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意外的一幕,意外的談話
說話間,張家二嬸抿着唇角,眉宇間,浮動上來了落寞與哀傷的情愫。
季筱悠見狀,明知故問地道:“為什麼?
你和張家二叔之間,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導緻你們突然就決了裂?
”
“哎!
”
一聽這話,張家二嬸先是無比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而後,緩緩開口,将那一日在老張家祖墳裡發生的一切,講述了一遍。
季筱悠沒有打擾她,隻是靜靜地聽着。
不由地,心中對張家二嬸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
這張家二嬸沒有半點的隐瞞和撒謊,如實将那天發生的事,從頭到尾全都告訴了自己。
甚至,還包括她與自己婆婆之間,那些陳年的往事恩怨與糾葛。
将所有的話全都說完之後,張家二嬸複雜且透着的哀傷的視線,定定地落在了遠方的天際。
死死地咬着唇角,眉宇間,似有迷惘。
望着張家二嬸這幅樣子,季筱悠任由着她陷入自己的思緒裡,沒有出言打擾,隻是靜靜陪伴着。
片刻後,張家二嬸機械地轉過頭來,望着季筱悠,壓低了嗓音,聲音有些嘶啞地問,“筱悠,你說,我真的做錯了嗎?
”
如今,她二人經過了一翻的談心之後,二人的關系拉近了不少。
所以,張家二嬸再度開口,對季筱悠的稱呼,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親昵了起來。
季筱悠擡頭,對上了張家二嬸的詢問的目光。
想了想之後,她表情認真,一字一頓地回答道:“沒有,我認為你,并沒有做錯。
”
“真……真的?
”
一聽這話,張家二嬸瞳孔顫動了兩下,就連聲音都變得顫抖了起來。
當這件陳年恩怨被揭穿後,張家二叔怒不可遏,對她厭惡至極,認為全都是她的錯,恨不得弄死她,為自己的母親償命。
這樣一來,張家二嬸自己都忍不住要懷疑了,到底真的是不是自己做錯了?
難道,不管那個老東西,怎麼對付她,怎麼磋磨她,她都不該有半點的反抗與武逆之心。
就隻能默默的忍受,委曲求全嗎?
疑惑之際,張家二嬸失聲喃喃,說出了自己心中的這翻不解。
誰知,聽了她的話後,季筱悠卻是冷眉一挑,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呸!
真是狗屁言論,荒謬的很。
”
一聽這話,張家二嬸又是心頭一動。
與此同時,心跳加快,一瞬不瞬地盯視着季筱悠。
因為張家二嬸覺的,季筱悠一定會帶給她不一樣的精彩體驗,足可以撫平她心中的焦躁與不安。
望着張家二嬸的眼神,季筱悠毫不吝啬地說出了自己的心中的想法。
“張家二嬸,我問你,在你嫁入老張家之前,你可喝過他家的一口水,吃過他家的一口米?
嗯?
”
“沒有!
”
“就是,嫁入他們家之前,他們對你沒有半點的恩義。
等你嫁入他們家後,又是無私的奉獻,照顧一家老小,照顧你那個該死的婆婆,操持着大大小小的家室。
”
“如果沒有你的付出,張家二叔又哪有可以當甩手掌櫃,當大爺的機會。
而你那婆婆,又跟誰擺架子,故意倚老賣老,端出所謂婆婆的架勢來?
”
“要說虧欠,那也是你的婆婆,老張家欠你的多一些。
”
“在這種情況下,你那個該死的婆婆,卻還不知所謂,百般地對你苛待。
這樣的行為,不光光是人品有問題了,簡直就可以用惡毒至極,不配為人來形容了。
”
“同樣是第一次為人,憑什麼要低人一等,平白無故地受到她人的磋磨與苛待?
”
“更況且,更有兩次,那老東西直接想要了你的命?
”
“兔子急了還會咬人呢,她這樣對你,根本就不将你當成人看。
你還能忍耐上那麼久,已經是很難得了。
”
“要是換做是我,可能早就動手,以雷霆之姿,直接送她下地獄,去洗脫她滿身的罪惡了。
”
聽到這裡,張家二嬸整個人已經激動不已了。
隻見她渾身微微顫抖,眼中,甚至有淚光漸漸浮現了出來。
終于有人認同她,肯為她說話,告訴她,她沒錯,錯得那個老東西,一切全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這種認同感,讓張家二嬸的心中不勝感激。
“而你那個男人,張家二叔……”
說着說着,季筱悠的語氣頓了頓,提及那個男人的時候,她不由地皺了皺眉頭。
一臉的嫌棄,“我實話實話,你也别不愛聽,這個男人實在是不怎麼地。
愚孝,自以為是,沒有責任心,遇事就隻會讓自己的妻子無限忍耐,受盡委屈,就是一個十足的垃圾。
”
張家二嬸贊同地點了點頭,“沒錯!
”
這時,季筱悠又問,“張家二嬸,你知道,這樣的男人,在我們外面的世界。
女人們通常會怎麼辦嗎?
”
“怎麼辦?
”
“直接揣了!
”
“揣了?
”
“對,就是女人要跟他們離婚的意思。
”
“離婚?
女人提起?
”
一聽這話,張家二嬸先是愣了一下。
旋即,腦袋搖得跟一個撥浪鼓似的,連連道:“不行,這怎麼能行呢!
在我們這裡,就隻有男人休女人的份。
而且,通常女人被休了,都不會有好下場,沒了婆家,娘家也容不下,慘得很。
”
“所以,這也是村裡的女人,不論遭受怎樣不公平的待遇,都會忍受,不肯離婚的原因。
”
季筱悠聞言,不由地深深地打量了她一眼。
在祥平村,在女人們的心裡,這種思想根深蒂固,想要一時改變,根本就不可能的。
所以,季筱悠也很能理解張家二嬸的反應。
隻不過,她還是忍不住多問了一句,“你們這裡的女人們,家裡的事,是不是都是你們在操持着。
并且,地裡的農活什麼的,也都能幹?
”
“是呀!
我們這裡的女人,在這種環境下,個個都特别的勤勞。
裡裡外外,絕對是居家過日子的好手。
”
“那就對了。
”
“明明你們這麼厲害,什麼都能幹,一個人也活得很好。
那為什麼,要委屈自己,像供着祖宗似的,照顧着婆家,任勞任怨,做牛做馬?
而更令人心寒的是,還根本就落不到好?
”
“有的時候,一個人明明可以生活的更好。
況且,你們的孩子們都大了,身為女人的,也該為自己好好地活一次了。
”
一字一頓,緩緩地鑽進張家二嬸的耳朵裡。
無形間,卻恍若一記重錘般,重重地敲擊在了她的心頭。
與此同時,帶來了極大的震撼。
不知為何,她感覺,季筱悠說得都對。
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她與張家二叔已經撕破了臉,他視她為殺母仇人,她對他傷心透頂。
情誼,早就不複存在。
甚至,也可以說,他二人已經走到了恩斷義絕的地步。
可是,如果真動了主動休夫的想法,張家二嬸一時間,還是覺得有些驚世駭俗,被别人所不容。
所以,這個想法隻是随意在腦子裡轉了一圈兒後,就又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哎!
”
張家二嬸表情沉重,無奈地松了一口氣。
察覺到她的表情變化後,季筱悠已經猜出了她的想法了。
旋即,也不逼她,而是擡起了手,輕輕地拍了拍張家二嬸的肩膀,柔聲交代道:“好了,張家二嬸,我先去看看張姥姥那邊挖得怎麼樣了。
你自己先在這裡坐一會兒哈!
”
張家二嬸輕輕地點了點頭,應了她一句,“嗯!
”
季筱悠見狀,轉身離開。
這時,張家二嬸擡起了頭,定定地望着季筱悠的背影,若有所思。
像一座雕像一般,整個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片刻後,張家二嬸起了身,擡腿提步,緩緩離去。
而等季筱悠再度去而複返,站在張姥姥,司音南與夏南天三人旁邊,低頭一瞧的時候,不由地眼前一亮。
随着土坑的越來越深,出來的水量,也開始變多了。
照這樣下去,打通泉眼,冒出溫泉來,是遲早的事。
而眼看着希望在即,張姥姥的兩個兒子幹勁兒十足,不顧臉上,身上,頻繁冒出來的汗水,手中揮舞着鋤頭的動作一下接着一下,更加地賣力了起來。
……
很快,一天的時間轉瞬即過,太陽西斜,到了家家戶戶吃晚飯的時候。
可是,哪怕到了這個時候,圍觀的村民依舊是沒有減少。
因為,他們想要看見自己想要見到的結果。
果不其然,正正一天的時間下來了,張姥姥一家人的臉上,全都露出了疲倦的神色來。
尤其是她的兩個兒子,鋤頭揮動的越來越慢,胸口起伏不定,氣喘籲籲地喘個不停。
夕陽的餘晖打在他們的肩頭上,都好似鍍上了一抹落寞與滄桑。
短暫的凝滞後,也不知道是誰,首先打破了這份靜默。
“哈哈,瞧瞧吧!
張姥姥一家就是失心瘋了,不知所謂,窮瘋了,居然以為,地下藏有寶貝,白白地挖了一天,毛都沒挖到,真是夠可笑的呢!
”
而有人這一帶頭之後,就像是多米諾骨牌一般,緊接着,便裂開了一個豁口,譏諷的聲音接連響了起來,連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