面前,還往别人身上栽贓?
幸好淩王妃研制出特效藥,要不然還不知道這瘟疫在長安要鬧多大事,要死多少人!
皇後又看向陳國公,隻要陳國公肯出全力保她,以陳、盧兩家的勢力,她會像之前一樣,順利脫身。
結果這次陳國公卻沒看她一眼,就在她說出陳星矅名字的時候,陳國公對她已經是心如死灰。
你連唯一的侄子都能害,還有什麼事是你幹不出來的?
再這樣放任皇後胡鬧,整個陳家都會被她拖累!
很快,方容帶人在皇後宮中找到盧三公子的回信,信上切實表明,是收到皇後的命令。
大理寺又查到,陳星矅回長安那一天,長安城已經封城了。
呃,這當然也是淩墨蕭給的線索。
所以确實此案跟陳星矅無關,但他做逃兵的事,還要懲戒,隻是念他在禁區染病又重傷,待出了禁區再懲戒。
皇上又宣來盧國公,把證據往盧國公面前一掉,一看三房都被攆到江南了,還敢幹這樣的事!
當即表示三房所為,跟盧府無關,任憑皇上處罰。
三房先有三老爺染花柳病,害得貴婦圈的名聲都受損,太後也因此事去了西山别院。
現在盧三公子為了巴結皇後和太子,又犯下這樣的大案子,盧國公恨不得自己去江南了結了這一家禍害!
别的事他能承擔責任,士族在地方上什麼事幹不出來。
但你把瘟疫往長安傳播,這是他能頂下來的?
事情一傳開,得罪的可是全長安的勳貴和士族!
就這樣證據确鑿,而皇後還擔心會牽連太子,又因方容的背叛,和陳國公對她的不理睬。
讓她頭一次心虛,竟然不再詭辯,一臉我都脫簪請罪了,皇上你看着罰吧!
哪淩墨蕭所料,皇上果然還不想跟士族徹底撕破臉,隻罰讓皇後去西山别院給太後盡孝。
盧氏三房全部發配邊關,是的,士族子弟,犯了這麼大的案子,也不會有死刑。
若皇上真的要判盧三公子死罪,那所有士族都會來反對,因為不能開這個先河。
皇上得到的好處是,讓盧家的海商經營權給了内務庫,也就是充公了。
這一點讓盧國公心頭滴血,可沒牽連到盧家,也算慶幸。
丢了海商就丢了,反正盧家有底子在,過個幾年就能再建一支海商船隊。
皇上對這個結果很滿意,北區并沒有死多少百姓,淩王妃還研發出特效藥。
陳、盧勢必因此事不和,且其勢力還被重創。
皇後被送到西山,沒了權力,以後再難幹蠢事。
沒了皇後在背後亂來,太子也會安分很多。
皇上覺得,這個結果他很滿意。
但淩墨蕭不滿意!
太便宜他們了!
太子沒受處罰,皇後也隻是去西山别院而已。
盧三發配邊關,陳家唯一受到實質傷害的,還是陳星矅。
而北區死了那麼多百姓!
那一筐筐的号碼牌,代表的就是一個個百姓的性命。
在這些上位者眼中,他們不過是博弈的棋子,他們的命根本算不上什麼。
淩墨蕭目光幽幽,皇上更在是在求穩,想在穩中蝕食士族,分裂士族。
但這樣太慢,且根本撼不動士族這尊龐然大物。
就在他思索着,該如何讓事情的影響更大時,去運河找船的人終于帶回了消息。
一個引得滿朝皆驚,天下震驚的大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