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稱呼的這一聲山伯,卻不是因為對方叫做李山,而是對方自诩為一個歸隐之人,這歸隐也有很多種方式,大隐隐于朝,中隐隐于市,小隐隐于野。
而李大夫,卻是要做一個中隐的人。
所以一般比較親近的小輩都會稱呼他為“山伯”。
李大夫點頭:“要我看,也是那一種膏藥,隻不過再配合着另外一種洗臉的湯水,效果會更好。
”
三房一家就急忙感謝。
等到開了藥,又讓他們過兩日再來,三房一家子付了重重地謝禮,回了客店。
李宏綴卻被留了下來。
李大夫的理由是好久沒見小輩了,好好與對方談心。
禾早他們自然也隻能相信,個個心情複雜地回去了。
回到了客店,将房屋緊閉,禾老三就一臉的驚慌失措:“那個大夫是不是懷疑阿澈的來曆啊,這可該咋辦?
這要是因為咱們的魯莽打亂了阿澈的計劃,這不是害了對方?
”
禾春兒也顧不得臉上的傷了,一臉凝重:“這個李大夫明顯是知道一些内情的,所以才會這麼驚訝,剛早兒說的那個理由也不知道他相信沒有,他留下李公子不知道要問啥!
”
她去看禾早,卻發現後者壓根沒參與到他們的談話當中去,而是一臉的擔憂凝重。
禾早也覺得很棘手。
阿澈費勁了千辛萬苦才隐瞞了自己還存世的事實,如果因為他們這一疏忽而被家族發現,那後果可就嚴重了。
他的繼母一夥人,不光會對阿澈趕盡殺絕,連他們這些與之親近的人也絕對不會放過。
禾早的眉頭皺得死緊。
她想來想去,能化解這個危機的隻有一個方法,那就是找韓家幫忙。
禾早不太舒服地皺皺眉頭,自從第一天與韓蘭碩相處,她就能感受到韓府對他們這些平頭百姓的不屑與鄙視,而且如果不是阿澈擋在中間,松花蛋方子絕對會被他們收為己有!
而呆管事,卻相對還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韓家的主人一般不會出面,所以,兩家才會平安相處到現在。
“早兒,你咋想的?
”禾春兒叫她。
禾早一怔,回過神來,咬了下唇,聲音很鄭重:“事到如今,已經不是我們所能掌控的了,事不宜遲,我去找一個韓公子。
”
衆人一愣,才明白她說的是韓家的公子。
“那就趕緊去說,不然真會給阿澈引火上身!
”禾老三馬上就點頭。
他是個老實人,一顆心全在擔心阿澈了,完全沒有想到如果禾早真的過去說明,卻是直接承認是自家疏忽犯的錯誤,給自家引火上身。
禾春兒卻想到了這一點,有些擔憂地看着禾早。
後者對她微微一笑,似乎很是自信的樣子,禾春兒就選擇了相信她。
陳氏就說:“那你爹是不是也得跟你一起去?
”
這樣的大事,她覺得讓大人跟去才顯得鄭重些。
但是禾早卻有自己的考量,一方面,如果連禾老三也出馬,這動靜就有些大了,而現在他們最不需要的就是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另一方面,一直以來都是禾早與韓家打的交道,禾老三壓根就沒和正主接觸過,這猛地接觸,倒是會留個不好的印象。
而且,還有一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禾早與韓蘭碩相處,能清晰感覺到對方的那種高高在上,她不願意禾老三也去承受那種被藐視的滋味。
韓府在府城是一個個高高在上的存在,禾早不用多問,就來到了韓府的大門外。
她身上有着韓蘭碩給的信物,所以,隻要将信物拿給守門的家仆一看,就被客氣地請入了花廳去等。
韓蘭碩也正好在家,天氣炎熱,去哪裡玩都不痛快,還不如待在舒爽的家裡,做些怡情逸趣的小事。
下人來報的時候,他正在畫雛菊。
聞言就微微皺眉,第一個反應就是阿澈那邊出了問題。
雖說不喜歡這些升鬥小民,但是到底也相處了一年了,他對禾家人還是有所了解的,是個知道進退,又有些小聰明的人家,尤其是那個小丫頭,更是妖孽得不像十歲的孩子。
既然對方堂而皇之上門來找他,那一定是出了大問題。
所以,他也沒有去花廳,就讓人把禾早請到了他的院子,又讓心腹守在門外,防止别人偷聽。
他是個貴公子,當然屬于那種衣來張手飯來張口的人,裡裡外外伺候的丫頭一大堆,衆丫鬟們見他将人都轟了出去,反而親自接待一位穿着打扮都很老土的小姑娘,一個個十分驚訝好奇。
可是,因為有人把守,不能靠前,隻好躲到一邊悄悄關注着裡面的動靜。
因為不想被人矚目,禾早臉上還特意蒙了面紗,見到了韓蘭碩後才将面紗去掉。
韓蘭碩看到她的真容,倒是微微吃驚。
記得過年時候見到她,對方還隻是一個青澀的粗野丫頭,沒有一點教養,又仗着一點小聰明就喜歡指手畫腳的,妄想男人之事,掌管一家大權!
這讓他不十分待見她。
可是,這短短半年過去,他才發現不知不覺,當初印象中的粗野丫頭竟然也長得十分漂亮起來,吹彈可破的肌膚,明亮清澈好似會說話的大眼睛,還有那有些抽高的個子。
禾早見到他的第一個動作,就是行了一個這時候女子流行的福禮。
她假裝忘記自己這種平民,在看到貴人們是要行跪禮的。
好在韓蘭碩也沒計較,也或許他是因為禾早變化之大而失神。
禾早行了禮後就自顧自地站起,開門見山,直接将來意說明。
韓蘭碩的神情凝重起來:“你說的是那個有着‘去疤神’的李神醫?
”
禾早點頭:“對,我看他那個樣子應該是察覺到了什麼,但是也不能肯定,因為我編了理由後,他也沒說什麼!
不過我們都不放心,想來請教韓公子。
”
韓蘭碩沉吟了下,一張比女人還要細膩修長的手指輕摸了下下巴,便說道:“這事我知道了,你不用再管,另外,如果你們家再犯這種錯誤,給阿澈帶來緻命的危險,我不介意送你們去黃泉路!
”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的眼神與語氣都極其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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