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山莊

　　因為崽子不爭氣，導緻婁天欽今夜註定無眠。

　　杜烈端著一杯冒著熱氣的濃咖啡，站在書房門口敲門。

　　「進來。」

　　門開的那一瞬，杜烈被眼前的煙霧繚繞驚住了，他揮手驅散：「少爺，怎麼抽這麼多煙。」

　　婁天欽右手握著筆，左手捏了捏鼻樑，補作業補得他都要抑鬱了。

　　杜烈走到窗戶邊上，挪了一條縫，讓煙霧儘快散出去。

　　回過頭，便看見婁天欽左手端咖啡，右手奮筆疾書。

　　這一幕幾乎每年都要發生一兩次。

　　但不同的是，以前都是姜小米跟阿城他們一起。

　　如今卻變成了婁天欽。

　　怎麼說呢，不好說。

　　「少奶奶回來了？」婁天欽低著頭問。

　　杜烈點點頭：「回來了，但臉色不是很好看。」

　　不好看就對了。

　　老二考試分數是個位外加漏作業，女兒這邊也是一塌糊塗，小四更不用說了，老師讓他們以畫畫的方式記錄自己在幹什麼，小四圖省事，每天的內容都一樣。

　　吃飯睡覺坐馬桶上拉屎。

　　老師問他，過年你沒走親戚？沒拿紅包？

　　婁小四義正言辭的說：「他們走親戚，都不帶我，我是這個家裡多餘的人。」

　　老師問他：「你沒吃年夜飯？」

　　婁小四搖頭：「沒有，年三十那天我吃的是薯片。」

　　老師轉臉就給姜小米打電話了。

　　姜小米回家，包一扔就要抽他，幸好被婁天欽攔了下來。

　　姜小米指著縮在婁天欽背後的婁小四，「你跟老師胡

　　說八道什麼，爺爺奶奶，舅舅家，你哪天沒去？閃開，我今天非抽死他不可，這才多大，撒謊張口就來，閃開——」

　　婁天欽沒閃，因此得罪了妻子。

　　姜小米撂下狠話：「你護著是吧，行，以後他們的學習全由你來管，我就管他們吃喝玩樂。」

　　姜小米說到做到，學習的事兒一概不問，全推給了婁天欽。

　　才過去一周，感覺比他整個人生都混亂。

　　杜烈見婁天欽又想去點煙，連忙道：「少爺，別抽了，回頭再把身體抽壞了。」

　　婁天欽撐著頭，怒其不爭：「怎麼會漏這麼多。」

　　他懊悔自己幹嘛要跟那隻狗仔唱反調，想打就打唄，他攔個什麼勁兒呢？

　　說來說去還是私心作祟。

　　婁天欽想趁著樸世勛不在東亞，好好地維修一下他跟婁世星那破裂到不成樣子的父子關係。

　　早知道會是這種結果。

　　這父子關係，不要也罷。

　　杜烈連忙說道：「漏寫作業的人還不少，不單單是星河小姐一個人。」

　　婁天欽一聽還有其他人，心裡頓時就平衡了。

　　「別杵著了，幫我寫點兒。」婁天欽抖了抖本子，朝杜烈扔過去。

　　杜烈道：「少爺……您忘了，我還得給世星少爺畫畫呢。」

　　婁天欽擰眉：「就那麼幾幅畫，你畫到現在？」

　　杜烈第一次想反駁婁天欽站著說話不嫌腰疼。

　　哪裡是幾幅，明明是二十多幅好吧。

　　不光要畫，還得想情節，還得上色。

　　他這一天光是回憶寒假

　　情節，就差點把頭想禿了。

　　婁天欽見杜烈指望不上，便問他阿城死哪裡去了。

　　杜烈說：「阿城在老宅。」

　　「王浩……」

　　「王浩明早的飛機。」

　　婁天欽從未有過這麼孤立無援過。

　　「小甲呢？」

　　「他被少奶奶打發到魏少雍那邊當司機了。」

　　婁天欽氣悶得差點把筆尖戳斷。

　　杜烈停頓了了片刻，試探的問道：「少爺，魏少雍這麼晚了，應該用不著車了吧？」

　　他們這些保鏢哪個沒有為婁家幾個崽子的作業付出過汗水。

　　沒理由李小甲置身事外。

　　婁天欽覺得有道理：「把他給我叫回來。」

　　「是！」

　　半小時以後，李小甲風風火火的跑回來，身後還拖著個小行李箱，杜烈看見他臉上的神采飛揚的笑容，心說，笑吧，一會兒就笑不出來了。

　　「烈哥，晚上好。」

　　「好什麼好，上樓去書房，少爺找你。」

　　「好嘞，烈哥。」李小甲扛著箱子，速度飛快的跑到書房，他在魏家這段時間，別的沒學會，卻把禮數這方面學了個透徹。

　　先是敲門，聽見裡頭的人喊進來，他才推門進去。

　　婁天欽手裡夾著根香煙，示意他坐。

　　李小甲連忙道：「沒事兒，我站著就行。」

　　婁天欽：「讓你坐，你就坐，哪來那麼多廢話。」

　　李小甲把箱子推到一邊，乖乖坐下。

　　然後就等著婁天欽給他赦免令。

　　可赦免令沒有等到，等來的卻是一本簡便運算合集。

　　李小甲目瞪口呆：「這是什

　　麼？」

　　「寫完它，明天就把你調回來。」

　　李小甲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指，翻了兩頁，連忙擡頭去看婁天欽：「寫多少？」

　　「一本！」

　　原來這就是所謂的親切的背後都是刀子。

　　李小甲沒有絲毫猶豫，蹭的站起來，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扭身出門，然後蹬蹬蹬下樓。

　　嗖得一下從餘管家眼前颳了過去。

　　速度之快，讓端著宵夜出來的餘管家瞠目結舌：「剛剛過去的，是個什麼東西？」

　　再低頭，餘管家不敢置信，最頂端的點心少了一塊兒。

　　……

　　婁家老宅

　　陸青龍在餐桌上連續打了好幾個哈氣，陸遜關切道：「昨晚沒睡好？」

　　陸青龍甩了甩頭，含糊道：「沒事兒，喝點咖啡就好了。對了，婁世霆呢？」

　　羅艷榮道：「那小子今天不知道吃錯什麼葯，六點半就起來了，吃完早飯，非叫阿城送他去學校。」

　　陸青龍心說，當然要早點去，不然剩下的三張練字帖誰給他寫。

　　婁傑鋒很識趣，曉得羅艷榮遲早要跟他算賬，所以，他一早就把自己搞得十分忙碌。

　　羅艷榮看他跟蒼蠅似的在眼前繞，心裡更煩躁了。

　　可陸青龍坐在桌子上吃早飯，羅艷榮哪裡好意思發火，隻得繼續憋著。

　　吃過早飯，陸青龍擦拭了下嘴角，起身告辭。

　　羅艷榮第一次這麼希望他趕緊走，殷勤的把人送到門口，陸青龍剛準備說一句道別的話，羅女士反手就把門給拍上了。

　　陸青龍：「……

　　」

　　接下來的畫面太血腥，為了和諧，不予仔細描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