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澈眼睛一閃,卻懂了她的意思,不由苦笑了下。
禾早冷笑道:“我看你天天喜歡躲在樹上啊,房梁上啊,偷聽别人說話,那叫個梁上君子正好!
咋樣,梁君正合适吧!
”
她沖對方嘻嘻一笑。
阿澈從樹上跳下來,輕盈地落在地上,聲音一如既往地好聽清澈:“我先占了這位置,是你後來才過來,怎可說我偷聽!
我看你躲在這裡自哀自怨的,像個小老鼠一樣叽叽喳喳地煩躁個不停,我不說你擾了我休息,你反而罵我是小偷,天下何曾有這樣的道理!
”
禾早氣節,閃亮的大眼睛使勁瞪着對方:“你才像隻小老鼠在樹上東藏西躲的呢,要不是你故意藏起來,我豈會看不見你!
仗着有一身武功就欺負人!
哼,罵你是小偷還便宜你了哩,要我是我奶啊,老多的詞等着罵你哩,卑鄙無恥,陰陽怪氣,霸道專橫,恩将仇報,忘恩負義,見利忘義,狗仗人勢,僞君子……”
她一口氣罵了許多,直到阿澈忽然大踏步上前,逼着她後退了兩步。
他神情淡淡的,但就是有那麼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挺吓人的,禾早别看平常聒裡聒噪挺大膽的,實際上卻是個很識務的人,她瞅瞅眼前的形勢,明顯自己落在下方,便明智地住了嘴。
但那雙眼睛卻仍不服輸,瞪着他,口氣很沖:“幹嘛,你想殺人滅口啊!
”
阿澈一雙清淡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忽然就微微揚了唇:“殺人滅口有何難!
”
他手輕輕一推,禾早的身體就不由往後倒去。
她本身就是背對着水庫的,這樣一倒,不用說直接會跌入水中。
頓時禾早吓得一個機靈,條件反射般就抓住了他的手,哀嚎出聲。
她的分貝很高,很尖,顧允澈覺得自己耳膜都要被刺穿了。
他又微微一用力,就輕而易舉将禾早拉了回來。
禾早緊緊抓着他的袖子,驚魂未定。
對方低頭看她,嘴角的笑意怎麼看怎麼像是嘲笑:“怎麼,就這麼點能耐,就敢說我忘恩負義了……”
禾早回過神來,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雙腳瞬間在後面擺了個攻擊的姿勢,雙手握成拳朝對方攻去:“會點功夫你就随意欺負人了,我還要罵你以大欺小,倚強淩弱……”
她手上動作很快,腰盤也算有力,竟是攻擊了好幾下。
但雙方巨大的懸殊放在那裡,顧允澈隻往後側了下身子,單手就制服了她。
他将她雙手壓在背後,禾早就沒有章法胡亂踢人,小丫頭還是很有勁兒的,阿澈就被踢中了兩下,疼得很。
他不由皺眉,微微加大力道,雙腿也制住了她的腳,後者便不能動彈了,如同小雞一般在他手中掙紮着……
“放開我,放開我……”氣急敗壞的聲音。
“倚強淩弱不是這樣用的,你天天捧着書看,卻連最基本的成語也沒學會!
”對方氣定神閑地挑她的語病。
禾早瞪大了眼睛,因為氣急,便用起了自己最後一個武器,張大嘴巴就咬住對方的手,狠狠咬下去。
阿澈不妨,頓時倒抽一口冷氣,想要嵌住她的下巴逼她松開,卻又擔心會傷了她,隻得拼命往外扯自己的手,又踢了下她的腳腕,禾早便失去了重心,往下跌去。
她忙尖叫了一聲,終于松開了嘴。
然後,便華麗麗地四腳朝天摔在了草地上。
阿澈白皙的手背上赫然印了一個血印。
可見剛禾早咬得有多狠。
他不由生氣了,皺眉瞅着她:“你屬小狗的啊,會咬人!
”
禾早躺在地上,也不急着起來,反倒洋洋得意亮着自己的白牙齒:“我屬老虎的,老虎咬人可比小狗咬人厲害多了,咋樣,被咬的滋味不好受吧!
哼,以後要是還想被咬,盡管來招惹我,看我不咬斷你的手!
”
她小小的牙齒上,這樣一咧嘴,确實能看出兩顆小小的虎牙。
阿澈又好氣又好笑,無奈地拿了帕子綁在手上。
禾早站起身,拍打下身上的草屑,仰着臉,一言不發就朝山下走。
阿澈雖說是主動要求對方遠離自己的,但是在他主動偃旗息鼓之下,對方竟然如視他如無物,徑直走開,這樣的舉動讓他有些生氣。
他掘了掘唇,看着她的背影淡淡吩咐道:“以後,離柳家那個大兒子遠一點。
”
禾早猛地停住腳步,然後回頭盯着他,雙目幾乎要噴火了:“你憑啥命令我!
你以為我會聽你的!
”
阿澈淡淡一笑,雙手背在後面,目望遠方:“你不要忘了,你的婚事掌握在我姨父手中,換句話說,也就是掌握在我手中,我可以命令你嫁這天下任意一個男子,也可以命令你遠離這天下任何一個男子!
這才叫做倚強淩弱!
”
禾早雙手握成拳,牙齒緊緊咬住唇,眼睛眨也不眨地死死盯着他。
對方雲淡風輕地笑。
禾早卻突然輕笑一聲:“我們禾家可不是貪戀富貴之人,如果為了榮華富貴,我要被你們配給一個豬狗不如的男人,或者是與我的朋友兄弟分開,那你就想岔了,顧少爺!
如果真有這麼一天,我們全家将權勢地位拱手還于你們,重新過我們吃糠咽菜的苦日子去,好日子我們過得,苦日子也照舊過得!
不信,你就試試看!
”
說完,她看也不看對方的臉色,轉身就走。
身後的阿澈微微一怔,想要叫住對方,但是那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他其實有些後悔,自己剛才的強硬!
他隻是被她的态度氣到了,所以有些口不擇言……
他隻是想讓她想明白,她的親事,她交友的權利是掌控在他手中的,讓她知道點分寸,與那個柳會離得遠一些!
隻是,遠一些而已……
而他,卻似乎把事情弄得更糟了!
本來,她就很厭煩他了!
從今往後,豈不是這厭煩要加上一倍!
阿澈仰頭望天,嘴角沁出一抹苦笑。
禾早怒氣沖沖地下了山,直到了自家門口,才勉強收斂了怒氣,又整了整微微散亂的頭發,掘唇微笑着,進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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