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

　　王秀娟無奈一笑。

　　「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兩個老東西把自個兒照顧好，不給兒女添亂就行了。」簡忠康倒是看得開。

　　「咋滴？你不想抱孫子呀？」王秀娟起身整理床鋪。

　　「想有啥用？我還能摁著他結婚生娃呀？！」簡忠康打了一個哈欠，開始解衣服的扣子。

　　現在的小年輕講究的是相互喜歡，自由戀愛，不像他們那會兒，隻要兩邊的爹娘點頭，這親事就算成了。

　　「哦！對了，也不知道小陸喜歡吃啥，你明天做早飯的時候記得多做幾樣。」簡忠康剛躺上床，忽地想起。

　　「知道了。」王秀娟借著透進來的月光替簡忠康掖了掖被角。

　　一夜無夢。

　　翌日

　　天還沒亮，王秀娟就輕手輕腳的起了床。

　　饅頭、花捲、包子、油條、手擀麵……

　　滿噹噹一桌。

　　斜對面那家的飯桌上

　　饅頭、稀飯、水煮蛋，還有昨晚的一部分剩菜。

　　目光觸及到那亂糟糟的剩菜，簡清伊瞬間就沒了胃口。

　　她隨手抓了一個饅頭一個水煮蛋就要走。

　　「簡清伊，你等等……」簡忠良皺眉。

　　簡清伊轉過身，沒說話，靜待他的下文。

　　「你昨天為什麼要打小靜？還說那種讓人誤會的話?你到底知不知道名聲對一個女孩子有多重要？」簡忠良闆著臉，語氣不忿。

　　「我打你了？」簡清伊看向簡小靜，眼神淩厲。

　　簡小靜紅著眼低下頭，不說話。

　　那模樣，像極了一個被壓迫久了的小可憐。

　　「簡清伊，你到底能不能懂點事？」簡忠良眉頭皺得死緊。

　　簡清伊放下手裡的饅頭和水煮蛋，又取下了斜挎著的書包，一步一步走向一個勁兒往簡忠良身後躲的簡小靜。

　　「簡清伊……」簡忠良皺著眉剛要發火。

　　簡清伊長臂一伸，一把薅住了簡小靜的頭髮，然後手上一個用力，簡小靜弱不禁風的身子一個踉蹌，徑直栽向了簡清伊那邊。

　　「啪啪啪……」

　　簡忠良、李美倩甚至都來不及反應，簡清伊的大耳刮子就落在了簡小靜的臉上。

　　等二人反應過來想去阻止的時候，簡小靜的臉都快腫成豬頭了。

　　破了的嘴角更是見了紅。

　　簡清伊也沒戀戰，直接將簡小靜往李美倩懷裡一搡。

　　這一搡，身嬌體弱的母女二人又是一個踉蹌。

　　「看到沒，這才叫打。」

　　簡忠良看著被打得都快沒個人樣的簡小靜，氣得臉紅脖子粗。

　　「簡清伊，你想氣死我啊？！」

　　他擡手就想給簡清伊一下。

　　簡清伊哪是肯站著挨打的人，一個閃身，跳出去兩米遠。

　　「那你為什麼不問問你的好繼女，她昨天幹了什麼好事？」到了安全距離，簡清伊這才甩起了發疼的手。

　　打人這事，還真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她幹什麼，你也不能打人啊！」見簡清伊甩著紅彤彤的手，簡忠良是既生氣又心疼。

　　「她說我打她？她昨天下午回來的時候是這樣的嗎？」簡清伊指了指臉都快腫成豬頭的簡小靜，語氣嘲諷。

　　簡忠良看了眼「嚶嚶」哭不說話的簡小靜，不吭聲了。

　　「你知道你那好繼女昨天是怎麼說你親閨女的嗎？你就沖我發脾氣，真當我沒娘好欺負呀？！」簡清伊怒道。

　　「她跟學校裡的同學說，我知道人家政委有對象，還想去勾引人家。」

　　「怎麼？你好繼女的名聲是名聲，我的名聲就是狗屎嗎？可以讓她隨意踐踏？」

　　「簡忠良，你偏心也得有個度，誰是你的種，你心裡沒點數啊？還是說，你早就和那女人勾搭上了，簡小靜那個拖油瓶就是你的種？」

　　「簡清伊，你胡說八道什麼！」簡忠良氣得差點沒跳起來。

　　「我胡說八道？」簡清伊嗤笑一聲，「你見過哪個當爹的不疼自個兒的親閨女，去疼一個繼女的？！你說啊？」

　　簡忠良瞬間就像被針戳破了的氣球……

　　蔫了！

　　「說啊！你怎麼不說了？」

　　「你不是還要打我嗎？來打呀？」

　　「來呀！」

　　「你趕緊把我打死算了，我反正也不想活了。」

　　「娘沒了，爹也不疼，我還活個什麼勁啊！還不如早點死了，去投個好胎。」

　　簡清伊一邊叫囂，一邊還假模假樣的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眼淚。

　　「好了！好了！你別鬧了，這事是我錯了，我沒問清楚就朝你發脾氣，是我不對，我以後一定改。」簡忠良被她吵得腦仁疼。

　　以前怎麼沒發現，他這小閨女這麼能白話。

　　「還有以後？」簡清伊橫眉豎眼。

　　「沒有以後，沒有以後，小祖宗，我上班要遲到了，你就行行好，別鬧了行嗎？」簡忠良立馬改口。

　　「那你的好繼女在學校裡造我黃謠，說我明知道政委有對象，還想去勾引人家這事怎麼說？」無理，簡清伊都要爭三分，更別說她還有理了。

　　「伊伊，你看，這人你也打了。」李美倩紅著眼睛求饒。

　　「我沒打她，她非要說我打她，我要不打她，都對不起她對我的詆毀。」簡清伊輕哂。

　　簡小靜敢造謠，她就敢給她坐實了。

　　「這樣，扣她半年的零花錢，你看行嗎？」簡忠良看了眼矮櫃上的鬧鐘，急得不行。

　　這剛升副廠長就遲到，廠子裡的同事會怎麼看他？！

　　吳廠長會怎麼想他？！

　　「一年！」簡清伊也不是在意那點錢，就單純想給簡小靜添個堵。

　　她不是一直在外面吹噓渣爹多愛她嗎？給她多少多少零花錢嗎？

　　看她沒了零花錢還怎麼蹦躂？！

　　「好，一年。」簡忠良妥協。

　　「你要敢背著我給她零花錢……」簡清伊輕哼一聲，語帶威脅。

　　「祖宗，我發誓，我要背著你給她零花錢，我就被雷劈行了吧？！」簡忠良真是服了他這小閨女。

　　蜂窩煤都沒她的心眼多。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簡清伊轉身拎起書包，抓起她的饅頭和雞蛋就走。

　　「一上午，你一個饅頭一個雞蛋怎麼夠？」簡忠良隨手從桌上抓了兩個水煮蛋塞她手裡。

　　「餓死拉倒！」嘴上這麼說著，她接雞蛋的動作卻沒半點含糊。

　　「小姑娘家家的，成天死啊死啊的，也不嫌晦氣！」簡忠良在她的額頭上戳了一下。

　　隨手替她開了門。

　　「嘎吱！」

　　下一秒，他怔愣地看著門外，臉上的表情都失去了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