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有點沉不住氣，差點站起來，被老李抓了一把，才又坐回椅子上。

　　張明有些不好意思地向自己的師父笑笑。

　　「他在家嗎？讓人把他喊過來，我們有點事要問他。」老李說道。

　　「他已經失蹤有幾個月了。」

　　「幾個月？」老李師徒異口同聲問道。

　　「應、應該是有四五個月了，還是農忙那會兒，忽然有一天他人就不見了。」大隊長被二人盯得，不知道為啥有點心虛。

　　「人不見了，為什麼不報公安？」老李蹙眉問道。

　　大隊長和支書同時頓了頓。

　　「到底怎麼回事，你們說清楚。現在這個人的情況很嚴重，如果你們不如實配合，你們是要負連帶責任的。」老李沉聲說道。

　　大隊長和支書都明顯臉色一變，他們可不願意為王老二這樣的人擔責任。

　　「我來說吧。」大隊長開口，「王老二和崔寡婦是一起失蹤的，他倆以前就……就經常偷偷摸摸的。」

　　「這種私奔的事情太丟臉了，王家人不願意報公安，崔家人也說當崔寡婦死了。」

　　「他們要求大隊不要管這件事，我們也就沒上報。」

　　「人口失蹤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敢不上報？你們倆糊塗啊！」老李看著二人。

　　要是確定死者是王老二，這兩位的職位百分百會被擼下來。

　　二人同時低下了頭。

　　王家村大多數村民都姓王，王家族長說王老二和崔寡婦的事情到此為止，不要鬧出去，免得丟了他們王家村的顏面。

　　在這個宗族觀念還比較重的時代，有些時候很多規章制度必須要給宗族長輩的威嚴讓路。

　　現在二人是有苦說不出。

　　老李也是從農村出來的，他能明白大隊長和支書的為難之處，嘆了口氣，沒再說他們。

　　後續確定後，怎麼處理，還得看公社那邊。

　　「把王家人和崔家人都喊來大隊部，我們要進行詢問。」

　　「好。李公安，是出什麼事了嗎？」大隊長試探著問道。

　　「不方便透露。」老李嚴肅說道。

　　「我不問了，我這就去喊人。」大隊長說著就往外走。

　　「把民兵隊長也喊過來，再帶幾個民兵配合我們。」

　　「好。」大隊長應聲，加快了腳步。

　　老李借了大隊部的電話，電話打到了沈衛東的辦公室。

　　「沈局。」

　　「老李啥事，說。」

　　「我現在在王家村。」老李看了一眼門口，見自己徒弟，正在那守著，其他人離得都遠遠的，才低聲把這邊的情況說了一下。

　　「沈局，我想把王家和崔家的人都帶回去審訊。」

　　「動作會不會有點大？」沈衛東問道。

　　「我們現在基本可以確定死者是王老二，跟他同時失蹤的還有一個崔寡婦，王老二死在瘴氣裡，那崔寡婦去哪了？」

　　「崔寡婦是生是死不確定，她是不是嫌疑犯也不確定。」

　　「我覺得有必要趁現在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把人帶回去突擊審查。」

　　沈衛東想了想，帶兩戶人家一起離開，這件事可不算小，要是村民們鬧起來，不好收場。

　　但，沈衛東最後還是答應了。

　　「好，我相信你的判斷，老李，讓民兵同志配合你們工作。說清楚，隻是了解失蹤案，暫時不要透露王老二已經死了的事情。」

　　「先讓王老二的家人把他的身體特徵說一下，如果都符合，再安排後續認屍。」沈衛東叮囑道。

　　「好的，沈局。」

　　「這段時間局裡事情多，還有其他的抓捕工作，我最多可以再安排兩個人給你。」

　　「能讓宋同志過來給我幫忙嗎？」

　　「你倒是會選人。」沈衛東笑罵了句，「行，我等會跟清雲說。」

　　「謝謝沈局。」

　　在老李心中，有宋清雲一個，他就如有神助。

　　畢竟，宋清雲的眼睛那就是尺，她一眼就能看出來誰在說謊。

　　掛斷電話，老李大步往外走。

　　民兵隊長已經帶著七八個民兵走了過來，一個個都背著槍，瞧著很是鄭重。

　　「李公安好。」

　　「小王隊長這又精神了。」

　　「李公安您過獎了。」

　　兩個人寒暄了幾句，李公安就把王隊長拉到旁邊。

　　「我們要借你們大隊的拖拉機，等一會這兩家人到了後，要全部拉回公安局。」

　　「這麼嚴重嗎？」王隊長嚇得臉色都變了，他跟王老二家也是親戚。

　　去喊王老二家的人，還是他安排過去的。

　　「王老二家裡都有什麼人？」老李問道。

　　「二叔家裡有二嬸和兩個堂弟一個堂妹。」

　　「王老二還有其他親戚嗎？」老李問道。

　　「王二叔兄弟四個，王大伯、王三叔、王四叔家裡分別有幾個孩子，小的才五六個月，大的跟我差不多。」

　　「王家爺爺是兄弟兩個人，但二爺他家隻有一個孫女，王奶奶身子不好，已經癱瘓在床上，是他孫女一直伺候著。」

　　「要說起他孫女其實也挺倒黴的。前段時間青山村那邊老夏家出事，她的上門女婿也被帶走了。」

　　「現在家裡她一個人，平時我們大家都還幫著幹活，不然王翠一個人都不知道怎麼熬過去。」

　　老李沒接老夏家的話茬。

　　他沒想到竟然能碰到老夏家的孫媳婦，不過她不是這件事情的重點。

　　「把王老二的兄弟幾個也都喊著。」老李對王隊長說道。

　　王隊長雖然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但見李公安這麼興師動眾，就知道事情不小，他聰明的沒有詢問。

　　喊人去把王家大伯三叔四叔也都喊了過來。

　　很快屋子裡站了不少人。

　　崔家人來得稍微慢了一點，過來的是崔寡婦的婆婆，還有她的小叔子和崔寡婦的一兒一女。

　　這兩個孩子瞧著面黃肌瘦。

　　崔婆婆進來的時候嘴裡還罵罵咧咧的，「小燒貨，浪蹄子，都跟野男人跑了，還給我們惹麻煩。」

　　進屋看見老李陰沉的臉色，崔婆婆瞬間閉嘴……

　　一直到上了拖拉機，眾人才意識到……好像是出大事了。

　　崔婆婆看了一眼在自己不遠處的王老二媳婦，三角眼轉了轉，小心地往她身邊挪了挪。

　　王老二媳婦張旺弟，見崔婆婆盯著自己看，覺得全身不自在，正要躲閃，胳膊忽然一沉。

　　「旺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