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調虎離山,錐心刺骨的視頻
“來了!
”
躲在走廊盡頭的季美俄與吳映璇二人,在突然瞧見季昌盛失魂落魄的身影之後,眼前頓時一亮。
其中,更是以吳映璇的反應更甚,她神色緊張,一顆心隐約之間都快要提到嗓子眼裡了。
隻要不親眼瞧見季昌盛從樓頂一躍而起,直接摔成肉泥,她是絕對不會安心的。
“璇兒,趕快打電話!
”
見狀,季美俄趕忙催促道。
聞言,沒有任何的猶豫,吳映璇掏出了手機,按照事先的約定,給另一頭已經蓄勢待發,準備了許久的人撥了過去。
與此同時,季美俄一邊掏出手機,對準了季昌盛,對他進行拍攝着,一邊拉着吳映璇的手腕,二人擡腿提步,悄悄跟了上去。
隻見此時的季昌盛怅然若失,目光呆滞,步伐僵硬,整個人行動起來的時候,就好似那失了魂的牽線木偶一般,一步一步踏上台階,朝死亡的樓頂走去……
另一邊,已經要沉沉睡去的樊逸痕卻突然聽見了一陣敲門聲。
不輕不重,一下又一下,有條不紊,在音量上控制得相當得當。
雄眉微皺了兩下之後,他下意識掃了一眼旁邊已經沉沉睡去的季筱悠,一擡手,将她攬在自己腰間的手臂拿起,輕輕放在了床上,而後翻身下了床。
拉開門之後,擡眼瞧去,隻見突然出現的人是他的手下。
“怎麼了?
發生了何事?
”樊逸痕面無表情,沉聲問道。
“少爺,老太太那邊的貼身侍女傳來了消息,說老太太今晚身體不舒适,想讓您現在馬上過去瞧瞧。
”手下垂首而立,恭敬地回話道。
聞言,樊逸痕并沒有馬上答話,而是雄眉微皺,沉吟不語。
他的這位親奶奶,樊家的老太太,因為他私生子的身份,生母早逝之後,一直被養在外面。
所以,特别的不喜歡他。
雖然後來樊逸痕憑借着自己的努力,這才得以繼承了樊家偌大的家業。
但根基不穩,樊家老太太便處處掣肘于他,妄想獨掌大權。
平日裡,即便是二人在相處的時候,也是一副虛與委蛇,冷淡而又疏離的樣子。
怎的如今,在她生病的時候,卻突然想起自己這個孫子來了。
“少爺,據老太太貼身侍女說,她是背着老太太給您打電話的。
說老太太的狀态看上很不好,嚷嚷着渾身都不舒服,她們也是沒有辦法了,所以這才給少爺打的電話。
”
跟随了樊逸痕多年,手下自然十分懂得他的心思,所以下一刻,又忙不疊地開口解釋了一句。
話落,樊逸痕這才無奈地點了點頭,道:“你先等一會兒,本少先換件衣服,然後再過去老太太那邊瞧瞧。
”
話落,再次走回房間。
雖然他心生不悅,但如果不過去的話,事後老太太的貼身侍女再多嘴多舌,在老太太的面前添油加醋地講上一番,勢必又要引起不必要的不滿與風波了。
所以,為了息事甯人,無奈之下,樊逸痕也就隻好硬着頭皮趕過去一趟了。
輕手輕腳,褪下睡衣,換上筆挺的西裝。
深邃的眸光緩緩流轉,下意識掃了季筱悠一眼之後,樊逸痕再次擡腿提步,輕輕朝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此時的季筱悠正在熟睡着,他實在是不忍打攪了她的好夢。
便想着,這一趟快去快回,等天亮之前應該也能趕回來了。
随後,樊逸痕便與手下一起上了車,融入在了黑夜的羽翼之中,快速往樊家老太太的方向趕了過去。
而在時間上的安排,吳映璇那邊拿捏得也相當準确,樊逸痕前腳一走,後腳季筱悠的電話鈴聲便瘋狂響起。
一陣接着一陣,絲毫沒有想要停止下來的意思。
高昂的音樂,乍然響起之際,顯得異常尖銳又刺耳。
沒有任何的防備,在睡夢之中的季筱悠當即被吓了一大跳。
本能的撐開長睫,迷蒙的視線之中帶着明顯的錯愕。
等混沌的意識漸漸蘇醒之後,她轉頭移目,四下打量,下意識地去找尋電話的蹤迹。
終于,在枕頭的底下找到了電話。
拿到手中,舉至眼前,季筱悠低頭瞧去,發現是一連串的陌生号碼。
想都沒想,直接摁下了接通鍵。
然而,電話隻是剛一接通,另一邊便以極快的速度,“啪”的一下,又迅速将電話給挂了。
見狀,季筱悠略感錯愕,可也并沒有多想,像這種打錯電話的事情也經常有。
可就在她即将要放下電話,想要繼續睡覺的時候,“嘟嘟”兩聲,對方卻又發來了一段視頻。
季筱悠微微一怔,還是下意識滑動屏幕,直接點開視頻。
下一刻,卻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一臉震驚又駭然的神色,睡意全無,就連心跳又狂跳不已。
隻見視頻裡,季昌盛一身白藍相交的病服,失魂落魄,目光呆滞,拖着病軀,邁動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邁上了台階。
那落寞又無助的背影,讓人感覺異常的揪心。
随後,畫面一轉,他上了天台之後,又徑直走到了樓頂的邊緣,站定。
雙拳微握,脊背挺着很直,可經過病痛與打擊的雙重折磨之後,季昌盛已經有些脫了相,瘦骨嶙峋,冷風吹來,最小号的病号服穿在身上,也顯得有些肥肥大大的,直往裡面灌風。
而在定定地站了幾秒鐘之後,季昌盛的神色終于有了變化。
哀痛,夾雜着希冀的破滅,如排山倒海一般地襲了來,将他吞噬殆盡之後,眉宇之間,竟是悲戚的神色。
尤其是一想到季筱悠,他的一顆心就一抽一抽地,疼得特别的厲害。
鼻子一酸,渾濁而又炙熱的淚水終于再也抑制不住,如決了堤的洪水一般,傾瀉而下,瞬間就模糊了臉龐。
不過幸好,這一切都要結束了,隻要他自己這個“禍害“一死,季筱悠就可以重回正常的生活,不用再因為錢而出賣自己。
隻要這樣一想,他的心理也就會好受一些。
“哎!
”
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之後,他擡起了手,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
而後裂了裂嘴角,很艱難地從齒縫裡擠出了一句話來。
由于拍攝的距離有點遠,所以視頻裡根本就聽不到季昌盛的聲音,不過通過口型,季筱悠還是準确地判斷出了他都說了些什麼。
“筱悠,爸走了,以後你一個人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
話落,季昌盛好像是笑了,隻不過,那樣的表情卻比哭還要難看,舉手投足之間,透着一股莫名的詭異之感。
與此同時,他緩緩張開雙臂,身體微微後仰,緊緊地閉上雙眼,隐隐蓄力。
下一刻,便要縱身跳落。
“啊!
爸!
不要,不要啊!
“
看到這裡之後,季筱悠被吓得肝膽俱裂,臉色蒼白如紙,指尖不停地顫抖着,沖着屏幕嘶聲裂肺的大喊了一句。
可是,就在季昌盛準備跳下去的千鈞一發之際,視頻“啪”的一下黑了下來,黑乎乎的一片,再也沒有任何的景象。
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冷汗直流,季筱悠的一顆心,都好像撲楞到嗓子眼裡了,整個人被吓得不知所措。
下一刻,不敢有任何的耽誤,一把抓過旁邊的衣衫,胡亂地往自己的身上套了套之後,便跌跌撞撞地沖出了房間。
情急之下,她竟然沒有發現自己的身邊早已經空無一人,連樊逸痕什麼時候離去的都不知道。
一路飛奔,火速趕往醫院。
雖然她不知道這段視頻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想來季昌盛那邊肯定是出事了。
隻要一想到這一點,季筱悠的一顆心都要揪起來了,生疼生疼的。
呼吸困難,恨不得馬上就出現在醫院裡,好好查看一下具體的情況。
而另一邊,在趕往樊家老太太那裡的路上,樊逸痕派去調查季筱悠家庭背景的人,在得出相應的結果之後,第一時間找上了他彙報情況。
“說!
”
接過手下遞過來的電話,樊逸痕沉聲說道。
“少爺,這個季小姐一直與父親相依為命,自幼家境貧寒,但品性善良,奮發努力。
據調查結果顯示,她從來都沒有因為錢而幹過什麼不光彩的事,是一個好姑娘。
可是最近,她父親得了腎衰竭,住院等着換腎救命。
可她家裡又沒有錢,所以不得已便答應了吳小姐借腹生子的這個交易。
”
聞言,樊逸痕指間一滞,冷冽的眸子微撺,緊接着便是如釋重負。
隐藏在眸底深處的那絲若有若無的輕視與鄙夷,這一刻終于徹底的消失殆盡了。
原來,他一直誤會了她。
她根本就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為了錢出賣自己,什麼事都肯做的那種下貝戋的女人。
這時,電話另一頭的人又道:“吳小姐母女二人并不怎麼待見紀小姐,有的時候做法也比較過分。
并且今天晚上,她二人偷偷去了季小姐父親所住的那間醫院。
一臉寒意的樣子,看樣子來者不善。
并且派人把守在了醫院的門口,不讓旁人進去。
到現在了,她二人也沒有出來。
”
話鋒突然一轉,透着幾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