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天欽是了解她的。

　　她的小花招，以及耍花招之前的鋪墊，婁天欽可謂是了熟於心。

　　「我……我想，我想……」姜小米內心天人交戰，她怕說出來以後，會遭到呵斥，或者是一票否決。

　　但這麼大的事，如果不告訴他，似乎也有點說不過去。

　　繞了這麼大一圈，姜小米隻是想告訴這個男人，她不單單是妻子，也是他的夥伴，是他可以信賴的對象。

　　夫妻本是一體，沒理由當老婆的永遠縮在男人背後對不對？

　　「我想……」

　　「你再想，天都亮了。」婁天欽假裝出不耐煩的樣子。

　　姜小米認真的看著他：「先講好，我說完，你不可以……不可以罵我，也不能動手！」

　　婁天欽施施然的把手背到身後：「講來我聽聽。」

　　為了防止他突然衝過來扇她，姜小米連忙又往後退了幾步。

　　做好一切，姜小米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今晚，我想過去拍一下教皇。」

　　「先別說話。聽我說。」小女人憑空伸出一隻手，阻止了婁天欽即將開口的意圖。

　　「你別問我怎麼知道的，也別問我哪來的自信，更加不要說什麼我衝動，不考慮後果之類的，這些話，我聽得耳朵都生繭子了。」

　　「我從來沒想過要逞英雄，我僅僅是想替你分擔一些……一些麻煩。」

　　「還在東亞的時候，我在網上看了一篇稿子，具體內容記不太清楚了，隻記得一句話，作者說，有了牽挂的人，就等於有了軟肋，有了軟肋，於是就順理成章的豎起了堅硬的鎧甲。」

　　「在你眼裡，我就是你的軟肋，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在我心裡，也是軟肋，因為你，我也生出了盔甲，雖然沒你的大，沒你的硬，但至少……」她握拳錘打著自己心口：「這個意思你懂吧？」

　　婁天欽臉孔被月光照的半明半暗，他目不轉睛的望著她，微微點了一下頭。

　　姜小米頓時感激涕零，又接著說：「我很抱歉，在沒有跟你商量的前提之下跑來了曼羅，但是，婁天欽，我不後悔。」

　　「我很清楚為什麼而來，人這一輩子總要為個什麼對不對？若什麼都不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呢？」

　　「你可能會說，我太自以為是，我太無知，我什麼什麼，反正意思都差不多。」

　　「但你呢？你跟樸世勛那麼厲害，到頭來還不是因為一張小小的照片被困得動彈不得？而你們居然沒有一個人開口跟我講。這是否也顯露出你們的無知，你們的自以為是？」

　　「能不能拍，拍不拍得到，你們哪個有我清楚？」

　　「我知道，你們怕我有意外，我也不傻子呀？為了一張照片連命都不要？我是那種人嗎？婁天欽，我膽子到底有多大你應該最清楚的。」

　　「聽見你說算了，我真的氣死了都，算什麼呀？多少錢搭裡頭了，王浩還差點在這裡送了命，咱不能拿別人的犧牲不當回事啊。還有那教皇，人都沒當好，還自詡為神，這種人渣，我不曝光他，這輩子心裡都不會舒坦的。真的，沒跟你開玩笑。」

　　一通長篇大論講完，姜小米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懶懶得來了一句：「行了，該你罵我了。」

　　皎潔的月光斜渡過來，襯的婁天欽面容越發深邃，陰暗。

　　「我不想罵你。」可能是這些天的疲憊導緻他連火也沒力氣發了。

　　這種時候，姜小米居然很不和適宜的打了個嗝。

　　婁天欽深深望了她一眼：「我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你爭辯什麼。」

　　因為隻要爭辯就會有輸贏對錯，他不願姜小米輸，也不想自己錯。

　　姜小米舔了舔唇：「你……你說點我能聽得懂行不？你……你……」

　　婁天欽忽然邁步朝她走過去。

　　姜小米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後退：「哎哎哎，說好的，不準動手……」

　　手腕忽然被握住了，力道大的差點讓她叫出來。

　　「走吧。」

　　「走？走去哪兒……」

　　「你不是說要去偷拍教皇嗎？」

　　姜小米驚呆了。他說什麼？偷拍教皇？他？跟她？

　　婁天欽端起架子：「怎麼？怕我拖你後腿？」

　　姜小米連忙搖了下腦袋。

　　「那是嫌棄我不夠專業？」

　　姜小米遲疑了片刻，還是選擇搖頭。

　　婁天欽隻是笑，指尖輕輕撥開她額頭的捲毛，調Q般的低下嗓音：「那今晚咱們幹票大的。如果幹不好……我就幹你。」

　　姜小米腦袋像被什麼擊中了似的，獃滯了好半天後，才反應過來怎麼一回事。

　　姜小米非但沒有羞臊，反而有恃無恐的挑釁：「如果拍到，那今晚就換我。」

　　帶著老公一起偷拍，擱在以前姜小米想都不敢想，如今——

　　「噗通——」背後忽然掉下來個什麼重物。

　　婁天欽急忙轉身，可是那黑影快的叫人心悸，呼吸間的功夫，手刀快準狠的落在了婁天欽的後頸處。

　　望著緩緩傾倒的身體，姜小米喉嚨裡像被堵了棉花似的，嘴巴不停地張合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忽然間，一隻手臂承接了婁天欽的所有重量，然後就聽見阿城氣喘籲籲的聲音：「少奶奶，我們的時間不多了，走。」

　　「阿城？」姜小米滿臉都是問號：「你好端端的，你……」

　　「什麼都不要說了少奶奶，我做了那麼多違逆少爺的事，也不差這一件了。」阿城無比誠懇道。

　　「兄弟，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姜小米癱坐在地上，欲哭無淚的望著他。

　　「我當然知道。」阿城看了一眼暈倒在地上的男人，眼底愧疚一閃而逝：「大不了回去坐牢唄。」

　　「阿城~我真是……艾西吧，我真的……快弄醒他。」

　　阿城身體往後一縮：「啊？」

　　「啊你妹啊，快點兒。」

　　「不是吧少奶奶，我……我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打暈少爺的，你現在叫我喊他起來？」

　　姜小米用手捂住臉：「阿城，這回你真的死定了。」

　　阿城慌了：「少奶奶你什麼意思？」

　　「城大哥，他剛剛已經同意跟我一塊兒去偷拍了，你大爺的，居然問都不問，直接把他打暈……」

　　阿城雙膝一軟，噗通跪在了草地上，此時此刻，耳畔彷彿已經響起了嗩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