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早就笑着點頭:“能見到你我爹當然高興!
”
阿澈遲疑了下,忽然問道:“早兒,你們想不想來京城定居?
”
禾早一怔,看向對方的神情很鄭重的樣子,想了想,便慢慢說道:“我們本是小民出身,怕是适應不了京城的生活方式吧!
”
她目光中帶着疑問:“怎麼了?
”
阿澈搖搖頭,沉默了下,便又說了一句:“現在京城司農館有一個很好的位置,雖說是農官,但是能升上一級,六品!
再熬個幾年,再升上一兩年也是有可能的!
”他頓了頓,繼續說:“其實,我的親事自己是不能做主的,必須要陛下賜婚才可以!
”
禾早隐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她的身份,要與阿澈匹配,她的身份還差那麼一些。
她沉默下去。
她知道,農民出身的禾老三待在古陽那樣一個小縣城,是最好的選擇,來到京城後,官僚間的權傾壓榨,私下裡的潛規則,禾老三不會懂,就是懂也不屑于去做。
這樣的人,一定會得罪人的!
阿澈見她為難,便安撫道:“沒事,我就是這麼一提,這件事還沒有定論,還有别的法子解決!
”
但實際上禾早要想在身份上改變,隻有這種方法最為快捷方便,也最有效。
禾早考慮了下,就問道:“不是說要把你過繼出去嗎,現在怎樣了?
”
阿澈就冷笑一聲。
當初他去北疆之前,皇帝與慶功王府确實是要将他改姓氏的,但是,經過了這麼長時間,朱允涵被發配到到了荒涼地帶,慶功王自己身體也體弱多病,膝下還有一個生母出身卑微的庶子,年紀太小,還不懂事呢,這慶功王就又上了一本奏折,大意就是說時光變遷,世事變化無常,他早年征戰,将身子搞壞了,如今半截身子都進了黃土的人了,不忍心看着慶功王府沒有繼承,所以便懇請陛下開恩,允許不讓朱允澈,也就是慶功王府的嫡長子不改姓氏,不出族譜,繼承慶功王這個爵位!
這樣一封言辭懇切,期期艾艾的陳情讓皇帝不好再堅持之前的決定,而且皇帝也要為了自己的名聲着想,慶功王為了他的皇位,為了這個國家,也算是征戎了小半生,如今年老了,要進黃土了,自己又将他的親自給驅逐了,底下也沒有一個能支撐王府的公子,所以,他懇求留下阿澈也是情有可原。
皇帝就暫時留中折子,沒有下旨,所以阿澈還是這樣不上不下吊着。
禾早就感歎了一句:“看來皇室子女過繼就是難啊!
尤其是過繼給外姓!
”
阿澈不願意談及這個話題,隻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禾早的秀發。
禾早乖乖的伏在他手臂上,享受着兩個人的互動。
等到了禾家,阿澈對着禾老三行了晚輩禮,又讓人去置辦一桌酒席送過來。
他要好好與禾家人吃上一頓飯。
禾老三其實從那年阿澈離開後,就沒有再好好接觸過了,但是女兒與他走的很近,他也清楚了女兒的心思,覺得該好好問清楚,所以,也是很樂意與對方一起吃飯的。
飯桌上有着可口的拍黃瓜片,蒜汁茄子,青椒炒西紅柿等,禾早很喜歡吃,等将肚子給吃個圓滾滾時,阿澈已經與禾老三一起喝酒了。
四寶去了書房讀書,如今考試的日子快到了,所以,一切都要抓緊。
禾老三喝了幾杯,見禾早還在磨蹭着挑着米粒吃,就轟她出去:“你不是每天都要練大字嗎,吃飽了就快去,你四哥早就去了!
”
禾早瞅了一眼阿澈,後者看着她微笑,沒有幫忙的意思。
她就不滿地嘟嘟嘴,站起身走掉了。
走出去後,卻沒有離開,而是放輕腳步,跑到窗戶邊上往裡面偷看。
以她對禾老三的了解,對方此舉隻可能是要與對方攤牌,事關自己的終身大事,怎麼能不挂心。
但是,禾老三在這幾個子女的熏陶下,也算是有長進了,禾早正扒着窗台聽得認真,忽然禾老三一提嗓子叫了一聲:“早兒!
”
禾早下意識就應了一聲。
周圍一片寂靜,尤其是站在門外面打簾子的兩個丫鬟。
她們看着禾早的一臉菜色,都很辛苦才忍住了嘴邊的笑容。
禾早一臉的懊惱。
不用猜就知道阿澈肯定會在偷笑!
禾老三的聲音頓了頓,才開口:“回去!
”
禾早不情不願的挪動腳步離開。
走之前,又将很信任的春曉放到了門口邊;“以防裡面要喝茶倒水的!
”
春曉當然是禾早肚子裡的蛔蟲,哪裡會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當即就點點頭,很鄭重的應了下來。
禾早放心的離去了,但是她剛到書房坐下,就見春曉也垂頭喪氣的走過來,施了一禮:“姑娘!
”
禾早驚訝:“我不是讓你在那裡偷……咳咳,讓你在那裡伺候的嗎?
”
春曉低着頭:“姑娘,您剛走,老爺就出來讓我回來伺候您茶水了!
”
禾早無語。
四寶在裡間背書,聽到外面動靜,聽了一會兒,就覺得好笑,出來安慰了禾早兩句:“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爹的心思,他還會害你,你就老老實實等消息吧!
”
禾早瞪他一眼,沒好氣的說:“當年咱大姐說親的時候,是我當傳話筒的,現在沒人給我做傳話筒,我自己做,也不行!
”
四寶就忍不住笑。
禾早就冷笑一聲:“你盡管笑,等你今年說親,看我知道消息告訴你不!
”
四寶也早是說親了年紀了,隻是因為要一鼓作氣考上進士才會考慮此事,所以才按下不提。
心裡頭當然對未來的妻子有一些幻想的,而且,來京城前,家裡也說好了,如果等他今年果真高中,就要給他說親了。
他還指望着禾早到時候跟他通風報信呢。
聽了禾早的話,他就忙忙作揖,再三道歉。
最終還是領了去給禾早當耳報神的要求,苦哈哈的去了上房。
這中間的時間其實并不長,但是他剛到了上房,禾老三就送阿澈出來了,前者神态喜氣洋洋的,看着阿澈的目光更加親切了,而後者态度更加恭敬謙遜!
四寶吃驚,這就是說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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