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爺子詫異的挑眼，軍師管家彷彿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一樣，悠然自得的垂下了頭。

　　「是不是很疼？」茶茶從魏少雍懷裡掙脫出來，伸手就要去摸他後背的傷口，魏少雍一把攥住她，輕輕的搖了搖頭。

　　茶茶都要哭出來了：「都是我的錯，魏少雍，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之前還跟人吹噓自己嘴巴緊，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洩露不出去；事實上，她嘴巴松的連標點符號都不放過。

　　魏少雍摸了摸她的頭髮：「去旁邊待著。」

　　茶茶吸著鼻子，聽話的退到了一旁。

　　魏少雍撐著身體，繼續維持著剛才的姿勢筆直的跪在地上，聽候老爺子發落。

　　魏老爺子盯著他，醞釀了許久道：「人家到時候要你一條手臂，你怎麼辦？」

　　魏少雍道：「我說過，規矩能定，就能廢。」

　　魏老爺子冷笑：「廢規矩，是啊，你現在翅膀硬了，別說費規矩，就算是趕盡殺絕，你也乾的出來對吧？」

　　茶茶在旁聽得有些無語，她忍不住道：「我不懂，這都什麼時代了，為什麼還要守著舊規矩過日子。」

　　「你不懂就對了。」魏老爺子摩挲著座椅的扶手：「你那會兒連個胚胎都不是。」

　　小胚胎努力刷存在感：「你說啊，你不說，我怎麼會懂呢？」

　　「阿茶！」魏少雍低聲警告，早就教過她，大人說話小孩不要插嘴，怎麼都記不住呢。

　　茶茶跟沒有聽見似的，繼續逼問魏老爺子。

　　魏老爺子轉頭看向她：「知道這個規矩是誰定的嗎？」

　　茶茶茫然的搖了搖頭，心說她怎麼可能知道。

　　「就是你外公！」

　　茶茶目光怔了怔：「啊？」

　　關於這個匪夷所思的規矩，連魏少雍都不是很清楚，一般堂口隻規定不準勾引二嫂，卻沒有聽過不準跟兄弟的子女扯上關係的。

　　「說起來，這已經是很久的事了，當年，我帶著兄弟跑路去柬埔寨，一大幫人混在一塊兒，地方又小的可憐，這邊有聲響，另一邊都能聽見。」

　　「有個小姑娘年紀比阿茶還小，十四五歲樣子，她從小沒媽，跟著她爸一起來柬埔寨，那天，我跟她爸出去辦事，回來的時候，小姑娘被一個酒喝多的兄弟玷污了。」

　　軍師管家默默地垂下頭。

　　茶茶呼吸一緊：「後來呢？」

　　「等那個傢夥酒醒了，便跪在地上跟她爸懺悔，說一定會娶她，一定會負責。後來，在我們的調解下，女孩的父親也隻能認命，說回去之後就辦事。」

　　「那個傢夥確實遵守諾言，把小姑娘娶回家了。有一段時間他們過的很挺不錯的，可男人嘛，能有幾個是安分守己的呢？在柬埔寨沒得選，回來之後，滿大街都是漂亮的妞，那小子一時糊塗居然在外頭養了其他人，女孩曉得後，竟不顧家人勸阻，打掉了肚子裡的孩子，跑回了娘家。」

　　「女孩的父親跟那個傢夥是兩個不同的堂口的老大，兩方人馬經常為了此事頻繁的起衝突，關係越鬧越僵，甚至到了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地步。」

　　「兄弟間最忌諱內杠，為了避免以後再發生同樣的事，你外公就制定了這條死規矩，不管對方是否情願，隻要是觸犯規矩，都當就以斷手為代價。」

　　茶茶忍不住踉蹌了兩步。

　　照這樣說的話，那她跟魏少雍豈不是要玩完？

　　「這條規定製定出沒多久，就出事了。」

　　軍師管家倒吸了一口氣：「老爺子……」

　　魏老爺子擡起手，示意管家不必阻攔：「她大了，有些事也該告訴她真相。」

　　茶茶一驚，這裡頭還有她的事兒？

　　「……你媽跟青龍堂的一個副堂主好上了，兩人怕被發現，決定一起去私奔，臨出發前一夜，副堂主被人舉報，半路上被攔下，他們當時跟你們差不多，你媽哭著求你外公網開一面，求他放過那個男人，可那麼多雙眼睛盯著你外公，你外公也沒辦法，為了服眾，他不得不當著所有人的面砍掉那傢夥的手臂，將他驅逐出幫會。從那以後，你媽就徹底跟你外公鬧翻了。」

　　「過了幾年，你外公看你媽似乎已經走出來了，就安排她跟一個人結婚，誰知道，那個被砍掉手臂的傢夥回來了，他不知是出於報復，還是什麼原因，明知道你媽已經結婚，竟還跟你媽暗度陳倉，沒多久，你媽懷孕了，她把生下你以後，男方偷偷做了DNA，發現你不是他親生的，後來的事，你應該都知道了吧！」

　　茶茶哆嗦著嘴唇，無力的跌坐地上，眼睛直直的盯著地面。

　　「魏少雍是可以為了你，廢掉這個規矩，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外公當初也可以廢，為什麼沒有廢？反而冒著被你媽憎恨的風險，砍掉那個傢夥的手臂？」魏老爺子問道。

　　茶茶大腦一片空白，她茫然的搖頭：「我不知道。」

　　「假如你外公放過那個傢夥，那麼以後，你外公再說什麼，就沒有人願意聽了，懂嗎？」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要想叫人服你，就必須鐵血無私。

　　茶茶緩緩地擡起頭，看向魏老爺子：「你是說，如果魏少雍這麼做的話，以後他說話，也不會有人聽對吧？」

　　魏老爺子點頭：「這件事，我當做不知道，你們兩個，如果不想叫人抓到把柄，就趕緊分開，否則真要到了那一步，神仙也救不了，我話已至此，該怎麼樣，你們自己考慮吧。」

　　說完，魏老爺子撐著扶手站起來，軍師管家連忙攙扶著他往回走。

　　魏老爺子走後，茶茶跟魏少雍之間忽然陷入了一段沉默。

　　半晌，魏少雍道：「過來扶我。」

　　茶茶如夢初醒，一咕嚕的爬起來，以柔弱的肩膀撐起了魏少雍高大的身軀。

　　茶茶把魏少雍安頓在剛才魏老爺子坐的位置上，然後她則站在一旁繼續發獃。

　　魏少雍揉了兩下膝蓋，發現茶茶安靜的有些反常，他問道：「胡思亂想什麼？」

　　茶茶蹙緊眉頭：「假如說，我不是我外公的外孫女，那我可不可以跟你在一起？」

　　魏少雍隻當她是說傻話：「怎麼？準備跟你外公斷絕關係？」

　　「你等下，我給你看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