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景三的初戀
阿嬸接著又說道:「可憐了景二和小憂,也可憐了林老師,寬敞的大院子住不了,隻能委屈的跟景二去機械廠分配的小房子裡擠,還要幫著景二照顧小憂。」
秦浼聽著陳嬸的話,無奈的搖頭,嘴長在別人身上,隨他們怎麼說。
秦想坐在院子裡愜意的曬太陽,見解景琛背著秦浼回來,目光閃爍一下,蹭的一下從藤椅上站起,神情緊張。「小妹,這是怎麼了?」
秦浼將臉埋在解景琛脖頸處,她都沒臉說,太丟臉了。
濕潤的呼吸噴灑在他脖頸間,解景琛渾身一震,背部肌肉都緊繃起來,邪欲開始蠢蠢欲動。
「她的鞋丟了。」解景琛的目光都有些渙散了,蹲下身體,將秦浼放下。
雙腳觸地,僅穿著襪子,根本無法禦寒,涼意從腳底升起,秦浼猶豫著要不要下來,解景琛卻直接將她放下,雙臂還抱著他的脖頸,解景琛用力拉開,秦浼還沒站穩,解景琛丟下一句。「我去上廁所。」
秦想迅速將秦浼扶穩,看著解景琛落荒而逃的背影,微微挑眉。「有這麼急嗎?」
人有三急,秦浼表示理解,她沒回屋,而是在藤椅上坐下。
「看戲還把鞋給看丟了?」秦想笑著問,秦浼斜睨他一眼,沒搭理他。
能別提鞋嗎?她膈應得很。
「沒事,明天讓景四給你買一雙。」秦想停頓一下,又大方的開口。「我出錢。」
「為什麼不是你買?」秦浼很好奇,錢都願意出,親自去買,或是陪她去買不是更有誠意。
秦想狹長的桃花眼閃了閃,眼底掠過一抹不舍。「小妹,我明天一早就要走了,火車票都買好了。」
秦浼愣住,盯著秦想,在消化他的話,良久才開口問:「不是有一個月休假嗎?」
這才來沒幾天,他就要走了,秦浼很是不舍,秦想是原主的小哥,他們相處沒幾天,來自哥哥的疼愛,秦浼很享受。
兄妹之情,她從未享受過,這種感情真的很好。
想到秦想會犧牲,秦浼很難過,難過的情緒並非來源於原主,而是她。
「接到突發任務,我要迅速歸隊。」秦想沒多透露,秦浼也沒深問。
秦浼垂眸,攪著手指,腦海裡努力回憶著,想要捕捉多一點秦想犧牲的信息,然而,令她很沮喪,連犧牲的時間和地址都沒捕捉到。
假如知道了時間和地址,她好提醒他一下,秦浼懊喪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瓜子,當時爺爺跟她說起犧牲的烈士們時,她為何不問問詳情呢?
「小妹。」秦想抓住她捶打著腦袋瓜子的手,神情擔憂的問:「你沒事吧?」
秦浼怔忡一瞬,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動作嚇到秦想了,反握住秦想的手,張口想說什麼,卻又吐不出一個字。
她能說什麼?讓他出任務的時候小心點,還是直接告訴他,他會犧牲。
犧牲兩個字,重重敲打著她的心口,鼻子一酸,眼眶瞬間泛紅。
「小妹,你到底怎麼了?」秦想嚇壞了,神情緊張又擔憂。
秦浼吸了吸鼻,聲音有些哽咽。「我沒事,就是……捨不得你。」
聞言,秦想鬆了口氣,右手從秦浼手中抽走,拍了拍胸口的位置。「小妹,你剛剛真的嚇死我了,我還以為發生什麼事了。」
秦浼望著他,心緒萬千。
秦想伸手,揉了揉秦浼的後腦勺,精緻的五官中透出幾分狡黠,眼角微微上挑,含著一抹詭譎般的笑。「這麼捨不得我,要不,你跟我走。」
「秦想。」解景琛冰冷的聲音響起,明明是春天,卻讓人感覺到異常寒冷,好似冬季。
他才離開秦浼一會兒,該死的秦想就想把他的媳婦拐跑。
秦想背脊一陣涼意,挑釁地看向走來的解景琛。「我小妹捨不得我離開,我帶她去部隊,你有意見嗎?」
解景琛冷笑,豈止意見,媳婦是他的,他在哪兒,他的媳婦就在哪兒,跟秦想去部隊,這叫什麼事兒。
秦浼頭皮一緊,明明是感傷的氣氛,被他們弄得劍拔弩張了。
秦浼擔心他們又打起來,趕忙開口。「小哥,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不會跟你去部隊。」
秦想眼中滿是挑釁,明明是對秦浼說,他卻看著解景琛說:「小妹,我明天一早就走,你有一個晚上的考慮時間,不用急著回拒我,好好深思熟慮一番,再下決定。」
秦浼擡手,按壓著太陽穴,小哥非要挑釁解景琛嗎?
「幼稚。」解景琛鄙夷的吐出兩個字。
在秦浼面前蹲下,握住她的小腳,幫她把鞋換上。
秦想看在眼裡,很是欣慰,同時還有些擔憂,通過這幾天的觀察,解景琛愛慘了小妹,可是小妹呢?小妹對解景琛的態度,不冷不熱。
小妹當初給解景琛下藥,並非有多愛解景琛,而是受到軍嫂們的挑釁,小妹受到刺激,衝動之下才對解景琛下藥。
解景琛的為人,他很清楚,也信得過。
一旦認定,此生不渝。
相反他的小妹,太不靠譜了,婚姻對她來說就是兒戲,第一段婚姻如此,她和解景琛的婚姻,他是真心希望他們幸福美滿,他現在就擔心,小妹突然恢復記憶,想想他就覺得後怕。
秦浼看著解景琛,認真至極的說道:「我不會跟他走。」
「嗯。」解景琛用鼻音嗯了一聲,揚起的嘴角壓都壓不住。
「不跟我走就算了。」秦想適可而止,見好就收,繼續挑釁解景琛,隻怕會適得其反。
「小哥。」秦浼目光移到秦想身上,眼中是毫不掩飾的擔心。
「小妹,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是執行任務,不是去送死。」秦想調侃道,爬到他這個位置上,早就將生死置之度外了。
「什麼送死?秦想,能別說這種不吉利的話嗎?」解景琛挑眉看著秦想,經歷幾次生死的他,原本已經將生死看淡了,現在有了秦浼,他很惜命。
秦想錯愕一愣,打趣的嘟囔。「迷信。」
解景琛眉頭皺得更深,警告道:「慎言。」
秦想聳聳肩,沒跟解景琛較真,看著秦浼說道:「小妹,你要是捨不得我,下次休假,我還來四九城看你。」
「好。」秦浼擠出一抹笑,希望秦想別失約。
秦想明早就要走,保命的藥丸昨天餵給張老吃了,隻剩下兩顆,秦浼覺得不夠,她要多煉製幾顆,婆婆上次給她的藥材給景七用了沒剩下多少,藥材不夠,她也煉製不出多少保命藥丸。
秦浼起身,朝秦想住的屋子走去。
秦想走近解景琛,將胳膊搭在解景琛肩上。「景四,小妹去我住的屋裡做什麼?幫我收拾東西嗎?」
「你想多了。」解景琛白了他一眼,揮開搭在他肩的胳膊,邁步跟上。
秦想好奇,卻沒跟上,而是在藤椅上坐下,等他們小兩口折騰,沒一會兒,見解景琛和秦浼將屋子裡的兩個葯爐從他住的屋裡搬出來。
看著這兩個葯爐,秦想就想說說,葯爐不放在廚房裡,偏要放在他住的屋子裡,還有很多藥材,這幾天他都是聞著藥味兒睡著的。
解景琛生火,秦浼去她和解景琛的屋裡拿了很多藥包出來,將磨成粉沫的葯倒進藥罐裡煎熬。
中藥味兒濃烈,甚至於有些刺鼻。
解景琛習慣了,秦想受不了,問道:「小妹,你在熬什麼葯啊?」
手上的動作一頓,秦浼睨了秦想一眼。「保命葯。」
秦想愣了愣,卻沒當真,以為秦浼隻是揶揄自己。
「我出去溜達。」秦想受不了,起身走出院子。
這個時間,孩子們上學,大人們上班,留在家裡的都是小孩子和退休老人們,他們對中草藥味也習慣了,加之他們離得遠,藥味兒沒那麼濃郁,又顧慮到喬言秋,自然不會上門說什麼。
但是,有人除外。
「景四,你們在做什麼?」
秦浼尋聲看向院門口,隻見一個看起來約莫三十歲的婦人,穿著小碎花布拉吉,配上小外套,穿著小皮鞋,齊耳短髮,她的穿著與她的面容不匹配。
她的臉和皮膚,彷彿經歷了風霜的摧殘,說白了,就是剛返回城不久的知青。
解景琛眸光微閃,眼底掠過一抹輕蔑,沉默幾秒,淡漠的叫道:「星楠姐。」
秦浼眼神一怔,星楠,文星楠,解景琿的前任。
秦浼打量著文星楠,若說沈清冷若冰霜,文星楠就是多愁善感,若說沈清冷艷動人,文星楠就是清靈嫵媚。
隻可惜,農村不養人,沈清和文星楠同齡,文星楠看著比沈清年長好幾歲。
「你三哥什麼眼光?」秦浼低聲吐槽,先入為主,秦浼的心更偏向沈清,即使兩次撞見沈清跟一個陌生男人逛百貨大樓。
解景琛無奈苦笑。「歲月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
想到解景鈴,秦浼啞然,婆婆比解景玲年長十三歲,婆婆看著比解景玲還年輕。
生活在城裡,受歲月眷顧,生活在農村,受歲月摧殘。
「我說錯話了,我改。」秦浼低語,她不該帶著有色眼鏡看人,她對文星楠陌生,對沈清也不是很熟。
解景琛笑了笑,並未指責她,目光移到站在門口的文星楠身上,問道:「星楠姐,你有事嗎?」
文星楠遲疑了一下,用手帕捂住鼻子,跨進門檻,朝他們走近,隨著她靠近,藥味兒愈加濃郁,眉頭緊皺。「景四,我懷孕了。」
解景琛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故意曲解文星楠的意思,嘲諷一笑,問道:「我三哥的?」
秦浼差點把葯爐打翻,擡頭望著解景琛,這男人這張嘴啊!
文星楠愣住了,顯然沒料到解景琛會這麼說,臉上的神情也有些不自然,聲音有些結巴。「不不不……不是,景景景……景四,你別胡說。」
「哦。」解景琛點了點頭,又氣死人不償命的補了一句。「你來我家,我還以為你是來找我三哥負責。」
解景琛對文星楠很有意見,他還願意叫她一聲星楠姐,是看在鄰居的份上,他們兩家真的挨得很近。
文星楠臉色慘白,神情難堪,咬了咬牙,對秦浼說道:「我懷孕了,聞不得中藥味兒。」
這是上門投訴,中藥味兒對聞不慣的人來說就是折騰,他們回來也有些日子了,現在才上門,也是難為她了。
秦浼沒說話,而是看向解景琛,她在污染空氣,她就不能理直氣壯,讓她現在停止也不現實,她有時間,小哥沒時間了。
「聞著聞著就習慣了。」解景琛冷不丁的說道。
文星楠沒料到解景琛會這麼說,面色掛不住。「我聞不習慣,她在院子裡煎熬也不是一兩天了,今天這味兒真的太難聞了,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解景琛撇了文星楠一眼,抿了抿唇,冷漠的聲音從喉間逸出。「受不了,你回婆家去。」
文星楠摸了摸微隆起來的肚子,眼底劃過一絲傷感。「我公婆身體不好,我又懷孕了,需要人照顧,他們照顧不了我,隻能……」
「叔嬸去世兩年了,你丈夫要上班,住在這裡也沒人照顧你。」解景琛打斷文星楠的話,低沉的聲音將他的厭惡展露無餘。
文星楠頓時無語凝噎,丈夫白天上班,隻有晚上才在家裡,有時候公婆生病住院,丈夫下班要去醫院,根本顧不上她。
即使如此,她也不願意回公婆家住,住在娘家好處多,她家離解家近,她懷著孩子,若是出了事,有喬醫生在,她才放心,何況,她若是出事,她不相信景三會對她見死不救。
人性的自私,在文星楠身上展露得淋漓盡緻。
「景四,我真的聞不了中藥味兒。」文星楠楚楚可憐的看著解景琛,隻希望能得到他的憐憫。
解景琛卻沒一絲動容,鄙夷的冷笑,冷冽的嗓音響起。「我們在我家院子裡煎藥,又沒在你家院子裡煎藥。」
秦浼聽到解景琛如此理直氣壯的話,她都覺得有些汗顏,雖說解景琛說得也不錯,可秦浼就是心虛。
「我懷孕了,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嗎?我肚子裡的孩子是無辜的。」文星楠聲音有些綳不住。
解景琛目光淩厲,薄唇輕啟。「那又如何?」
「你……」文星楠眼眸一震,有些幽怨的眼神瞅著解景琛。
秦浼拉扯了一下解景琛,跟一個孕婦較真,萬一孕婦情緒激動,又在他們院子裡,出了什麼事,他們就真百口莫辯了。
「那個,文同志,你先回去,你總不能讓我半途而廢,我保證,今天結束後,明天我就不煎熬這個葯了。」秦浼對文星楠說道。
文星楠是個聰明人,秦浼給她台階,她就順著台階下。「你說真的,今天之後,你就不煎藥了?」
「不是不煎藥,而是今天這個葯不煎了。」秦浼糾正道,在文星楠開口抗議之前,又說道:「文同志,相信我,你多聞聞中藥味兒,對你生產有幫助。」
「真的?」文星楠懷疑。
「真的。」秦浼笑著點頭,真的才怪,這跟望梅止渴有什麼區別,她隻想儘快將文星楠打發走。
文星楠不疑有他,她回來之後,聽到街坊鄰居們私下議論,景四媳婦醫術卓絕,救了懷孕的英雄媳婦,還救了尋死覓活的郭大媽,隻是景四媳婦為人不行,不給錢,她就不看病,一點也不像喬醫生那麼有善心。
景四媳婦的醫術,街坊鄰居們都認可,最重要的是,景四媳婦不上班,她白天若是有個什麼意外,景四媳婦在家,都說醫者仁心,她不相信景四媳婦會對她見死不救。
「景四媳婦,你的話,我信,謝謝你,以後還請你多多照拂。」文星楠笑著對秦浼說道。
秦浼嘴角抽搐,照拂什麼?她可不想跟文星楠深交,有一種背叛沈清的感覺。
「打擾了。」文星楠轉身,邁步離開,三步一回頭,用憂愁又帶著希冀的目光看著秦浼,看得秦浼毛骨悚然,直到文星楠走出院子,秦浼才鬆了口氣。
「文星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秦浼問向解景琛,希望自己理解錯了。
「讓你照拂她。」解景琛說道。
「照拂過屁。」秦浼爆出粗話,隨即話鋒一轉,笑眯眯的說道:「可以,給錢,我就照拂。」
解景琛看著她的眼中滿是溫柔寵愛,輕輕地颳了一下她的鼻尖。「小財迷。」
秦浼無所謂的聳聳肩,財迷就財迷,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解景四,你對她的成見頗深吶。」秦浼說道。
解景琛遲疑幾秒,說道:「當初,三哥和文星楠都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文星楠卻移情別戀,寧願跟著那個男人下鄉當知青,也不願意嫁給我三哥。」
秦浼想了想,伸出,手指摳弄著解景琛胸前的衣扣。「你三哥當初該不會是仗著解家的勢力,對她強娶豪奪吧?」
「哼!」解景琛不屑的冷哼一聲。「我三哥若是對她強娶豪奪,她早就成為我的三嫂了,很慶幸,我三哥沒那麼做,比起她,沈清更適合當我的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