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你想保大還是保小
秦想明顯感受到小妹情緒不穩定,識趣的離開,聽到走遠的腳步聲,解景琛起身,剛邁出一步,秦浼問道:「你幹嘛?」
「給你提洗澡水。」解景琛生氣歸生氣,伺候媳婦一點也不含糊。
「等一下。」秦浼起身,拿出藥膏,塗抹在被她咬破的下唇上,一邊幫解景琛塗抹,一邊提醒道:「這是外用藥。」
秦浼不提醒還好,她這一提醒,解景琛就忍不住想伸出舌頭舐一舐。「口服了會怎麼樣?」
秦浼擡起眼皮睨他一眼,小心翼翼幫他塗抹均勻。「我會成為寡婦。」
解景琛的臉色那叫個難看,這是療傷葯嗎?分明是毒藥,解景琛拒絕塗藥,推開秦浼,朝廁所走去。
秦浼愣了一下,隨即笑出聲,也朝廁所走去,懶散的倚靠著門框,看著廁所裡清洗的解景琛,打趣的說道:「我騙你的,你不是武大郎,我也不是潘金蓮,我不會葯死你。」
解景琛清洗的動作一頓,並沒因秦浼的話停止,他不是怕她成為寡婦,他是怕他忍不住吻她,他喪偶。
又洗了幾遍,解景琛才滿意,用毛巾擦乾臉,提起桶走出廁所。
廚房裡,秦想在舀水,見解景琛走來,尤其是看到他被咬破的下唇,用手肘輕撞了一下解景琛的胳膊,打趣的問:「我小妹咬的?」
解景琛斜睨著揶揄自己的秦想,眉角微微的挑了一下,冷冷的聲音從喉間逸出。「不然呢?」
「我小妹還是一如既往的彪悍。」秦想心裡卻在想,景四是有多粗魯才讓小妹忍無可忍咬他,小兩口打情罵俏,可以當成婚姻的調和劑,若是往死裡整,這就不是調和劑了,而是催命符。
解景琛懶得搭理他,搶走他手中的水瓢,舀了滿滿一桶,提著桶就離開。
一大鍋水,硬是被解景琛舀走半鍋,秦想聳聳肩,將桶裝滿,又放了滿滿一鍋水,又加了些煤,秦想提起桶,朝景七屋子走去。
翌日,許家。
劉桂花出院,許春望接她回家,剛進屋就見蓬頭垢面的許春艷在家裡,兩人嚇了一跳。
「姐,你怎麼在家裡?」許春望驚訝的問,這個時間,姐應該在上班。
看到弟弟和母親,許春艷再也忍不住了,撲進劉桂花懷中痛哭流涕,哭聲沙啞。
劉桂花僵硬著身體,看著狼狽不堪的女兒,尤其是那雙眼睛,紅腫的隻能撐開一條縫。
「姐,你別哭啊,你這是怎麼了?誰欺負你了?是不是解家人?」許春望怒髮衝冠,若是以前,他會提著菜刀找上門,現在他不敢,秦浼給的教訓太痛苦了,這輩子他都不想再領教一次。
「嗚嗚嗚……」許春艷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副隨時都會哭暈過去的虛弱感。
劉桂花大病初癒,精神狀態也不太好,被女兒一通哭泣,她隻覺得心煩意亂。
兒子被廢,丈夫又被送去大西北勞改,家裡的兩個頂樑柱都遭難,他們一家被許家徹底給遺棄了,現在他們家孤立無援了。
「別哭了,哭哭哭,哭有什麼用?哭能解決問題嗎?」劉桂花煩躁不已,家裡出事後,她也是整日以淚洗面,事實證明,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隻會糟蹋了自己的身體。
原本很胖的她,體重直線下降,瘦下來的她,皮膚鬆弛,更顯老態。
許春艷停止哭泣,卻止不住的抽泣著。
「春望,扶你姐去椅子上坐好。」劉桂花對兒子說道,被許春艷這麼抱著,她的身體受不住。
許春望很聽話,扶著抽泣的許春艷去椅子上坐著。
許春望也瘦了,卻不像劉桂花那麼厲害。
「說吧,出什麼事了?」劉桂花坐在許春艷對面的椅子上,許春望站在她身邊。
「媽,我……我離婚了。」許春艷聲音沙啞,不仔細聽,根本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
劉桂花和許春望的耳朵都沒毛病,聽了個真切,劉桂花原本病態的臉色愈加慘白,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
許春望也是一臉震驚錯愕,隨即憤怒的指責道:「姐,你怎麼能跟姐夫離婚呢?我們家現在是什麼情況,你心裡沒數嗎?你在解家還能衣食無憂,你跟姐夫離婚了,離開了解家,你還能找到像解家這樣富裕的婆家嗎?」
許春艷悲痛欲絕的怒吼:「你以為我想離嗎?是你姐夫非要跟我離,硬拽著我去離婚,逼著我離婚,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跟我姐夫日子過得好好的,我姐夫為什麼逼著你離婚?」許春望質問。
「因為……因為……」許春艷說不出口,陷入追悔莫及的痛苦中。
「姐夫出差,你做了對不起姐夫的事?」許春望問,隻有這樣,姐夫才會跟姐離婚,除了這個原因,他想不出還有其他原因。
姐夫和姐是自由戀愛,他們的感情很深,婚後生活也幸福,愛屋及烏,姐夫對他們這些娘家人也很照顧,尤其是對他,處處包容他這個小舅子。
許春艷彷彿被踩中了尾巴,歇斯底裡吼,卻因沙啞的聲音,吼出來的話很小聲。「是你姐夫做了對不起我的事。」
「什麼?你說我姐夫跟人搞破鞋?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許春望不信。
「春艷。」劉桂花冷著臉,她也不信,女婿的為人,她還是信得過。
許春艷痛苦的抓著淩亂的頭髮,懊悔又憤恨。「明明一切安排得滴水不漏,為什麼解景瑋會出差回來?」
聽她這麼說,劉桂花和許春望面面相覷,堅定了他們的想法,果然是姐背叛了姐夫,被突然出差回來的姐夫抓了個正著。
「姐,你糊塗啊!好好的日子你不過,姐夫對你這麼好,你怎麼能背叛姐夫?你在背叛姐夫的時候,有想過小憂嗎?」許春望義憤填膺的指責。
「春艷,唉!」劉桂花嘆息,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才好,身在福中不珍惜,犯了這種不可饒恕的錯,景二沒上門找我,隻是跟你離婚,都是景二看在小憂的份上,不讓兩人鬧得太難堪。」
聽著兩人指責的話,許春艷要崩潰了,嘶啞著聲音吼。「我沒背叛他,是他背叛我,是他跟林雅茹在一起。」
想到林雅茹跟解景瑋在一起的一幕,許春艷腫得隻能撐開一條縫的眼睛,眸光透著一絲陰戾,心裡翻滾著滔天的恨意。
為什麼是解景瑋?即使不是跟解景琛,跟解家任何一個人發生關係,哪怕是跟解建國,也好過跟解景瑋。
「林丫頭跟景二在一起?」劉桂花。
「雅茹姐跟姐夫在一起?」許春望。
「對,他們在一起了。」許春艷吼道。
「不可能。」兩人異口同聲。
她和林雅茹是同事,也是好友,許春艷多次帶林雅茹回娘家吃飯,目的是想撮合林雅茹跟許春望,奈何,林雅茹看不上許春望,許春望對林雅茹也沒興趣。
許春艷憤憤的說道:「林家人卑鄙無恥,見林雅茹跟景二……他們就威脅景二,逼著景二跟我離婚,娶他們的女兒,林雅茹不配,不配嫁給景二,更不配當小憂的後媽。」
劉桂花和許春望面面相覷,劉桂花皺眉問向許春艷。「景二真跟林丫頭在一起了?」
許春艷抱著頭,悲痛欲絕的抽泣。
「林丫頭不是對景四情深似海嗎?」劉桂花不解的問道。
許春艷聲音沙啞,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給他們聽,聽完後兩人都陷入沉默。
良久,劉桂花恨鐵不成鋼的罵道:「該,活該。」
「媽。」許春艷回瞪著劉桂花,她悔得腸子都青了,媽和弟弟還指責她,她現在需要安慰。
許春望沒說話,對這個蠢笨的姐真是無語了。
許春艷起身,抱著劉桂花的腿,跪在她面前。「媽,您就別罵我了,幫我想想辦法,我該怎麼辦?」
「你們都離婚了,我能有什麼辦法?」劉桂花心裡那叫個氣啊!他們家算是全軍覆沒了。
「媽,我們去解家,您去找喬言秋,您去找解建國……」
「你想害死我嗎?你爸和你弟的下場,你沒看到嗎?」劉桂花打斷許春艷的話,經歷了上次的劫難,她真的不敢去解家鬧騰了,秦浼敢真砍人,喬言秋不出手,一出手就是讓許家斷子絕孫,解景琛還把家裡的頂樑柱給弄去大西北勞改了。
「嗚嗚嗚……」許春艷又開始哭泣。
聽到許春艷的哭聲,她就心煩意亂,推開許春艷,起身回屋躺下。
秦浼起得晚,吃早飯的時候,二大媽提著菜和肉進院子,笑呵呵跟秦浼打招呼。
「二大媽,辛苦了。」秦浼感激的說道。
「辛苦啥啊?我喜歡做菜,兩個孫子上學了,反正我也沒啥事做。」二大媽樂不可支,她給他們做飯,他們都不會虧待她。
她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還多待了他們,尤其是喬醫生,現在她還指望著秦浼帶著她緻富。
秦浼笑了笑,猶豫幾秒,斟酌了一下說詞:「二大媽,您去過黑市嗎?」
提到黑市,二大媽眼前一亮,她的提議,景四媳婦是考慮要採納嗎?二大媽將菜和肉放到竈台上,坐在秦浼對面,也不擔心隔牆有耳,拍著胸脯,說道:「景四媳婦,我就跟你交個底,黑市的每個犄角旮旯我都一清二楚。」
「這麼厲害?」秦浼故作懷疑。
二大媽不服氣了。「我去黑市,一次都沒被抓過。」
「一次也沒遇到過巡邏隊?」秦浼問,她去了幾次,遇到巡邏隊兩次,第一次還被抓了,昨天秦想帶著她翻牆,才沒被抓。
「怎麼可能?夜路走多了都會遇到鬼,怎麼可能一次也沒遇到過巡邏隊。」二大媽說道。
「您跟巡邏隊很熟嗎?」秦浼笑著問。
二大媽搖頭。「不熟,被抓過才熟,沒被抓過不熟,我有辦法躲開巡邏隊,景四媳婦,我可以跟你保證,隻要我把東西拿到黑市賣,安全絕對有保障。」
看著自信心十足的二大媽,秦浼深知她誤會了,秦浼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問:「那您認識老張嗎?」
「老張?」二大媽茫然,不解的反問道:「哪個老張?」
「黑市裡賣草藥那個老張。」秦浼說道。
二大媽臉色變了變,神色有些不正常,問道:「你問他做什麼?」
秦浼眉梢輕挑,說道:「我在他那裡買過幾次草藥,昨天悄悄去黑市,想再買點草藥,卻沒看到他。」
二大媽一臉驚悚,看一眼廚房外,對秦浼低聲說道:「景四媳婦,聽二大媽一句勸,別去找老張買草藥,你要買草藥,我帶你去別人那裡買,要不,我帶你去山上挖。」
「為什麼?」秦浼不解的問。
「老張成分不好。」二大媽說道。
秦浼愣了愣,卻不驚訝,老張賣草藥賺了錢,卻沒改善生活,尤其是居住條件,在這個年代,成分不好的人,不配生活優裕。
「我聽說,老張採藥的時候摔斷了腿。」秦浼試探性的說道。
「活該,報應。」二大媽罵道,完全沒有同情心。
秦浼微不可見的皺眉。「二大媽,老張跟您有仇嗎?」
「沒有。」二大媽搖頭,在秦浼不解的目光下,二大媽揮了揮手。「行了,我們不說他了,晦氣,會影響到我們的運勢。」
秦浼啞然,二大媽很迷信,她和老張沒結仇,沒結怨,純粹的隨波逐流,以二大媽的性子,也並不奇怪,這個年代的人,極其排斥成分不好的人。
「二大媽,景七在家,您幫忙照看一下,我出去一趟。」秦浼起身,拿起碗筷去洗。
「景四媳婦,碗筷給我,我洗。」二大媽一把奪走她手中的碗筷,動作麻利的拿去洗,在她看來,秦浼的手不是用來做家務的,是用來賺錢的。
秦浼也沒跟二大媽搶,走出廚房,叫秦想帶她去醫院,她要去看看老張的情況。
解景珏的自行車丟了,秦想就騎給秦浼買的那輛自行車。
醫院,秦想剛停下自行車,秦浼就跳下去,朝醫院門口走去。
「小妹,等等我。」秦想叫道。
「小哥,你不用跟著我,你看著自行車,別又被偷了。」秦浼腳下沒停,也沒回頭。
秦想很聽話,坐在自行車上等秦浼。
路過交費處,秦浼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在排隊交費,秦浼腳下一轉,朝那人走去。
「解景四。」秦浼拍了一下解景琛的肩膀。
解景琛一驚,有些意外的看著秦浼。「浼浼,你來醫院做什麼?」
秦浼沒回答他的問題,從上到下的打量了一下解景琛,奪走他手中的單子,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浼浼……」
「你……」
兩人異口同聲,解景琛眼中掠過一抹慌亂,秦浼則是一臉驚愕。
「誰是孕婦王美麗的家屬?」護士的聲音急促的響起。
「我……」解景琛話音未落,眼中閃過一抹懊惱之色,握著秦浼的肩,急促的說道:「浼浼,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去看看,一會兒跟你解釋。」
秦浼有些懵,孕婦……家屬……
「交費。」解景琛讓秦浼站在他剛剛站的位置上,讓她排隊交費,他則朝護士跑去。
「孕婦情況很危險,有一失三命的風險。」護士說道。
一失三命?解景琛眉宇間滿是憂慮的凝重,琥珀色的眸子看向秦浼,她正朝著他笑,那笑容特別刺眼,解景琛心咯噔一下,媳婦該不會是誤會了吧?
「同志。」護士臉色一沉,她在跟他說人命關天的事,他居然在看別的女同志。
解景琛闊步朝秦浼走去,握著秦浼的手腕,拉著她就跑,問向護士。「人呢?」
護士懵逼,沒反應過來,反射性的問:「誰?」
解景琛微微掠眉,冷冷的吐出兩個字。「孕婦。」
護士靜默幾秒,審視的目光打量著兩人,淡淡道:「跟我來。」
「浼浼,人命關天,還是一失三命……」
「關我什麼事?」秦浼冷笑一聲,打斷解景琛的話,他惶恐不安的模樣,宛如一把利刃無情地揮向她。
「我的責任。」解景琛神態嚴肅,夾雜著幾分急促。
秦浼瞳孔一縮,憋屈的說不出話來,腦海回蕩著解景琛的話。
「我的責任。」
思緒混亂,秦浼緊繃著身體,任由解景琛拉著她,機械化的跟著他的步伐。
護士帶著他們來到檢查室,給孕婦急救的醫生見狀,勃然大怒。「你帶他們進來做什麼?」
「他們……是孕婦的家屬。」護士小聲說道。
聽到家屬兩個字,醫生面色緩和些,言簡意賅說明了一下孕婦的情況,然後讓護士帶他們出去簽字。
「簽字?簽什麼字?」秦浼心情糟粕,語氣自然不好。
醫生也不生氣,家屬情緒不好也正常,解釋道:「簽字手術,孕婦情況危險,再耽誤下去隨時會一失三命。」
秦浼看一眼躺在病床上的孕婦,情況是很危險,懷孕五個月,又是雙胞胎,這個時候手術,無疑不是……
秦浼冰冷的目光落在解景琛身上,還是問出一句泯滅良心的話。「你想保大還是保小?」
「……」解景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