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你爸打你了
解母瞪著他,沒好氣的說道:「你爸真的找你,還不快去,我提醒你,你爸下班回家,你阿爺就將他叫到一邊,也不知道你阿爺跟他說了什麼,反正你爸的臉色很不好。」
解景琛沒多想,深深地看了秦浼一眼,才放開秦浼的手,邁步走出屋。
「那個,媽,您坐。」秦浼那叫個尷尬啊,正常邏輯,婆婆碰到兒子兒媳婦在屋裡那個啥啥的時候,不該是體貼入微地默默離開,她這個婆婆是怎麼想的,不僅沒有離開,反而直接進屋,還找了個理由把解景琛給吱走了。
這是要私下對她說教嗎?
夫妻床笫之間的事,身為過來人的婆婆,好意思嗎?
解母拉著秦浼的手,兩人坐在床邊,解母一臉凝重地看著秦浼,幾次欲言又止。
「媽,有什麼話您就直說。」秦浼看出婆婆的糾結,這樣僵持著也不是個事兒,伸頭挨罵,縮頭也是挨罵,還不如痛痛快快接受批評。
解母思慮幾秒,斟酌著道:「小浼,你老實告訴我,景四的身體是不是有問題?」
解景琛是她的兒子,她沒有為了體面而鑽牛角尖,身體有問題咱就積極治療,想到剛才兒媳婦熱情如火,兒子跟柳下惠似的,坐懷不亂得讓她心驚膽戰。
她這個兒媳婦,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尤其還是兒子自己娶的媳婦,感情肯定是到位,如花似玉的嬌滴滴的美人兒,面對她的主動,隻要是個男人都會衝動,除非,不是男人。
嗚嗚嗚,解母難過得想哭,她的四兒子,要長相有長相,要身材有身材,居然成了太監。
她就說,傷到了腰,稍微不謹慎,會留下後遺症,真是擔心什麼來什麼,她可憐的四兒子。
秦浼垂眸,陷入深思,無論是解景琛身上的暗傷,還是他半廢的右手,這都是問題,她在給解景琛治療,身上的暗傷也差不多快要好了,至於他半廢的右手……
「小浼。」解母催促聲響起。
斂起思緒,秦浼仰面,微微一笑。「沒問題。」
解母看著秦浼,心中五味雜陳,同時又感到欣慰,秦浼對景四是真愛,那份真愛戰勝了一切,哪怕兒子身體有缺陷,秦浼不僅對他不離不棄,反而照顧著兒子的自尊。
「唉!」千言萬語的感激化為一聲嘆息,解母拍了拍秦浼的手背。「等我一下。」
解母起身走出屋,秦浼坐著沒動,一臉茫然,思忖著解母話中的意思。
沒一會兒,解母風馳電掣般回來,秦浼看著解母手中的東西,眼皮跳了一下,猜想著不會是給她的吧?
解母坐在秦浼身邊,拉著秦浼的手,將手中的存摺放到秦浼手中,秦浼意外又不意外地望著解母。「媽。」
「小浼,我上班忙,沒時間去銀行取,存摺給你,缺錢了就去取,想取多少就取多少。」解母的聲音溫婉又慈善。
秦浼低眸,看著手中的存摺默不作聲,早上小姑子給她存摺,現在婆婆又給她存摺,她這是開掛了嗎?
還是說,她是吞金獸。
真是愛慘了小姑子和婆婆,一言不合就給錢給存摺。
拒收?最後的結果她還得收下,她都覺得虛偽,反正都要收下,何不大大方方收下。
秦浼眯眼一笑,對解母道謝:「謝謝媽。」
解母臉上掛著微笑,眉宇間卻多了一份憂愁,兒子成了太監,小浼跟守活寡有什麼區別,她也是有女兒的人,若是景七遇到這種情況,她一定會勸景七離婚,人終究是自私的,景四是她的兒子,她自然會偏心自己生的兒子,至於小浼。
隻要小浼不嫌棄兒子,隻要小浼跟兒子離婚,她就從物質上彌補小浼,讓小浼不愁吃不愁穿,給小浼提供優裕的生活。
「小浼,委屈你了。」解母心疼又愧疚。
秦浼疑惑地看著解母,給她存摺,她委屈什麼?
禮尚往來,秦浼也不吝嗇,起身拿著鑰匙打開櫃子,從櫃子裡拿出一個撕了藥名的小藥瓶,將小藥瓶給解母。「媽,這個給您。」
「這是什麼?」解母看著小藥瓶很是熟悉,被秦浼把藥名給撕了,她也不知道是什麼葯,藥瓶上寫了一個1字,這個1是什麼意思,解母也不知道。
這些空藥瓶都是她從醫院悄悄帶回來給秦浼的,她還覺得奇怪,秦浼不找她要葯,要空藥瓶,還疑惑秦浼拿空藥瓶做什麼,現在她知道了。
「我煉的藥丸。」秦浼見解母並沒多上心,想了想,鄭重地說道:「媽,別小瞧了這顆藥丸,關鍵時刻吃了它能保命。」
聽到「保命」兩個字,解母瞬間慎重,盯著笑眯眯的秦浼,一時之間解母不知該說什麼。
秦浼的能力,她見識過,緊緊握著手中的藥瓶,良久,才開口。「謝謝。」
這聲謝謝包含太多的含意,秦浼沒有讀心術,不知道解母內心裡想法,單純以為解母是感謝。
解母給她存摺,她說謝謝,她贈解母藥丸,解母對她說謝謝,完全不矛盾。
解母沒急著離開,拉著秦浼聊天,聊解景琛小時候的事,秦浼靜靜地聽著,她也想多了解他小時候的事,聊著聊著解母還時不時發出唉聲嘆氣聲,秦浼很不能理解婆婆為何唉聲嘆氣,卻也沒插嘴問。
院外,大樹下,解父坐在樹下抽煙,解景琛慵懶地倚靠著樹,看著一根接一根抽煙的父親,沒一會兒,解父腳邊多出很多根煙蒂。
「爸,您要跟我說什麼?」解景琛忍不住問。
解父冷睨一眼解景琛,一臉的沉重,又吸了一口煙,吞雲吐霧。
「別抽了。」解景琛忍無可忍,闊步向前,強勢搶走解父手中的煙,丟在地上踩滅。
難得解父沒動怒,隻是糾結地看著解景琛。
解景琛有些意外,他搶了父親的煙,父親沒跟他翻臉,眼底掠過一抹擔憂。「爸,您沒事吧?」
解父依舊沒開口,隻是看著他。
這樣的父親,解景琛有些擔憂,問道:「出什麼事了?」
解父三緘其口。
「工作不順?」解景琛猜測。
解父翻了個白眼,慎重地問道:「小四,如果讓你選擇,我們和秦浼之間,你會選擇誰?」
「秦浼。」解景琛幾乎沒有一絲遲疑的脫口而出。
解父怒了。「我和你媽,還有你阿奶和阿爺,我們是跟你有血緣的親人,在你心裡,我們四個人還不如秦浼一個外人嗎?」
解景琛表情異常凝重,沒有回答,反問道:「爸,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想到父親的話,解父心裡很難受,看著解景琛,深吸一口氣。「你今天下班比我早,難道你媳婦沒告訴你,今天家裡發生的事嗎?」
解景琛擡手,捏了捏鼻樑。「我媳婦不是什麼都會與我分享。」
解父嘲諷地冷笑。「也是,她怎麼會跟你說這些,解景琛,你娶的好媳婦,不孝順老人,你看她平時是怎麼對待小憂的,一個不懂得尊老愛幼的人,她的品行不行,解景琛,我們解家不需要這種品德不端的兒媳婦。」
解景琛沉思片刻,幽深的眸子散發出冷冽的精芒。「爸,阿奶的為人,您心裡清楚,我們與阿奶都相處不好,更別說秦浼,不說別人,就說我,我和阿奶有血緣,我都不慣著阿奶,您還想奢望秦浼慣著她,您覺得可能嗎?」
沒給解父開口反駁的機會,解景琛又說道:「爸,讓阿爺和阿奶在家裡住一個月就是錯誤的決定,媽處理不好婆媳關係,她才執意要跟阿爺和阿奶分開住,阿爺和阿奶來了後,三哥就帶著三嫂回他丈母娘家,我們都要上班,白天家裡隻有秦浼和景七面對他們,阿奶對景七是什麼態度,不用我提醒您吧,秦浼很護短,她喜歡景七,容不得任何人說景七半句,張姨媽就是例子。」
解景琛誤以為白天秦浼和阿奶鬧矛盾,父親下班回家,阿奶找父親告狀,身為公公的父親不好意思找兒媳婦說事,隻能找他這個兒子。
解景琛這話,解父不愛聽,以前的他愚孝,現在的他雖然改了,卻依舊很孝順自己的父母,隻是不會對母親的話唯命是從,解景琛是孫子,如此說長輩,解父隻覺得逆耳,可解景琛說的話又是實話。
「景二媳婦和小憂就很喜歡你阿奶,小憂放學回家就喜歡黏著你阿奶,景二媳婦也孝順,下班回家就幫著你阿爺做飯。」解父說道。
「二嫂是什麼德行,您會不清楚,她那是孝順嗎?她是為了利益,她和張姨媽的關係有多好,你心裡也清楚,為了利益,她連張姨媽都能背叛,這樣一個以利益為重的人,你能指望她真心孝順。」解景琛諷刺道。
「她如果不背叛張紅英,我就著了張紅英的道,我們這個家就四分五裂了。」解父滿是威懾力的眼眸瞪著解景琛。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他不想聽到張紅英的名字,這個逆子偏要說,是想要氣死他嗎?
「我們這個家沒有因張姨媽而四分五裂,也會被阿奶攪和的四分五裂,您的前妻就是例子。」最後一句話,解景琛加重了音。
「你……」解父被氣得吹鬍子瞪眼,咻的一下站起身,揚起巴掌就摑向解景琛。
啪!一聲巴掌聲響起,解父用了力,解景琛又沒躲,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手心有些痛,解父愣住了,看著解景琛臉上的巴掌印,瞬間陷入迷茫,解景琛沒少氣他,他也沒少抽解景琛,很少抽中,解景琛知道躲,身手又靈活,他抓都抓不住,最近是怎麼了?每次被解景琛氣得不輕,動手打人的時候,一打一個準,這個逆子居然不躲了。
解景琛用舌尖,頂了頂後糟牙。「爸,您了解我媽,她不會重蹈您前妻的覆轍,阿奶逼不死她,隻會逼得她跟您離婚,爸,我很明確地告訴您,隻要您跟我媽離婚,我不會跟著您,隻會跟著我媽,您們離婚後,我就改姓。」
解景琛的話,既提醒了解父,也是在給解父敲警鐘。
「你……」解父顫抖的手指著解景琛,這個逆子真要氣死他,本來還因打了解景琛一巴掌感到有點兒愧疚,聽到解景琛這些話,那點兒愧疚被衝到九霄雲外了。
言盡於此,多說也徒勞,解景琛轉身欲走。
剛邁步便被解父抓住,厲聲質問:「你要去哪兒?找你媽告狀嗎?」
解景琛被迫停下腳步,微眯著雙眸,神色複雜難辨,犀利的目光緊緊盯著父親,眼如深海,有一抹無奈從眸子中劃過。「阿奶找您告狀,我找我媽告狀,不是很正常嗎?」
找媽告狀,說真的,解景琛還真沒這個想法,不是什麼狀他都要告,有些狀他不屑告。
「正常個屁。」解父忍不住爆出粗話,緊緊抓住解景琛,威脅道:「景四,我警告你,你若是敢跟你媽告狀,明天在廠裡我就給你穿小鞋。」
解景琛嘴角露出邪肆的笑容。「爸,我為什麼退役?我又為什麼會被分到機械廠?您給我穿小鞋,哼!您敢嗎?」
太狂妄了,解景琛的話對解父來說無疑不是在火上澆油,將他威武霸氣的一面展露出。「我是廠長,我說了算。」
解景琛瞳眸一沉,一身霸氣,倨傲狂妄。「您給我穿小鞋,我就寫信去部隊,由部隊施壓,您就等著被罷免。」
「你……」解父反被威脅了,氣得差點兒當場去世。「我是你爸。」
「您都要給我穿小鞋了,我還管您是我爸,惹火了我,我六親不認。」解景琛一副要大義滅親的樣子。
「逆子。」解父罵道。
「我當逆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解景琛懟回去。
解父深刻的領教到,這個四兒子一身反骨,你強勢,他比你更強勢,無論是父親的身份,還是廠長的身份,壓制不了這個兒子。
解父深吸好幾口氣,努力壓制住脾氣,閉上眼睛調整著情緒,睜開眼睛,一臉慈眉善目。
看著變臉的父親,解景琛想笑。
「景四,這次你媳婦的做法太過分了。」解父聲音緩和了許多。
「我縱容的。」解景琛的話將解父噎得不輕。
解父咬牙,提醒自己,不能動怒,不能動怒,心平氣和好好說話。「你媳婦嫌棄你阿奶臟。」
解景琛挑眉,秦浼再不喜歡阿奶,嫌棄什麼也不會嫌棄阿奶臟。「阿奶說的?」
解父搖頭。「不是,是你阿爺說的,你媳婦嫌棄她臟,受到打擊了,待在屋裡不肯出來。」
解景琛回想,從下班回到家,還真沒見到阿奶,隻見到阿爺在廚房裡忙碌的身影,阿爺看到他,幾次欲言又止。
阿奶會挑撥離間,阿爺不會。
解父嘆了口氣,說道:「你阿爺說,你阿奶在你們的床邊坐了一會兒,你阿奶走後,你媳婦就把床單給洗了,你媳婦雖然沒說,可她的做法傷到了你阿奶,景四,我也知道,你阿爺和阿奶上年紀了,身上有味兒,可你媳婦的做法也太明顯了,人都會老,她也有老的一天,她現在嫌棄老人臟,等她成了老人後,也會被你們的後輩嫌棄臟。」
解景琛凝著眉沉默,陷入沉思。
院子裡晾曬著他們的床單,阿爺沒造謠,父親也沒亂說。
解父見兒子沒懟他,趁機說道:「景四,你們旁邊的屋子收拾一下,讓你阿爺和阿奶搬進去,他們上年紀了,夜裡上廁所不方便,那間屋裡有廁所,很合適他們住。」
「不行。」解景琛斷然拒絕。
解父挑眉,不解的問道:「為什麼?怕你媳婦不高興嗎?」
解景琛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跟秦浼無關。」
「解景琛,她嫌棄老人身上臟,她的人品不行,這樣的兒媳婦,你媽也不會喜歡。」解父憤怒地瞪著解景琛,娶了媳婦忘了親人,他們這麼多親人還比不上他的媳婦嗎?
「那間屋子有人住。」解景琛說道。
「誰住?景五嗎?」解父冷笑,認定景四把景五拉出來當擋箭牌。
「不是。」解景琛否認。
「不是景五是誰?」解父追問。
「我小舅子。」解景琛說道。
「……」解父。
直到解景琛回屋,解母才結束聊天,起身離開,離開前深深地看了解景琛一眼,眼神裡充滿了複雜不明的情緒,連解景琛臉上清晰可見的巴掌印,解母都沒心情追究,在解母心裡,皮外傷遠不如難言之隱的悲涼。
秦浼本想向解景琛炫耀,婆婆把存摺給她了,看著解景琛臉上的巴掌印,瞳孔一縮,冷聲問道:「誰打的?」
「秦浼。」解景琛神情複雜難辨地盯著秦浼,接著,凝視著她,一言不發。
看著解景琛深沉難測,藏於眼眸深處的隱而不發,秦浼伸手,輕柔地撫摸著他臉上的巴掌印,心疼地問道:「你爸打的?」
解景琛沒說話,隻是看著她,眸光晦澀。
「痛嗎?」秦浼心疼地問道,見解景琛愣愣地搖頭,秦浼擰眉,指尖在他臉上用力一劃。
「啊!」解景琛吃痛,忍不住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