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城完成了任務之後，先跟杜烈通風報信，收到杜烈的指令後，阿城掏出煙盒，抖出一根點燃，他一邊吞雲吐霧，一邊查看手錶的回見。

　　當分針指向下一個格子的時候，阿城卸掉了消音器，朝著空中放了一搶。

　　……

　　麵包車以勻速行駛在公路上，紅將軍跟婁天欽面對面的坐著，紅將軍絲毫沒有察覺到，如今坐在他面前的人其實已經被掉包了。

　　此時，婁天欽正捧著一個平闆看視頻。

　　視頻裡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幾年前，參加『海洋保護計劃』的演講視頻。

　　正所謂畫虎畫皮難畫骨，要想真正取代一個人，光是長得像還不行，氣韻跟神態，包括做事的風格都要模仿到位。

　　婁天欽看的倒是挺認真的，內心卻是索然無味。

　　「婁天欽。」紅將軍忽然直呼其名。

　　擡頭的那一瞬間，婁天欽收斂起了渾身的芒刺，乖順的跟一隻綿羊。

　　逢場作戲這塊，婁天欽絕對是一把好手，隻要他願意，任何狀態都能手到擒來。

　　「到現在反應還那麼慢！」紅將軍對他的反應感到不慢。

　　「抱歉將軍。」

　　婁天欽俯首帖耳的姿態並沒有讓紅將軍心情好轉，反而更糟糕，隻見他臉色陰沉的教訓道：「真正的婁家人，從不會跟人說抱歉這種鬼話。」

　　婁天欽停頓了片刻：「我記住了。」

　　紅將軍盯著他的臉孔，語氣嚴肅：「記住還不夠，你要刻在骨子裡。一個真正的獨裁者，是骨子裡的硬氣，是不動聲色的凜冽，有時候，他們連解釋都不屑一顧，因為他們不需要任何人來認可，他們永遠隻遵從自己的意願，你在他們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妥協跟退讓。」

　　婁天欽緩緩擡起頭，眼神如薄刃般，輕盈又鋒利。

　　如此有力度的眼神，讓紅將軍目光突然恍惚了一下，接著，他的臉上忽然綻放出的一抹異樣的光彩：「沒錯……」

　　紅將軍目不轉睛的在婁天欽臉上遊弋，彷彿要從他臉上找出什麼似的。

　　婁天欽覺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了？」

　　「別說話。」紅將軍打斷他。

　　婁天欽小時候不受老爺子的喜愛，他依稀隻記得婁家老太爺身邊總是跟著一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因為見面少，也沒怎麼仔細觀察過。

　　但婁天欽可以感覺到，兒時那個沉默寡言的年輕人應該就是眼前這位了。

　　趁著對方失神，婁天欽用了最短的時間，將紅將軍從上掃到下，目光忽然定格在他大拇指上的扳指。

　　從質地上來看，應該是有不少年頭了，而且自上車以來，他看見紅將軍轉動這塊扳指至少三次。

　　車子顛簸了一下，紅將軍意識到自己的失常，他慢吞吞的收回探出去的身子，歲月侵蝕的臉龐莫名的染上了幾許惋惜，隻聽紅將軍喃喃起來：「如果是老爺子的親生孫子該有多好。」

　　身世這方面，婁天欽是曉得的，他的生父叫白敬亭，母親是婁韶華，而婁傑鋒跟羅艷榮隻不過是他的養父母。

　　但有句話叫，外甥像舅舅，婁天欽雖不是婁傑鋒親生，但眉眼輪廓還是留有一些影子的。

　　「可惜婁傑鋒不爭氣，寧可養個野種，也不肯另娶。以至於老爺子到死，都沒能見著自己親孫子一眼。」紅將軍說這番話的時候，儼然是一副淩駕於婁傑鋒跟羅艷榮之上的姿態。

　　正說著，紅將軍的手機響了。

　　打電話來的正是甘婭。

　　紅將軍沒有避諱，當著婁天欽的面接通了電話。

　　「婁天欽被他的保鏢偷襲了。」

　　紅將軍一愣：「什麼？」

　　曾幾何時，基地下令讓婁家保鏢秘密幹掉姜小米跟婁天欽，拖延了這麼久，突然『落實』了，紅將軍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議。

　　甘婭道：「現在他們正在轉移的路上。」

　　「轉移到哪裡？」

　　「聖貝爾皇家醫院。」

　　聽到這裡，紅將軍大概猜出來了，應該是之前的那家醫院達不到醫治水平，所以才要轉移到更可靠的，更權威的地方。

　　這通電話結束以後，紅將軍跟甘婭的合作到這裡就結束了。

　　掛斷電話的那一刻，紅將軍對負責開車的司機報了一個地址。

　　那個地址是通往聖貝爾皇家醫院必經之路。

　　這麼久以來，麵包車看似漫無目的的行駛，實際上，卻是在提前熟悉北歐的街道，如今，紅將軍跟司機對北歐的每個街道可謂是了熟於心。

　　紅將軍道：「你準備準備。」

　　婁天欽假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今晚？」

　　紅將軍不容置喙道：「沒錯，就是今晚。」

　　……

　　救護車以極快的速度飛馳在夜色裡，兩名急救人員滿臉慘白的對擔架上的男人實施搶救。

　　心臟復甦進行了一段時間後，負責急救的護士彷彿受到了什麼驚嚇般的，跌坐在一側。

　　病人已經完全沒有生命跡象了。

　　阿城射出的這一槍，位置極為精妙，中彈之後，人不會立即死亡，可要想搶救回來，除非能在十分鐘之內送到手術台上。

　　可在縝密的計劃中，怎麼可能允許這種事發生呢？

　　「完蛋了，拉冬電話會殺了我們。」護士滿眼都是絕望的看向周圍的人。

　　負責保護婁天欽的侍衛驚駭住了：「死了？」

　　護士戰戰兢兢地點了點頭。

　　是的，在搶救過程中死亡。

　　護衛怒了，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死了，上車的時候，那個人還有意識。

　　「你胡說，他剛剛還有呼吸。」護衛也慌了手腳，拉冬殿下把這個人交給他們保護，到頭來，這個人卻死了。

　　就在這時，車頂上方彷彿落下了巨大的重物，眾人惶恐的擡起頭，護衛連忙端起武器，對準車頂。

　　緊跟著，車窗又傳來一道碎裂聲，護衛大驚，發覺自己被騙了，等他重新調轉方向的那一刻，狹小的救護車裡忽然冒出一團濃烈的白煙。

　　護士跟醫生的尖叫聲、瓶瓶罐罐的灑落聲，包括護衛吃痛的悶哼聲，同時響起。

　　後車廂的門被人快速拉開，被煙霧熏得睜不開眼的護衛能感覺到有人上來了，但他不敢隨意開火，子彈不長眼，萬一射到了躺在擔架上的人身上，以拉冬殿下的脾氣，肯定不會饒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