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景五拎不清
「怎麼不嚴重了?」解景琿不開心,怎麼讓父親難堪,他怎麼來,不聽景四提起小朵,他還不會遷怒到父親身上,重男輕女,回想父親對小憂的疼愛,對小朵的疏離,可不就是重男輕女嗎?
解父嘆口氣,也不拐彎抹角,直言不諱。「老三,你們去丈母娘家把小朵帶回來。」
解景琿和沈清同時一愣,尤其是解景琿,很是震驚,父親來他們屋裡是為了小朵,而不是找他給二哥和四弟做思想工作。
他都想好了,隻要父親開口,他就直接將父親給攆出去。
二哥家和四弟家的矛盾,他選擇隔岸觀火。
為了小朵,心裡好受了些,想到父親重男輕女,臉色一沉,解景琿低沉的噪音裡含著怨氣。「帶回來做什麼?讓小憂繼續欺負嗎?」
「不會,我會讓老二兩口子跟小憂說清楚。」解父心想,是該管一管,給老二家敲警鐘,孩子小不懂事,不是放縱的理由。
「說得清楚嗎?爸,不是我說,小憂被他們兩口子寵成什麼樣了?還有您簡直是……」解景琿沒繼續說下去。
「簡直什麼?」解父冷著臉追問,這小子絕對沒憋什麼好屁。
解景琿想了想,不管了,與其憋屈的隱忍,不如一次性說開。「助紂為虐。」
沈清呼吸一滯,沒料到景三會對他的父親說出助紂為虐四個字,不可否認,公公是偏愛小憂,忽略他們的女兒小朵,助紂為虐這樣的字眼,太犀利了。
「解景琿,你能耐了。」解父當場發怒,助紂為虐可比景四說的重男輕女嚴重多了。「小憂還隻是一個孩子,不是什麼十惡不赦……」
「爸,小憂八歲,小朵三歲,一個八歲的孩子欺負一個三歲的孩子,您覺得正常嗎?小憂是小,還是個孩子,他難道不長大嗎?難道永遠都隻是個孩子嗎?爸,您心裡清楚,二哥和二嫂繼續這麼縱容小憂,遲早要將小憂給毀掉。」解景琿不是在危言聳聽,而是實話實說。
解父臉色凝重,陷入沉默,兒子的話,他反駁不了,狡辯逃避都是在自欺欺人。
沉默良久,解父擡手,揉了揉眉心,對解景琿說道:「小憂的問題,我會親自督促老二兩口子,找個時間,你們兩口子去沈家把小朵接回來。」
「爸,我和沈清商量了,給小朵改姓,讓她姓沈。」解景琿語不驚人死不休,在父親找他談話之前,他沒這種想法,現在他有了這種想法。
沈清擰眉看著解景琿,他們什麼時候商量了要給小朵改姓?
「胡鬧,我解家的孩子怎麼能姓沈,老三,你不是入贅。」解父真的要被這個兒子給氣死了,四個兒子,兩個女兒,大女兒去鄉下當知青,在鄉下結婚了,二兒子和二兒媳婦一言難盡,三兒子和三兒媳婦對他有怨,他對四兒子寄予厚望,卻因受傷退役,五兒子也是一個不靠普的,小女兒又殘疾。
唉!沒一個讓他省心的。
「必要時,為了女兒,我可以入贅。」素來溫文爾雅好說話的解景琿,這次堅決不妥協。
「你……」解父氣極,拍桌而起,以命令的口吻說道:「明天,去沈家把我的孫女給我接回來。」
「接不了,小朵現在姓沈,不姓解。」解景琿態度生硬。
「解景琿……反天了。」解父怒不可遏,起身,沖向解景琿,擡手欲打他。
「爸。」一直沉默不語的沈清出聲阻止。「爸,您先回屋休息,我來跟他說。」
解父收回手,兒媳婦給他台階下,他就順勢下。
「解景琿,你給我聽清楚,小朵是我解家的孩子,你想給她改姓,除非我死。」解父放下狠話,目光淩厲地瞪了解景琿一眼,才憤憤地甩手離開。「改姓,哼!反天了,真當老子是死人嗎?」
解景琿沉著臉,雙手緊攥成拳,眸光黯淡。
沈清眉心緊鎖,透露著她內心的不安。「景三。」
「媳婦,你不怨嗎?」解景琿狹長的眸子流露出所有的情緒。
沈清啞然,她是一個母親,看著女兒被小憂欺負,二哥和二嫂又不制止,爸很忙,下班回家小憂又愛黏著他,忽略了小朵。
喬姨見小憂欺負小朵會批評小憂,二嫂得知後,會拉著小憂去找喬姨理論,說是理論,實則是痛罵喬姨。
最後一根銀針取出,秦浼收好,給解景琛蓋上被子,輕手輕腳走出屋子。
秦浼來到廚房,洗澡水在大鍋裡,也不管是誰燒的,轉身回屋拿桶。
洗完澡,秦浼渾身輕鬆,提著桶回屋,路過解景珏的屋外,被他叫住。「四嫂。」
秦浼停下腳步,看著站在窗戶下的解景珏,目光閃了閃。「你還沒睡?」
「這麼早,我睡不著。」解景珏年輕,又愛玩,經常玩得很晚才回家。「四嫂,我四哥沒事吧?」
「死不了。」秦浼回答。
「這點小傷,怎麼可能要我哥的命。」解景珏得意洋洋的說道。
秦浼嘴角一抽,很懷疑他們到底是不是親兄弟。「你四哥被你二嫂砍傷,你得意個什麼勁兒?」
解景珏警覺地看了一眼秦浼身後,轉念一想,他的警覺有些多餘,還是低聲說道:「我四哥是故意的,我四哥本領強著,二嫂一個婦道人家,沒能力砍傷我四哥。」
秦浼愣了愣,解景珏都能看穿,何況是老奸巨猾的解父,難怪解父輕易就放過許春艷。
解家,沒一個省油的燈。
秦浼揚著下巴,說道:「婦道人家怎麼了?景五,別瞧不起婦人,你難道沒聽說,青竹蛇兒口,黃蜂尾後針,兩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
解景珏嘴角抽搐,見秦浼欲走,立刻叫住她。「四嫂。」
「有事?」秦浼問,懶得跟他廢話。
「四嫂,我想出去一趟,你能不能幫我看著小憂?」解景珏試探性的問。
解憂見秦浼第一面,罵秦浼狐狸精,他不在場,第二次罵秦浼狐狸精,他也不在場,總之,解景珏並不知解憂跟秦浼結怨。
他會向秦浼求助,想法很簡單,無論大人之間如何鬧騰,孩子是無辜的,都是一家人,不至於遷怒於孩子。
「你說什麼?」秦浼懷疑自己聽錯了,解景珏讓她幫忙看著解憂,開什麼玩笑?
解景珏抓耳撓腮,說道:「二嫂的臉有些嚴重,二哥帶她去醫院,現在還沒回來,爸被三哥氣著了,我不敢去觸黴頭,小憂總是欺負小朵,三哥更不可能幫忙看著小憂。」
秦浼眸光微擡,杏眸中浮上一抹陰戾之色。「解景珏,你腦子沒進水吧?」
「四嫂。」解景珏鳳眸裡抱著一絲期望的看著她。
「你二嫂拿刀追我,你四哥為了保護我被她砍傷,你現在讓我幫她看孩子,解景珏,可能嗎?是你異想天開,還是我有病?」秦浼冷聲質問。
「噓!」解景珏食指放在唇邊,急切的說道:「四嫂,別激動,小聲點。」
「神經病。」秦浼罵了一句,提著桶就走。
解景珏見她走,頓時急了,直接翻窗而出,追上秦浼。「四嫂,等一下,四嫂,別走,聽我說,小憂很乖,他睡著了,你隻需要看著他,別讓他踢被子,也不是要你一直盯著他,你也可以陪他一起睡。」
「睡不了,我認床。」秦浼沒好氣的說道。
解景珏有的是辦法,說道:「這個好辦,我抱小憂去你和四哥的屋裡,正好,你和四哥可以提前學習怎麼帶娃,等你們的孩子出生,才不會手忙腳亂。」
秦浼停下腳步,解景珏見狀,一陣竊喜。
秦浼瞪著解景珏,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壓制住滅了他的衝動。「解景珏,拋開我和許春艷的矛盾,解憂心目中的四嬸人選是林老師,他接受不了我是他四嬸的事實,我們見第一面,他罵我狐狸精,解景珏,你覺得我會照看一個罵我是狐狸精的孩子嗎?」
還有這事,解景珏愣了愣,他完全不知道,還是勸說:「四嫂,小憂就是一個孩子,屁事都不懂,你大人有大量別跟一個孩子計較。」
秦浼咬牙,很想將解景珏劃到敵對面,皮笑肉不笑。「好,你把他抱到我和你四哥屋裡。」
「四嫂,你答應了?謝謝四嫂,你真是一個人美心善的大好人。」解景珏生怕秦浼反悔,轉身才邁一步,秦浼接下來的話,讓他立刻止步。
「你要是放心就把解憂抱來我和你四哥的屋裡,新仇加舊恨,母債子還,落到我手裡,不弄死他,我也要弄殘他。」最後一句話,秦浼從牙縫裡迸出。
解景珏打了個寒顫,秦浼的聲音配上她臉上的表情,驚悚啊!
「你站著做什麼?快去抱,我等著。」秦浼朝解景珏露出一抹詭異的笑,那笑詭異得令人窒息。
解景珏一臉驚悚的看著秦浼,傳遞給他的信號,彷彿在考慮著,是先砍解憂的頭,還是先砍手,或是腳……
解景珏猛然驚醒,連忙開口。「四嫂,不用了,很晚了,你回屋休息吧。」
「沒事,我不困,精力充沛,正好可以陪解憂玩。」「玩」字,秦浼將音嚼得特別重。
「真的不用了。」解景珏快速回屋,將門窗關好,生怕秦浼來他的屋裡搶人。
是他想法太天真了,二嫂和四嫂鬧成這樣,他是怎麼想的,讓四嫂看著二嫂的孩子,這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秦浼回屋,解景琛已經醒了,正在換衣服。
肩寬腰窄,非常完美的倒三角。
古銅色的肌膚,背上有很多疤痕,又添了一條長長的傷,看著腰間那道猙獰的疤痕,沒覺得噁心害怕,反而讓人心疼憐惜。
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流暢,上挺的臀部,一雙大長腿被褲子包裹,赤著上身的他,又野又欲,令人遐想。
解景琛穿上白色背心,轉身看著秦浼。「看夠了嗎?」
秦浼回神,瞪了解景琛一眼,聲音中微微透著幾分羞澀。「沒看夠,你會脫了讓我看夠嗎?」
解景琛眸光一凜,耳朵有些發熱,語氣嚴肅地問:「秦浼,你知不知道害羞?」
「我害什麼羞?是我看你,又不是你看我。」秦浼懟得解景琛啞口無言。
靜默良久,解景琛開口說教。「秦浼,這是誰看誰的事嗎?你是女同志,無論是被看,還是看誰,都是……唉!算了,我說你一句,你有十句等著我。」
這個話題,爭辯沒有意思,秦浼將桶放下,對解景琛問道:「要洗澡嗎?」
解景琛臉都黑了,媽的叮囑,她當耳旁風嗎?媽讓她監督他,不許他洗澡,答應得敞亮,轉頭就拋之腦後。「秦浼。」
「呵呵,我就是隨口問問,想試探你自不自覺。」秦浼呵呵笑,又提起桶出屋。
秦浼提了大半桶水回來,她力氣小,大半桶水提著很吃力,分別將水倒進洗腳盆和洗臉盆裡,將解景琛的毛巾丟進洗臉盆裡,見解景琛不動如山,挑了挑眉。
「解景琛,你該不會要我幫你洗臉洗腳吧?」
解景琛邁步,洗完臉洗腳,速度很快,完事後回到床上趴著。
秦浼倒完洗腳水和洗臉水才回到床上躺下,閉上眼睛,卻沒有睡意。
「景五拎不清,他的話,你別放在心上。」解景琛聲音低沉。
秦浼睜眼,偏頭,盯著他的側顏,解景琛的側顏很好看,他的顏值爆表,從哪個方位看都完美。
「的確拎不清。」秦浼表示贊同,又問道:「你不是睡著了嗎?什麼時候醒的?」
她和解景珏的談話,他居然聽見了,怕吵到其他人,她和解景珏都壓低了聲音。
解景琛睜眼,偏頭,與她對視。「被你們吵醒的。」
秦浼無語,他們沒有爭吵,聲音也不高亢,這都能吵醒他,睡眠質量也太差了。
這不好,她要幫他調理調理。
「解景琛,你確定你和景五是同父同母的兄弟?」秦浼問。
「如假包換。」解景琛吐出四個字。
從解景琛開始都是解母所生,解景珏排行老五,如果他是解父跟前妻所生,解景琛自然也是,除非解父的前妻還沒去世,便和解母在一起了。
以解母的教養,不可能在解父的前妻沒死之前就和解父在一起,解母跟解父在一起,並不圖解父的錢,喬家比解父更有錢。
「讓我照看解憂,還想抱著解憂來我們屋裡一起睡,他哪兒來的自信我會同意?」秦浼想想都覺得解景珏想法天真。
解景琛沉默不語。
秦浼見狀,結束這個話題,他們畢竟是有血緣的兄弟,總不能讓他陪著她一起數落他的弟弟吧。
突然,秦浼想到解景珏一句話,「爸被三哥氣著了」。
「解景琛,景五說,你爸被你三哥氣著了,這是怎麼回事?今天的事,你爸就是生氣,也該生你二哥家或是我們家的氣,你三哥一直沒露面,生你三哥哪門子的氣?」秦浼很不解的問道。
解景琛目光微微一凝,我們家三個字,她說得很順口,盯著她的目光柔和許多,斟酌著說:「因為小朵。」
「小朵?」秦浼一愣,瞬間反應過來。「你三哥的女兒?」
秦浼沒忘,誘敵深入,解景琛利用了兩個孩子,倏地,秦浼明白了,這男人是蜂窩煤嗎?心眼這麼多。
一箭雙鵰啊!既能誘許春艷深入,又能點撥解父和景三。
說白了,利用解朵離間解景琿跟解父之間的感情,他是懷著這麼卑劣的目的嗎?還是他隻是純粹的想要提醒解父要重視自己的孫女?
「有很多父子,為了孩子,心生隔閡,久而久之就會心生怨念,積怨很深,直到膨脹破裂,然後父子決裂。」解景琛惆悵的說道。
「借著與許春艷對峙,你還趁機解決其他事,佩服啊!」秦浼朝解景琛拱手,一臉佩服的樣子,接著又潑冷水。「不過,看樣子,事情並沒像你預計的方向發展。」
「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爸意識到了自己疏忽大意帶來的嚴重問題。」解景琛隻是點撥,並沒有預計走向,畢竟三哥就不是一個按常理出牌的人。
秦浼凝視著解景琛,眼神詭譎多變,這男人生錯了時代,他應該生在古代皇室,絕對是眾多皇子中爭搶皇位的勝利者。
「你爸真有重男輕女的糟粕思想嗎?」秦浼問道。
重男輕女的思想根深蒂固,豈是旁人點撥幾句就能改變。
「我不清楚,你這麼好奇,直接去問我爸。」解景琛當眾問了,父親當場反駁,父親是機械廠的廠長,思想作風都沒有問題。
「我不敢。」秦浼直言,白了解景琛一眼,哪有兒媳婦去問公公重男輕女的問題。
解景琛眸光微閃,問道:「你呢?」
「我什麼?」秦浼一臉茫然。
「喜歡男孩子,還是喜歡女孩子?」解景琛問。
秦浼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隻要是自己生的,男孩和女孩都一樣。」
這就是女人的優勢,比如說,她生的孩子,一定是她的,是不是解景琛的就不一定。
解景琛盯著她,琥珀色的眸子帶著深意,腦海裡浮想聯翩,他們的長相都不錯,如果他們生的孩子,一定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