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從樓頂一躍而下
避免被吳映璇與季美娥二人發現跟蹤她們的這種舉動,樊逸痕手下的這幾人,沒有靠得太近,而是躲在遠處不動聲色的觀望着。
瞧她母女二人那架勢絕對是不安好心,生怕出了什麼意外,幾人不敢有任何的輕舉妄動,所以這才大半夜的,迫不及待地給樊逸痕打了電話,報告了此事,讓他來定奪。
“什麼?
居然會有這種事?
”
聞言,樊逸痕雄眉緊皺,隐約的,他好像嗅到了一絲很不尋常的味道。
略略沉思了一下之後,暗道了一聲“不好”。
下一刻,猛然擡起了頭,對司機沉聲吩咐道:“停車,調頭,火速趕往醫院。
”
嗓音低沉,透着一絲明顯的凜冽之感。
不尋常的舉動,加之恰巧調虎離山的行徑,看來,這對惡心又惡毒的母女二人,怕是有心想要斬草除根了。
隻要一想到季筱悠那張蒼白到我見猶憐的小臉兒,樊逸痕便會沒來由的好一陣的心煩意亂,不停的催促着司機,要他趕快加快速度。
另一邊,季筱悠風馳電掣,拼盡全力後終于趕到了醫院的門口。
四肢的肌肉僵硬,因為過度緊張而渲染上了輕微的顫抖。
在往裡穿行的時候,接二連三的摔倒,重重地摔在地上,以及水泥地的棱角上。
當即,季筱悠被摔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
可是,此時的她卻一點也顧不上疼痛,趕忙手腳并用,緊咬着牙關,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後再繼續前行。
經過一段狀似漫長的長途跋涉之後,不知所措的她,終于來到了住院部的大樓跟前。
可誰知,就在腳下一個踉跄之際,突然高空墜物,一個龐大的物體從樓頂墜落了下來,“撲通”一聲,直接重重地砸落在了她的腳邊。
乍然間,季筱悠被吓了好大的一跳。
下一刻,定了定神之後,趕忙低頭瞧去。
卻在看清眼前狀況的時候,腦袋“嗡”的一聲炸了開,整個人如遭雷擊,呆若木雞。
隻見季昌盛以詭異的姿勢趴在了她的腳邊,面朝上,渾濁的雙眼圓睜,早就沒有了任何的光彩,死灰一片,七竅流血。
身下,更是血流成河。
以季昌盛的屍身為中心,緩緩向四周擴散了出去,隻是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濡濕了一大片。
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迎面撲來,隐隐令人作嘔。
“啊!
!
!
”
下一刻,季筱悠不可遏制的發出了一陣撕心裂肺的怒吼。
聲音犀利,悲痛欲絕。
腳底發軟,頭昏欲裂,再也站不住了,整個人“撲通“一聲,重重地跪坐在了地上。
滾燙的淚水,好似那斷了線的珠子一般,綿延不絕,一顆接一顆地砸落了下來。
瞬間,迷蒙了眼前的視線。
蜷縮在季昌盛的屍身跟前,季筱悠像極了一隻無助又悲憤的小獸,痛苦哀嚎,渾身瑟瑟發抖。
那種痛,無法用言語來形容,但卻融入了骨髓裡如影随形,根本就揮之不去。
伴随着每一次的一呼一吸,痛徹心扉。
眨眼間黑雲密布,将明亮的星空盡數吞噬,黯淡無光,黑壓壓的一大片。
緊接着,伴随着陣陣悶雷聲的響起,滂沱的大雨傾盆而下,來勢洶洶。
不消片刻,地上便濺起了淡淡的水霧,缭繞而起。
迷蒙之中,季筱悠渾身上下被雨水打透,狀如落湯雞一般,處境更加的凄涼悲慘,雪上加霜。
而遠遠躲在柱子後面的吳映璇與季美娥二人,在看見這一幕之後,不僅沒有任何悲傷的感覺,相反的,還覺得異常的興奮。
眼中閃爍着幽幽寒芒,陰鸷而又扭曲。
大仇得報,還真是痛快。
而當樊逸痕火速趕到醫院的時候,乍然擡頭,看見的就是這樣令人揪心的一幕。
頓時,他心頭“咯噔”了一下,顧不得其他,連傘都沒打,一擡手,趕忙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見狀,手下人趕忙撐着傘,想要追之而去。
“站住!
”誰知,卻被有所察覺的樊逸痕搶先一步喝止住了舉動。
随後,他頭也不回,再也不顧及高冷的形象,甩開了長腿,奮力在雨中奔跑,直接朝季筱悠的方向跑了過去。
來到了她的近前,二話不說,一伸手,緊緊将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裡。
下意識不停地加大手中的力度,恨不得直接将她融進自己的身體裡,用盡所有的力量,好好的保護起來。
這一刻,樊逸痕終于不由自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心疼、心痛的感覺。
忙不疊地,他柔聲安撫她道:“筱悠,不怕不怕,我在,有我在這兒呢。
”
然而,懷中人兒的身子卻是異常的冰冷,無論他的聲音怎樣的雄渾有力,可卻也未能換來丁點兒隻言片語的回應。
而他所能感知到的,隻是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傷心欲絕,悲憤以及濃濃的無助。
見狀,樊逸痕心頭一窒,深邃的眸子微眯,痛苦夾雜着殺意糅合在了一起之後,淬上了一層淡淡的寒喜。
同時心中有愧,到底,他還是來晚了一步。
雨水不停地拍打在他二人的身上,一點兒的餘地都不留,無情又冰冷,與地上的血水混合在一起之後,不由地又徒增了幾分可怖與猙獰。
終于,由于過度悲憤,體力不支的季筱悠頭一歪,直接暈倒在了樊逸痕的懷中。
臉色慘白,氣若遊絲。
隻不過在暈倒的前一刻,她餘光一掃,朦胧之中,卻瞧見了兩抹鬼祟而逃的身影。
倉皇之間,由于角度的問題,季筱悠正好瞧見了二人的臉。
緊接着,整個人便徹底陷入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
可即,即便是昏睡了過去,痛苦也沒有絲毫的減少。
夢境之中,黯淡無光,隻有漫天的血色。
季筱悠獨自一人,恍若失神,漫無目的地在期間遊蕩着。
就在這時,突然出現了季昌盛的身影。
好似站在天邊,遠遠的,寵溺的望着她,淺淺地笑着。
見狀,渾渾噩噩的季筱悠微微一怔,卻在想要飛奔過去的時候,沒有任何的征兆,猛的一下,又詫異地止住了腳步。
隻見季昌盛的面容開始以極快的速度發生了變化,寵溺的笑跨了下來,七竅潺潺流出了鮮血,表情變得猙獰而又扭曲。
驚悚的瞪大了雙眼,眉宇之間,盡是死灰之氣。
最後“砰”的一下,四分五裂,身體炸了開,血肉模糊,支離破碎。
“啊,不要!
不要啊!
”
見狀,季筱悠肝膽俱,本能地伸出了手,犀利的慘嚎一聲。
情急之下,她猛然驚醒,艱難地撐開長睫,痛苦溢了出來的同時,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筱悠,你醒了。
”
就在這時,一隻寬厚的手掌輕輕覆上了她的額頭,溫熱的觸感,卻怎樣都難以驅散掉那絲冷冷的寒意。
與此同時,低沉卻飽含着無限關懷與疼惜之意的聲音,迫不及待的傳入了她耳中。
下意識的,季筱悠機械轉頭,移目。
入目的,便是樊逸痕那張冷冽與疏離盡數散了去,一夕之間,驟然變得溫柔的英俊臉龐,目光寵溺。
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發現有些燙了,樊逸痕當即雄眉緊皺,趕忙一轉身,将藥箱裡的退燒藥拿了出來。
在去而複返的途中,又順手拿起了一杯清水,回到床前,輕輕将季筱悠給扶了起來,拿一個靠枕放在了她的腰後。
擡手,溫柔的将藥丸塞進了她的嘴裡,緊接着又将水杯朝她唇邊湊了過去。
由于打擊過大,整個過程中季筱悠神情呆滞,好像那失了魂的牽線木偶一般,任憑着樊逸痕操控着。
隻是本能地“咕噜”一聲,将藥丸吞了下去。
動也不動,臉色更是蒼白得令人心疼。
見狀,樊逸痕心中别提有多不是滋味兒了,同時,更是隐隐地擔憂不已。
醒來之後,她這般的不吵鬧,将所有的情緒全都積壓在自己的心中,實在不是一個好現象。
就像是一隻氣球,不停的往裡吹氣,但卻沒有發洩的突破口,最後的悲慘結局,就隻能是“嘭”的一聲自我毀滅。
艱難的動了動唇角,他想要安慰她,但一時間,卻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仿佛此時,無論是說些什麼,都顯的蒼白無力。
最終,重重地歎了一口氣之後,他隻能理智地道:“筱悠,節哀!
你放心,你父親的身後事我會安排妥當。
讓他可以風光大葬,體面的離開。
”
話落,季筱悠呆滞且痛苦的表情,這才終于有了動容。
重重地合上了雙睫,鼻子一酸,兩行清淚簌簌落下,滾燙,炙熱。
微揚着下巴,死死地咬着唇角,小臉蒼白到毫無血色,那副痛苦到無法言說的表情令人心疼極了。
而這幅模樣,則深深的印在了樊逸痕的心中,在憐惜、愧疚、以及男女之情的催化之下,再也揮之不去,留下了不可泯滅的痕迹。
良久過後,季筱悠這才艱難的動了動唇角,輕聲喃喃道:“我累了!
”
乍然開口之際,聲音顯得異常的嘶啞。
“好,那你先睡一會兒。
我不離開,就在這兒守着你。
”
聞言,樊逸痕一邊輕聲說着,一邊溫柔地扶着季筱悠又躺了下來。
輕輕為她蓋好毛毯之後,一動不動的坐在床邊,生怕她想不開,再做出什麼不可彌補的傻事出來。
所以,說什麼都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