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慢慢喝着茶,沒有半點驚訝之色。
韓蘭碩更加憤怒,上前兩步,拳頭一伸就在禾早臉前晃了晃。
季月臉色一變,劍鋒随即出鞘,指在了前者的喉結處。
韓蘭碩僵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他看着禾早還是雲淡風輕的模樣,實在忍不住,咬牙切齒:“禾早,你要将我當場斃命嗎?
”
禾早翻了個白眼,很有些不雅觀的問道:“是你先動的手,我隻是正當防衛!
”
韓蘭碩氣的臉色鐵青,頓了頓,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你明知道我是在開玩笑。
我……”
他喉嚨哽了哽,說不出話了。
不顧禾早的驚訝,他移開視線,不甚自在的說:“我是擔心明珠,害怕她被壞人擄去了,我,如果是别人将她擄走,還好一些,至少還能活命!
但是我家裡如果知道她的存在,那她隻有死路一條。
敗壞家族名聲的女子,從來都沒有好下場!
”
他臉色頹敗,這還是禾早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看到他露出這樣的神情。
禾早有些驚訝,半晌才歎一口氣,很是感歎的說道:“竟然是真傷心……”
韓蘭碩眼睛紅紅的瞪着她:“你這話什麼意思!
”
禾早苦笑,将茶杯放下,想了想,正色說道:“我隻能向你保證我沒有對韓家的任何人告密,也沒有支使任何人去做這樣的事情。
事實上,我對明珠姑娘很感興趣,在興趣失去之前,我不會告訴任何人她的下落!
”
她停了片刻,才又補充了一句:“但是我覺得清清白白一個姑娘,處了韓府,怕是也沒有人對她懷有壞心。
”
當然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個意思,如果有人對她有壞心,那就說明她不是一個清白姑娘。
韓蘭碩眼睛卻閃了閃,有些遲疑。
禾早挑眉,問道:“怎麼,你想起來什麼了?
”
韓蘭碩看了她一眼,竟是二話不說扭頭就走。
他來去匆匆,如同一陣風。
禾早眯了眼睛,對季月說:“讓你哥哥去跟蹤他,看看他都見了什麼人?
”
“姑娘?
”季月有些疑惑。
禾早便笑:“季輝說過,那個明珠嘴巴很硬,動了刑但是還沒有招供,隻是這也确定了一件事,明珠是受過特殊訓練的,讓她一個弱女子面對嚴刑拷打仍然不畏懼。
我們調查不下去了,但是我看韓蘭碩像是知道些什麼,讓你哥跟去看看,說不定有意外收獲。
”
季月明白了,點點頭:“我這就去。
”
沒有幾天,四寶休沐了,就來住了兩天。
禾早的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了,所以四寶一點也沒有發現異常。
他隻是打量了禾早一眼,笑道:“倒是比前段時間氣色好了很多。
在鄉下日子就是悠閑!
”
禾早就掘唇笑:“四哥羨慕我,就在這裡多待幾天。
”
“就休沐兩天,也不好請假。
”四寶笑:“你這段時間都在忙什麼,連京城也不回了?
”
禾早想了想,笑道:“現在天還早着,我們一起出去逛逛,這附近建了很多皇家莊子,景緻好的很!
”
四寶其實沒怎麼來過,就是來也是來去匆匆,沒有好好玩過。
聽到禾早的話,就也很心動。
于是也不吃飯,兩個人換了衣服,帶着下人護衛在附近逛了逛,到晚上才回來。
鄉下的空氣是清新的,這一片也有水源,空氣都是新鮮的。
四寶覺得身上的疲憊消失了許多。
他興緻勃勃與禾早說起自己昨天進宮了,見到了陛下,還見到了體弱多病的太子殿下。
禾早就失笑:“四哥,你做了什麼,竟然被天子與太子一起召見?
”
四寶就有些愧疚的看了她一眼:“這事說起來是四哥對不起你……”
禾早奇怪:“怎麼了?
”
四寶就說:“你記不記得曾經有一次你說過時下商人地位低下,其實抑制了經濟發展。
那天正好布置了這樣一個作業,我就把你說的一些觀點寫上去了,大體就是重農,也重商,加強我們與附屬小國的貿易,那些蠻人獲得了足夠過冬的糧食,邊境反而能更安全!
”
他不太好意思的低下頭:“沒想到引起了陛下與太子的重視,就招我入宮,我原是想說你,隻是想起來阿澈,就沒有說出口。
我覺得你還是不引人注意好些,我肯定不會覺得,但是在那些士大夫眼裡,女孩子太有才太能幹也不好……”
禾早總算聽明白他想說什麼了。
她擡手制止住他說話:“四哥,不用說了。
我很高興你沒有說出我。
我确實不需要再有多餘的名聲了!
”
如果之前衆人隻以為她擁有做生意的天賦,那這件事流傳出去,那麼立即會有人對她注意。
再說了,她隻是根據後世學習的東西随意說兩句而已,将它寫成一篇文章并被皇帝看到的是四寶。
禾早并不認為是自己的功勞。
四寶見她沒有生氣,才又露出一抹笑容:“不管怎麼說,四哥借用了你的功勞!
”
禾早搖頭:“不過是幾句話,四哥親自寫成文章,變成了自己的東西,與我就沒有幹系了。
四哥,這件事不必再提。
能得到陛下與太子賞識,是你的實力。
”
四寶就微微皺眉,若有所思的樣子:“不過,太子很感興趣,問了我好多話。
倒是陛下,不以為然的樣子。
”
禾早想了想,就勸道:“不管是陛下還是太子,隻要有人賞識就好,最起碼别人不會再看不起你,有任務也會讓你去做。
”
四寶當了庶吉士,其實是受些排擠的。
至少很多人都認為以他的成績當庶吉士是有後台的,再加上他出身泥腿子,四寶一開始的日子過得并不好。
他雖然沒有說出一個字,但禾早卻知道些,又心疼又無可奈何,但是現在和小時候不一樣,小時候誰欺負了四寶她能站出來,但是如今長大了,四寶步入了官場。
她反而需要放手,讓他自己去解決面前的困難與挫折!
如今,他做到了。
四寶也露出一抹微笑:“我也不在乎陛下與太子是否重視于我,隻是……”
他咽下去了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出口。
阿澈當初告訴他,他需要他進入内閣。
這隐藏在其中的含義,讓四寶又忐忑又激動。
但是他卻不願意對禾早吐出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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