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那個傻瓜就是她
解景琛皺眉,這傢夥真當他迷路了嗎?
「我們進山是採藥。」解景琛說道。
「采什麼葯?我幫你們采,領導,相信我,這座山我很熟,隻要你說出藥名,我立馬給你採到。」阿兵拍著胸膛說道。
解景琛沉默,扭頭看一眼趴在他背上熟睡的秦浼,她真是累壞了,背著他說話,她都沒被吵醒。
見解景琛不搭理自己,阿兵誤以為解景琛不信任他。「領導,相信我,正因我對這座山熟悉,才深知這座的危險,太陽下山,若是不離開,天黑了,山裡的氣溫變化很大,不被凍死,也會被……」
「下山。」解景琛當機立斷,他能適應山裡的氣溫,秦浼嬌弱的身子肯定受不了。
「啊?」阿兵又是一驚。「不是採藥嗎?」
「不採了。」採藥的人都睡著了,解景琛想著,先跟著阿兵下山。
「對,安全第一,明天一早,我帶你們進山採藥,屆時,你們想采什麼我就帶你們采什麼。」阿兵保證道。
解景琛不語。
「嫂子背著背蔞睡覺肯定不舒服,背蔞給我,我來背。」阿兵獻殷勤的說道。
解景琛沒拒絕,停下腳步,讓阿兵取下秦浼背上的背蔞。
「解景四,別鬧了,我累,我要睡覺。」秦浼煩躁的揮了一下手,趴在解景琛背上挪動一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繼續沉睡。
解景琛聽懂秦浼的弦外之意,身體瞬間緊繃起,礙於有外人,他沒說什麼,邁步繼續走。
「領導,嫂子這身體素質不行,你們進山還沒採到葯,你看把嫂子給累得。」阿兵跑了幾步,走在解景琛前面帶路,狼乖乖跟在他們身後。
解景琛沒說話,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叫住阿兵。「阿兵。」
「領導,怎麼了?」阿兵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解景琛。
解景琛眸子微微眯著,犀利的眸光狠狠的盯著阿兵,看得阿兵頭皮發麻,領導這目光太嚇人了。
「你有沒有看到……」解景琛想問,有沒有看到他和秦浼在一起歡好,他可不想他們做那個的時候被人看到,顧及到是野外,他們都沒脫彼此身上的衣服,但是褲子……
「看到什麼?」阿兵一臉茫然。
解景琛眸光中噙著複雜的思緒,阿兵的反應也不像是看到了,頓時鬆了口氣。「沒什麼。」
阿兵覺得領導有些莫名其妙,面對解景琛,阿兵有壓力。
「阿兵,恨我嗎?」解景琛突然問道。
「不恨。」阿兵回答。
「真不恨?」解景琛不信。
「真不恨。」阿兵差點就要發誓了,接著又說道:「我要是恨你,剛剛就讓狼咬斷你的脖子了。」
「你被送回村,你真沒受到影響?」解景琛還是懷疑。
阿兵的裝扮,解景琛有一種他在報復社會的感覺。
阿兵說道:「托你的福,我是村裡第一個當兵被部隊派人遣送回村的人,若說沒受到影響,那是假的,但是,我臉皮厚啊!我爸媽又死得早,隻有我和我阿婆相依為命,我阿婆耳背,村裡的閑言碎語她又聽不見,領導,說真的,比起當兵報效祖國,我更希望在家裡陪我阿婆。」
解景琛對阿兵另眼相看,一個孝順的人,又豈會是壞人。
解景琛原本想,下了山,他開車回家,明天秦浼還想上山採藥,他就帶著她來,結果阿兵帶著他走了另一條捷徑。
阿兵嘴裡叼著一根草,背著背蔞,拽模拽樣的走著,隻是,今天他身後跟著的不僅隻是那頭令人畏懼的狼,還有一個穿著一看就是城裡人的男同志,男同志還背著女同志。
「阿兵,他們是?」有村民上前問。
「我領導。」阿兵自豪感十足。
「你領導?」村民震驚,遊手好閒的阿兵,也會有領導。「阿兵,你這是進城找工作了?」
「去去去,一邊去,進什麼城?找什麼工作?我進城找工作了,我阿婆誰照顧?你嗎?」阿兵不煩的揮著手。
村民不敢招惹他,主要是害怕阿兵身邊的那頭狼,說來也奇怪,那頭狼特別聽阿兵的話,叫它咬人,它就咬人,叫它不咬人,它就不咬人。
阿兵屬於那種,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是不肯下地掙工分。
秦浼被餓醒了,睜開眼睛,漆黑一團,伸手還不見五指。
秦浼有些懵,身體有種疲倦的酸疼,她和解景琛在山林裡做的荒唐事瞬間湧入腦海,秦浼懊惱,縱慾傷身啊!
荒山野林,她怎麼就乖乖從了他呢?
尤其是那些羞人的姿勢,真是瘋了,不可否認,給了她不一樣的體驗。
秦浼拍了拍臉頰,不能想入非非了,羞死人了。
秦浼還沒起身,側頭,對上一雙發著綠光的眼睛,秦浼愣住了,懷疑自己在做夢,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啊!好痛。
那雙發著綠光的眼睛動了一下,秦浼嚇得尖叫出聲。「啊!鬼啊!」
狼很無辜,深知自己嚇到主人的客人了,撒腿就跑。
「浼浼。」解景琛從外面衝進來,借著月光,看到受到驚嚇蜷縮在床上的人,解景琛將她抱住,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
熟悉的人,熟悉的懷抱,瞬間消除她的恐懼。
「解景四,這是哪兒啊?」秦浼問道。
「這是阿兵家。」解景琛回答。
阿兵站在門口,扯了一下電燈線,橘黃色的燈光照亮了屋子。
秦浼借著燈光打量著屋子,土坯房,屋子裡沒什麼傢具,一張床,一張桌,兩個櫃子,三把椅子,床單下鋪墊的還是稻草,被褥是舊的,洗得掉色了。
屋子裡很簡陋,卻收拾得很乾凈。
秦浼習慣性的抓起被褥聞,阿兵見狀,說道:「放心,我阿婆洗得很乾凈,是新換的。」
城裡人就是講究,不像他們農村人。
秦浼很是不好意思,藉助別人家,還嫌棄別人,秦浼都鄙視自己。
想解釋,可剛才她的動作解釋就是掩飾,唉!這該死的習慣。
解景琛看出她的窘迫,出聲解圍。「餓了吧?」
「嗯。」秦浼點頭,她是被餓醒的,看一眼門外,午飯吃的乾糧,晚飯沒吃,又消耗了能量,餓得前胸貼後背。
解景琛蹲下身體,給媳婦穿鞋,這一幕落入阿兵眼中,震驚得嘖幾聲。
白面饅頭,配煙熏肉,秦浼不愛吃,卻也懂得入鄉隨俗。
「浼浼。」解景琛眼底染上一抹擔憂之色,秦浼很挑食,不愛麵食,隻愛白米飯,可阿兵家裡沒有米,隻有面,白面是阿兵家最拿得出手的食物。
秦浼端起饅頭就啃,啃得太急,被嗆著了。
「咳咳咳。」秦浼強忍著咳嗽,卻也忍不住悶咳了幾聲,嚼了幾下,用力吞咽下去,也被噎得夠嗆。「水。」
「領導,給。」阿兵將碗遞給解景琛,他見秦浼吃得太急,預判到她會被噎著,立刻給她倒了碗水來。
「謝謝。」解景琛道謝,接過碗餵給秦浼喝。
秦浼喝了一口,才得到緩和。
「嫂子,吃慢點,都是給你留的,吃慢點。」阿兵說道。
秦浼一臉窘迫,朝阿兵尷尬的笑了一下。
秦浼啃了一個饅頭,卻沒吃肉,她不吃肥肉,碗裡的肉一半肥一半瘦,對他們來說是好肉,她隻吃瘦肉,留下一半肥肉,太不禮貌了,不是所有人都會像解景琛這般不嫌棄她。
「不吃了?」阿兵問道,阿婆給她留了三個饅頭,卻隻見她吃了一個饅頭。
「吃飽了。」秦浼摸了摸肚子,米飯她還能多吃點,饅頭啃一個就行了。
「嫂子,別客氣,當自己家裡。」阿兵以為秦浼是不好意思。
「她飯量小。」解景琛說道。
阿兵也不勸了,見解景琛要去洗筷子,阿兵立刻奪走筷子。「領導,你和嫂子休息,我去洗。」
解景琛拿起桌上的簸箕,將饅頭和肉蓋上。
「你手下的兵?」秦浼問道,又想到解景琛退役了,這話多少有點傷口上撒鹽的意思。
解景琛沉默的看著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話,如果他告訴她實情,她會不會覺得他太不近人情了。
不過,他卻不後悔自己的決定,阿兵真的不適合當兵,他不結束阿兵的當兵生涯,也會有別人。
不服從命令的兵,一旦上了戰場,肯定會影響他們的作戰計劃。
「強將手下無弱兵,阿兵肯定很厲害。」秦浼就想誇誇解景琛,給他心靈慰藉。
面前一句,解景琛贊同,後面一句,解景琛複雜的目光看向阿兵的背影,阿兵的其他技能,他不清楚,卻不是當兵的料子。
秦浼杏眸微閃,解景琛這是什麼眼神?難道她是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是解景琛不夠強,還是阿兵不夠厲害?
想到小哥給她講述解景琛在部隊上的事,兵王啊!解景琛是真的強,那就是阿兵不厲害。
能讓鄰居記住的人,要麼第一,要麼墊底。
正在秦浼疑惑時,阿兵轉身,看著兩人,露齒一笑。「嫂子,我是例外。」
「強將手下的弱兵?」秦浼看著阿兵的目光帶著審視,這穿著打扮,整個一非主流。
景五也喜歡這麼穿著,卻不敢像阿兵這麼放肆的留這麼長的頭髮,過不了婆婆那關。
秦浼想著,解景琛退役,阿兵應該也是退役軍人。
弱兵至少也是兵,可他的情況,阿兵有些尷尬,摸了摸鼻子掩飾自己的尷尬。「我隻在領導手下當了一天兵。」
一天兵都是用的四捨五入,否則,一天都沒滿。
秦浼斜睨解景琛一眼,也沒想那麼多,對阿兵說道:「在他手下當一天兵也是兵。」
解景琛不語,阿兵贊同她的話。「對對對,俗話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秦浼笑了笑,問:「你被調去了哪個部隊?」
阿兵沒急著回答,思考著該怎麼說,才能挽留點兒面子。
解景琛冷不丁的開口。「遣送回戶籍地。」
秦浼愣住了,解景琛結束了阿兵的當兵生涯,阿兵沒懷恨在心,帶他們回家,讓他們留宿,這度量也是海量。
「你不恨他嗎?」秦浼忍不住問向阿兵。
阿兵果斷搖頭。「相比報效祖國,我更希望陪伴我阿婆。」
自古忠孝兩難,在阿兵心中,親情更重要,不被家國給束縛住,秦浼挺佩服他的誠實,說道:「人各有志。」
阿兵目光閃了閃,他說出這麼自私的話,秦浼和解景琛都沒像村民那麼責備他,心裡很是感動。
身為男兒,要心繫家國,可他心繫的隻有阿婆。
阿兵沒繼續聊這個話題,問向秦浼。「嫂子,你想挖什麼草藥?」
秦浼回答道:「人蔘、靈芝……」
「我有。」阿兵打斷秦浼的話。
「你有什麼?」秦浼很驚訝。
「人蔘。」阿兵回答。「我去拿給你看。」
阿兵走出廚房,朝阿婆的屋子走去。
「解景四,我要上廁所。」秦浼對解景琛說道,對阿兵口中的人蔘並沒多期待。
「我帶你去。」解景琛牽著秦浼,借著月光,朝廁所的方向走去。
廁所裡沒燈,晚上阿婆不會出來上廁所,她都是把尿桶提進屋裡上,阿兵會出來,有月光的時候借著月光,沒月光的時候,一根火柴就行了。
今晚的月光很亮,秦浼借著月光,小心翼翼走進廁所,解景琛等在外面,農村是旱廁,他擔心秦浼掉進廁所裡,想陪著她進去,秦浼一句話讓他愧疚不已。
「我在孫家半年,孫家的廁所就是旱廁。」
從廁所出來,秦浼見院子裡有口井,解景琛瞭然,打開井蓋,提了半桶水上來,倒進一旁的木桶裡,秦浼洗了手,又想洗澡,洗澡也隻是想想,這是別人家,換洗衣服都沒有,也不想在別人家裡添麻煩。
阿兵拿出一個鐵盒,直接給秦浼。「嫂子,給你。」
秦浼接過鐵盒,她卻打不開。
「我來。」解景琛拿走鐵盒,第一次沒打開,第二次用力才打開。
秦浼眼前一亮,這顆人蔘至少有一百年,秦浼驚訝不已,看向阿兵。「你上哪兒挖的?」
「山上。」阿兵回答道。
「人蔘可不好挖,像這種上了一百年的野生人蔘更不好挖。」秦浼童叟無欺。
「一百年?」阿兵震驚了。
「還有嗎?」秦浼問。
「沒有。」阿兵搖頭。
「賣嗎?」秦浼又問道,百年野生人蔘極其難尋,明天她和解景琛進山也未必能挖到。
賣?阿兵看向一旁的解景琛,想了想,對秦浼笑著說道:「嫂子,你要是喜歡,送你了。」
面對阿兵的大方,秦浼懷疑他不懂這顆人蔘的價值,這麼珍貴的人蔘,他捨得送,她收著心也難安。
現在的她,身無分文,賣不了這顆人蔘。
秦浼將鐵盒蓋上,還給阿兵。
「嫂子。」阿兵一臉不解的看著秦浼。
「阿兵,我不能占你的便宜,你如果要賣,我就買,你如果不賣,我也不勉強。」秦浼一臉認真的對阿兵說道。
「賣,我當然賣。」阿兵想了想,又說道:「我想著等哪天晚上,我帶去黑市,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碰到那個傻瓜。」
「哪個傻瓜?」秦浼隨口問,心裡想著,一定不能讓阿兵帶去黑市,如果運氣不好,碰到一個識貨,而阿兵又不識貨,給他一陣忽悠,低價賣給別人就太可惜了。
阿兵瞄了一眼解景琛,想到他的身份,他們不會出現在黑市那種地方。「聽人說,黑市上出現了一個傻瓜,錢多人傻那種,老張採的藥材都被她全買走了,出手闊氣,還不講價,傻到骨子裡了。」
秦浼額頭上掛滿了黑線,阿兵口中那個傻到骨子裡的傻瓜,就是她。
黑市裡的商販,隻看到她給張老很多錢,卻不知張老的藥材值那個價。
當然,張老擺在外面的那些葯村不值錢,值錢的藥材張老放在蛇皮袋子裡,混在一些普通的藥材裡。
解景琛菲薄的唇角微微抽搐了下,低眸看著秦浼,他深知,阿兵口中的傻瓜就是他的媳婦。
「可惜,她並不常去黑市,我去了幾次都沒碰到她,我這運氣有些背,不知道下次去黑市能不能碰到。」阿兵耷拉著腦袋。
「咳咳咳。」秦浼輕咳了一聲。「這種看緣分的事,可遇不可求。」
阿兵沒反駁,秦浼很快做了個決定。「阿兵,你認識草藥嗎?」
「認識。」阿兵點頭。「像蒲公英……」
「我說的不是尋常草藥。」秦浼打斷他的話。
「我隻認識普通草藥。」阿兵很誠實,轉念一想,說道:「不過,我阿婆認識不尋常的草藥。」
「阿婆?」秦浼眼前一亮,名貴草藥,還得是老一輩,張老截肢了,餘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采草藥是不可能了,秦浼把希望寄托在阿兵和他的阿婆身上,阿婆識草藥,阿兵上山採藥,完美組合。「阿婆識字嗎?」
「識啊。」阿兵如實說。
秦浼更滿意了,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見解景琛犯困,秦浼讓他們去睡覺,她也回屋繼續睡覺。
在別人家,夫妻倆是不能同床。
阿兵家隻有兩間屋,阿婆一間,阿兵一間,秦浼霸佔了阿兵那間,阿兵和解景琛隻能在廚房裡,鋪上稻草,將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