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解母回答。

　　「我的股份比您多。」秦浼提醒道。

　　「正常。」解母滿不在乎的說道。

　　秦浼沒再說話了，直到解父下班回家，見到秦浼，解父心情極好。

　　「小浼回來了？」解父臉上的笑是發自內心的。

　　「爸。」秦浼有些莫名其妙，今天的公公太反常了，難道是距離產生美。

　　怪不得在後世，很多年輕人都不願意跟老人一起住，天天見面，相看兩生厭，偶爾見面，熱情洋溢。

　　「你陪你媽聊天，我去做飯。」解父說道。

　　秦浼這才注意到，解父手中除了公文包，還提著網兜，網兜裡裝著肉和菜，公公下廚，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解景琛睡醒了。「爸，媽。」

　　「你在家啊？」解母有些意外，看兒子的模樣就是剛從被窩裡鑽出來。

　　解景琛嗯了一聲，朝水槽走去，洗了一把臉，準備朝秦浼走去，卻被自己的老爹拽進了廚房。

　　解父滿臉喜色，拍著解景琛的肩膀。「景四，好樣的。」

　　解景琛被自己的老爹誇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做什麼了？至於讓爸誇他好樣的嗎？

　　「你在你阿奶過生之前趕回來，你阿奶肯定會很高興，真孝順。」解父又拍了拍解景琛的肩膀，臉上的笑意壓都壓不住。

　　解景琛恍然大悟，這才記起，明天是阿奶的生日，不是逢十的壽辰，不會大操大辦，卻也會擺幾桌，都是實親。

　　巧合，絕對是巧合。

　　他急急忙忙趕回來，並非回來給阿奶生日，他甚至忘了阿奶生日的事，解景琛擡手，揉搓著眉心，早知道他該晚兩天再回來。

　　阿奶過生，他和秦浼在香江，不參加沒人會說什麼，他們回來了，若是不參加就會落人話柄。

　　「景四，你們兩口子在香江，給你阿奶準備了什麼生日禮物？」解父笑著問。

　　「我們急如星火般趕回來，哪有時間準備什麼生日禮物，我和浼浼趕回來參加她老人家的生日，不是最好的禮物嗎？」解景琛連阿奶的生日都給忘了，還準備禮物，想什麼呢？

　　解父深邃的眸底掠過一抹失望，想到解景琛和秦浼能回來參加老娘的生日，解父還是打心底高興。

　　「禮不禮物都是其次，你們能趕回來，證明你們有孝心，你阿奶喜歡錢。」解父提醒道，就差沒直接讓解景琛給他阿奶錢了。

　　「巧了，我最缺的就是錢。」解景琛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缺錢？」解父臉色一沉，景四缺錢，這世上就沒有錢人了，景四對誰都大方，唯獨對他阿奶摳搜。

　　以前也挺大方的，後來不知怎麼的，他就摳搜了，解父還不能指責秦浼，景四對阿奶摳搜並非是因娶了秦浼才摳搜。

　　「爸，我在香江這段時間，廠裡給我發工薪嗎？」解景琛問道。

　　解父瞪他。「你都沒上班，還想發工薪，想什麼呢？能保住你的工位就已經很不錯了。」

　　解景琛聳聳肩。「那我就沒辦法了。」

　　「你缺那點工薪嗎？」解父咬牙切齒的問。

　　解景琛很認真的點頭。「缺，我還要養家糊口，爸，要不這樣，您想辦法讓廠裡給我發工薪，我不要，工薪給阿奶。」

　　「滾。」解父怒吼一聲。

　　秦浼和解母在院子裡，聽到解父的怒吼聲，秦浼嚇了一個激靈。

　　解母極其淡定。「他們父子就這樣，說不上幾句就翻臉，別管他們，我們忙我們的。」

　　「哦。」秦浼哦了一聲，擔憂的目光看向廚房，暗忖，解景琛又怎麼戳他爹的肺管子了。

　　他們父子對峙，可以說是兩敗俱傷，解景琛被解父打，事後解景琛找媽媽告狀，解父被解母教訓，估計這就是他們父子之間的相處模式。

　　解景琛很聽話，老爸讓他滾，他就聽話的滾，剛轉身邁步，解父叫住他。「站住。」

　　解景琛不聽，繼續邁步，解父氣極，幾個闊步，抓住解景琛的肩膀。

　　「你聾了嗎？我叫你站住。」解父怒斥，他想對這個兒子慈眉善目，可這個兒子偏要激怒他。

　　「您叫我滾。」解景琛被迫停下腳步，看都沒看自己的父親一眼，目光落到坐在院子裡忙碌的秦浼身上。

　　解父深吸一口氣，壓制住心中的怒火，和顏悅色地看著解景琛。「景四，你去香江這麼長時間，現在回來了，我們父子倆就不能好好說說話嗎？」

　　「我一直都跟您好好說話，是您一言不合就翻臉。」解景琛一臉無辜的看著解父，還問了一句。「我可有冤枉您？」

　　解父無語凝噎，對這個兒子，他是又愛又恨。

　　「景四，你兩個月的工薪加起來才一百多。」解父說道。

　　「一百多很少嗎？」解景琛問道。

　　解父啞然，一百多不少了，有些工人兩個月加起來還不到一百，農村更是一年都賺不到一百。

　　「景四，你有錢，就不能多給你阿奶一點，讓你阿奶高高興興嗎？」解父道德綁架自己的兒子。

　　「我沒錢。」解景琛咬定自己沒錢。「這兩個月工薪都沒有，我哪兒來的錢？」

　　「你非要我挑明了說嗎？」解父咬牙切齒。

　　「挑明了我也沒錢。」解景琛徹底擺爛。

　　解父吸了口氣。「你外公外婆……」

　　「托您的福，因他們不待見您這個女婿，身為您兒子的我，也受到牽連，他們對我是一毛不拔。」解景琛打斷解父的話。

　　解父瞪眼，解景琛說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

　　不對，是不全信。

　　嶽父嶽母不待見他是真的，卻對三個外孫和外孫女們極其疼愛，尤其是外孫女。

　　「景四。」解父無奈的叫道。

　　「爸，您有給大姐寄錢嗎？」解景琛問道。

　　解父愣了一下，如實回答。「有。」

　　「您貼補過二哥嗎？」解景琛又問道。

　　「有。」解父回答。

　　「貼補過三哥嗎？」解景琛繼續問道。

　　「有。」解父點頭。

　　「景五呢？」解景琛依舊問。

　　提起景五，解父就有些恨鐵不成鋼，隔三差五找他要錢花。

　　「有。」解父有些咬牙切齒。

　　「景七呢？」解景琛連景七也不放過。

　　「有。」解父回答，再不明白解景琛的意思，他就是笨蛋。

　　「我呢？」解景琛很平靜。

　　解父沉默，他還真沒給過解景琛錢花，解景琛在香江出生，嶽父嶽母養到了十歲才回到四九城，可以說，十歲之前，他都沒見過這個兒子。

　　「我有給你媳婦兒錢。」解父找補道。

　　解景琛沒說話，隻是瞅著解父，瞅得解父心虛。

　　老四這是在跟他秋後算賬，解父咬了咬牙。「我現在給你錢，你要多少？」

　　「給多給少，是您的心意，隻要心意到了就行，感情深，給得多，感情淺，給得少。」解景琛幽幽地說道。

　　解父有種覺悟，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千，夠不夠？」

　　「夠。」解景琛見好就收。

　　解父緩緩吐出一口長氣，問道：「給你寫欠條。」

　　「我是您親生的嗎？」解景琛問道。

　　解父瞪他一眼，為了證明景四是他親生的，解父去屋裡把給老娘準備好的一千塊錢拿出來給解景琛。

　　解景琛滿意了，解父鬱悶了，偷雞不成蝕把米。

　　解景琛拿著錢，交給秦浼。

　　秦浼拒收。「我不要。」

　　「為什麼？」解景琛不解的問，對錢，秦浼是來者不拒。

　　「燙手。」秦浼說道。

　　「噗！」解母忍不住噗的一聲笑出來，拿走解景琛手中的錢，塞給秦浼。「小浼，拿著，不燙手。」

　　「媽，我怕爸記恨我。」秦浼認真的說道，解景琛讓公公吃鱉，公公會遷怒於她。

　　這錢，公公給得心不甘情不願，解景琛轉手就給她，不記恨她，記恨誰？

　　「他不敢。」解母保證道。

　　秦浼很聽勸，心安理得收下，起身回屋放錢，順便將網兜提出來給解母。

　　秦浼沒貪功，實話實說，東西都是外婆她們準備的，她拿出來分給大家共享。

　　秦浼等到天黑，也沒等到解景琿和沈清回家。

　　翌日。

　　機械廠，解家院子，眾人歡聚一堂，阿奶笑得合不攏嘴。

　　不是逢十的壽辰，能回來的就回來，不能回來的就不回來。

　　陳秀花為了表現，一大早就在廚房裡忙碌，四兒媳婦李春蘭也來得很早，一來就鑽進了廚房。

　　解建軍也沒閑著，買東西跑腿兒的事都是他幹。

　　解建業陪阿爺下棋，解華庭坐在一旁圍觀，解安林陪著自己的媳婦兒，時不時摸摸趙紅隆起來的肚子，臉上滿是即將要為人父的喜悅。

　　「老大一家怎麼還沒來？」阿奶盼望著他們快點來。

　　「阿奶，二哥來了。」解安林起身相迎。「李嬸、林叔、二哥，二嫂，快，裡面請。」

　　「親家公，親家母，稀客啊！快請。」阿奶也熱情接待，今天她過生，無論誰來給她慶生，她都打心底高興，上了年紀的人，就喜歡熱鬧。

　　「親家奶，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李阿秀掏出一個紅包給阿奶。

　　「親家母，讓你們破費了。」阿奶笑容滿面，捏了捏紅包，挺厚實的，應該包了不少錢。

　　阿奶拉著李阿秀噓寒問暖，林父也自來熟，去看阿爺他們下棋。

　　「林哥，你來陪我爸下。」解建業起身讓位。

　　「不不不，還是你下，我的棋藝拿不出手。」林父謙虛的說道。

　　「親家公，都是一家人，別謙虛了，老四的棋藝不行，還是你陪我，才能過癮。」阿爺說道。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獻醜了。」林父酷愛下棋，家裡糟心事太多，他都沒心情找人下棋了。

　　解建業走出院子，家裡有兩個孕婦，他不敢在家裡抽，煙癮犯了，隻能到院外抽。

　　「老四，你怎麼在這裡抽煙？」買東西回來的解建軍挑眉看著解建業。

　　「大哥的親家來了。」解建業說道。

　　「哪個親家？」解建軍問道。

　　「你說哪個親家？」解建業睨了解建軍一眼，從口袋裡掏出煙。「要抽嗎？」

　　「抽一支。」解建軍將東西放在地上，接過解建業遞來的煙。

　　兩兄弟蹲在牆外抽煙，解建軍有些幸災樂禍的說道：「聽說昨天景四兩口子從香江回來了，老四，你說等會兒景四來了，見到林老師，會不會尷尬？」

　　景四本該娶林老師，結果景四娶了個外地姑娘，景二離婚娶了林老師，這關係想想都覺得尷尬。

　　「景二沒帶小憂來。」解建業意在言外。

　　「沒帶就沒帶。」解建軍沒多想，都說有後娘就有後爹，這話一點也不假。

　　「許春艷帶著小憂來給老娘祝壽才尷尬。」解建業說道。

　　解建軍抽煙的動作一頓，瞬間反應過來。「應該不會吧。」

　　解建業警惕的環視四周，俯在解建軍耳邊，低聲說道：「景二跟許春艷離婚後，景二經常借著看小憂的幌子，去許家找許春艷。」

　　「還有這事？」解建軍顯然不知情，問了一個白癡問題。「景二都跟許春艷離婚了，他去找許春艷做什麼？」

　　「你說景二找許春艷做什麼？」解建業白了自家二哥一眼，如此明顯的事，二哥會不知道。

　　解建軍沉默了，狠狠的吸了一口煙。「景二都跟她離婚了，也重新娶妻，妻子也懷孕了，景二圖什麼啊？」

　　既然離婚了，就要斷徹底，藕斷絲蓮算怎麼回事？

　　「誰知道景二是怎麼想的，反正大哥挺糟心的。」解建業都為大哥操心，兒女太多也並非好事。

　　屋裡，李阿秀陪阿奶聊天，趙紅想跟林雅茹套近乎，林雅茹卻不搭理，一副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樣子。

　　解景瑋跟解安林低頭聊天，兩人的媳婦兒都懷孕了，有共同語言，解景瑋還有一個小憂，解安林向他取經。

　　李阿秀對阿奶很有意見，雅茹從進屋，老太太就沒關心她，也不重視她肚子裡的孩子，卻時不時提醒解安林的媳婦兒，讓她小心肚子裡的孩子。

　　不被老太太重視的孫子，娶的媳婦兒，也得不到老太太重視。

　　老太太重視的孫子，愛屋及烏，娶的媳婦兒也會得到重視。

　　李阿秀都有些後悔來了，包的紅包還是她出的錢，景二自從娶了雅茹，整個人就變了，一分錢不出，花她的錢，存自己的錢。

　　「雅茹，渴不渴？」李阿秀問道，自己的女兒自己關心。

　　「不渴。」林雅茹沒什麼精神，今天她特意化了精緻的妝，看著鏡中的自己，還是不盡人意。

　　很多孕媽媽，皮膚嫩得都能掐出水，她懷孕，皮膚蠟黃，還長了斑點，跟黃臉婆似的。

　　這樣的她，自己都嫌棄，更別說景四了。

　　她不想來機械廠給阿奶慶生，可是，她不來，就見不到景四，她很矛盾，很渴望見景四，又害怕見景四。

　　「景二媳婦，你是喜歡吃酸的，還是喜歡吃辣的？」阿奶笑呵呵看著林雅茹，極其敷衍的關心一下。

　　被點名了，林雅茹擡頭，看向阿奶，目光有些渙散，也敷衍的吐出兩個字。「辣的。」

　　「辣的啊。」阿奶喃喃自語，失望嗎？好像也沒有。

　　李阿秀皺眉，酸兒辣女，這老太太真壞，心裡將老太太詛咒了一遍，臉上卻是笑容滿面，說道：「我家雅茹是喜歡吃辣，但是，我家雅茹肚子裡懷的可是男孩子。」

　　「男孩子？」阿奶頗為意外，看著李阿秀，問：「誰說的？」

　　「景四媳婦說的。」李阿秀得意的說道，閨女肚子裡懷的是男孩子，底氣十足。

　　「景四媳婦的話靠譜嗎？」阿奶不信，娃娃在肚子裡揣著，沒生下來，誰能保證是男娃，還是女娃。

　　「景四媳婦有多厲害，你這個當阿奶的還不清楚嗎？」李阿秀說道。

　　阿奶沉默，心裡想著，等景四媳婦來了，她也讓景四媳婦給小紅看看，肚子裡懷的是男娃，還是女娃。

　　李阿秀餘光瞄見陳秀花從廚房裡走出來，狡黠一笑，問道：「對了，親家奶，景四兩口子這次從香江回來，他們有把安琪帶回來嗎？」

　　解家人隱瞞得極好，解安琪的事，對外人可是一個字都沒透露，有一次解景瑋喝醉了，無意中就透露，解安琪被喬言秋送去香江的神經病醫院。

　　家裡出了個神經病，這要是傳出去，那可就是醜聞。

　　阿奶還沒翻臉，陳秀花彷彿被人踩中了尾巴，怒不可遏。「解景瑋。」

　　「二嬸。」解景瑋心虛，解安林也責備的推了一下解景瑋，家醜不可外揚，這個道理他不懂嗎？「我嶽父嶽母不是外人。」

　　「他二嬸，你放心，這種事，我絕對不會往外說，都是一家人，我害誰也不會害自家人，我剛剛隻是關心安琪，你說安琪一個人在香江人生地不熟，發生了什麼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多可憐，你大嫂太狠心了，安琪做錯了什麼，她要這麼坑害安琪。」李阿秀故作同情的說道。

　　安琪是陳秀花心中的痛，她生的女兒，她卻救不了女兒，說不悲憤，那是假的。

　　解安林立刻開口說道：「李嬸，安琪病了，香江的醫療條件比我們這裡好，送去香江治療，大伯母也是好心，媽，今天是阿奶的生日，不開心的事，我們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