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寶眨巴着大眼睛,想想三寶那胖的幾乎挪不動身體的模樣,忙搖搖頭。
禾早便笑:“這不得了!
”
那邊的禾春兒卻不是聾子,聽到弟弟妹妹拿自己開玩笑,就咳了一聲,淡淡的:“你倆中了吧,就愛嚼舌根!
把窗關了,也不怕被雨打濕了會着涼!
”
禾早與七寶就互望一眼,吐吐舌頭,偷偷地笑。
四寶正好掀簾子進來,聽到就笑:“這雨可是貴如油的雨,比人命還值錢哩!
”
地裡有了傷,種下去後,又接連下了兩三場中雨,莊稼人的心裡頭,便踏實極了。
就是禾老三,這幾天也多吃了兩碗飯。
禾早就看着他:“四哥,你回來了?
”
“嗯。
”四寶站在門跟前,先不急着進去,伸手将外面罩的蓑衣取下來,又脫下了腳上的木屐。
禾春兒已經将幹淨的鞋子遞過去。
從門外進來一個十五六歲的秀麗小姑娘,嘴角處含着一個梨渦,蹲下身就要幫四寶穿鞋。
四寶囧得不行,忙忙往後躲:“哎,你别管,你不應插手,我自己來,我自己穿!
”
禾早微微皺眉,叫了一聲:“清歡,雨水将窗邊都打濕了,你來擦一擦,還有這盆薄荷草,幫我移到那邊去,放在這裡一直濕着不好!
”
清歡正被四寶拒絕得有些尴尬,聽了禾早的話,忙打起精神過來。
四寶長長籲出一口氣,自己換了鞋子,上了炕。
另一個也同樣年紀的鴨蛋臉的碧玉,就也跟進來,忙着上了茶,又上了點心。
又笑:“大姑娘,二姑娘,七少爺,這是四少爺從外面原味齋帶來的豌豆黃和鹹豆幹,快來嘗一嘗!
”
禾早慢騰騰地也在炕頭上坐下,拿了一塊豌豆黃,細細嘗起來。
與她前世吃過的豌豆黃基本類似。
味道也很純正,特别綿軟沙甜,大概是因為天氣還有點熱的緣故,這冷卻的豌豆黃并不耐放,隻是這一會兒,小碟子的底部,就積了一些水。
七寶一口氣先吃了三片菱形狀的豌豆黃,連呼好吃,才又去嘗那豆幹。
禾早不喜歡吃豆制品,豆腐啊,豆幹,豆漿啊,都不太愛吃。
不過,她更不能吃甜食,吃了一塊甜食,就要用無數的鹹辣東西去貼補,不然就會甜膩得受不了。
嘗了一塊豌豆黃,她倒是吃了三塊鹹豆幹。
禾春兒也拿了豌豆黃嘗着,評價道:“有點甜膩了,不說早兒,就是我也受不了這甜味!
裡面放的糖太多了。
”
禾早不能吃甜食,一家子都是知道的。
“不如咱之前吃的好。
”七寶砸吧砸吧嘴,雖如此評價,但不妨礙他繼續吃下去。
禾早不由翻了個白眼。
禾春兒笑着對清歡與碧玉說:“你們倆也不要客氣,也來拿一個嘗嘗!
”
清歡和碧玉雖說才被送來兩天,但已經被調教一個多月了,知道規矩,所以都趕緊搖頭拒絕:“不用,婢子不吃,姑娘和少爺們吃吧!
”
七寶還是小孩子心性,腦子裡也沒有主仆尊卑一說,見她們不敢吃,就抓了一把鹹豆幹,每人手裡塞了一把,簡單又粗暴:“吃!
”
清歡與碧玉倒是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了。
四寶也笑着點頭:“咱們家沒那麼多規矩,吃吧。
”
清歡與碧玉才遲疑地,背過身,将豆幹都吃了。
七寶又抓了把豌豆黃給她們,她們也不好推辭的,照舊吃了。
一邊吃着東西,禾早一邊問四寶:“四哥,你跟了金先生去了哪兒?
”
這不是秘事,四寶就回答:“是去了城西一位姓孫的主簿大人家裡。
”
縣令大人身邊的孫主簿?
在縣裡倒是在二把手三把手的位置。
沒想到金先生與這孫主簿倒是熟悉。
禾春兒顯然也是了解的,便關切地問道:“去了幹啥了?
孫主簿對你咋樣?
”
四寶含笑點頭:“主簿大人為人和藹,考較了下我的功課,指點了其中的不足!
”
看他的模樣,應該是表現得不錯。
禾早心裡雪亮,金先生是為來年四寶的鄉試鋪路了。
四寶讀書,滿打滿算才隻有兩年,但是,他畢竟聰明,又有禾早教導他的一些學習複習技巧,功課倒是不錯的。
中國漢字并不多,就那麼幾千個,常用的也不過一兩千個而已。
哪怕是繁體字,也是如此。
四寶學習的法子與這時代大部分讀書人的方法都不一樣。
禾早是按照現代語文的學習方法,讓四寶學習的。
這時代的人是連着字與文章一起學的,有時候,文章内容特别晦澀難懂,字更是複雜難認,但是教書先生是不會講的,隻會劃出這一段,通讀一下,就讓學生開始背記,按照這時候的人所講,背得熟透了,意思也就慢慢領會了。
但是這種學習方法,卻是做無用功的多,非常浪費時間。
四寶上學的時候已經比别人晚了好幾年,絕對不能再拖下去了,因此,禾早就教他走捷徑。
先認字,再釋義,然後全文翻譯,最後熟記默寫。
這樣,原本需要三天學習的内容,四寶一天就掌握了,而且掌握得還特别好。
金先生一開始是不贊同禾早這個法子的,但随着時間的推移,他就越來越認可這樣的教書方式了。
所以,短短兩年,該童生試考的内容,四寶已經完全過了一遍,現在該學習做文章了。
禾早又教導他,白天跟着先生做文章,晚上,卻仍要将學過的内容再學一遍。
等到年後,翻完了第二遍,再翻第三遍,那速度就會快很多,然後臨考試前,再過第四遍。
這樣,書上的内容一定會記得滾瓜爛熟,寫文章的本事也沒有落下。
金先生聽了禾早的複習方法,算了算,覺得來年就可以讓四寶下場試一試了。
因此,這段時間,趁着禾家鐵棍山藥的餘威,就帶着四寶先去認認官場上的人,為來年打基礎。
事實上,這幾天,金先生是很高興的。
他教導了才兩年的學生,在那些官員舉人面前,表現得可圈可點。
要不是禾早事先警告過了,他真想讓那些已經高高在上,有了一官半職的昔日同窗知道,四寶才進了兩年學而已。
禾早隻說了一句:“樹大招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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