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櫃的一想也是，「娘的，你說的還挺有道理。」

　　周果一行人吃完了飯，見天色還早，大暑道：「主子，要不出去轉轉？」

　　周果點頭，「轉轉去。」

　　張廚子師徒倆不願意去，這麼長的日子來，幾乎每天都在路上，他們是早早的就轉夠了，現在隻想窩在屋子裡休息。

　　兩人留下，周果帶著其他人出門了。

　　這縣城當真是小，除了幾條還算看的過去的正街，其他的莫不都是些窄小破舊的巷子，連有些村子都比不上。

　　幾個人轉了一圈，就轉到了縣衙。

　　周果看著前面的縣衙，大白天的不知道為什麼卻關著門。

　　小暑感慨道：「我們走過那麼多地方，還從來沒見過比這更破的縣衙，裡面有人嗎？這些縣衙裡的人去哪了？」

　　感覺跟個死宅子似的，但這是縣衙啊。

　　老百姓辦事上哪辦去？

　　周果對大暑道：「上去敲門。」

　　「是。」

　　大暑抓著銅環敲了十幾下，裡面才終於響起動靜，「誰啊？」

　　良久，大門才緩緩打開，從裡面探出一個的腦袋，一個老人，看著他，皺眉，「你知道這是哪嗎？」

　　大暑道：「這不是縣衙嗎？我們要見縣令大人。」

　　「不見不見，我們大人沒空，誰也不見！」說著就要關門進去。

　　大暑伸出手抵住。

　　「嗨，你幹什麼你？要撒潑是不是？想去蹲縣衙的大牢是不是？」

　　周果上前，淡淡道：「蹲大牢？那也要等縣衙開門啊，一天到晚不開門，你們大人是把這縣衙當自個家了？這個縣令他還想不想幹了？」

　　那人看見周果，剛開口的嘴又閉上了，就沖著這身打扮，指定不是個平凡人，來頭大，不敢輕易得罪。

　　解釋道：「公子，不是我們大人不開門，實在是他開不了門啊，我們大人都病的下不來床了，怎麼開門嘛！」

　　周果道：「帶我們去看看。」

　　「誒，公子裡邊請。」

　　就真的讓周果進去了，連她的身份都沒問，也不怕引狼入室。

　　周果一路走到後衙。

　　縣城小，這縣衙也大不到哪去，攏共就三進，她還從來沒見過那麼小的縣衙，比他們家還小。

　　破舊破舊的，院子裡就種了幾棵樹，一棵葡萄藤，連株花都沒有。

　　整個縣衙也沒幾個下人。

　　好像連個女主人也沒有，老頭直接將他們引到正房，道：「勞煩公子在此等候，小的進去通報一聲。」

　　周果點頭。

　　他們進來這麼久，就碰到兩個下人，都是男子。

　　大暑道：「主子，這真不像個縣衙，縣令夫人哪去了？」

　　周果道：「可能不在這吧，也或許是人家避嫌不願見我們呢。」

　　畢竟她現在是個公子哥的打扮。

　　好一會兒後，那下人出來，道：「大人請公子進去。」

　　周果讓幾個親兵在外面等著，帶著大小暑擡腳就往裡進，覺得這下人也是有些嚇人，什麼人都敢往裡引，還是往患病的縣令身邊引，她要是個壞的，這一縣衙的人哪裡還有好日子過？

　　人老了，腦子就不行了？

　　走進去一看，隻見屏風外面的貴妃榻上躺著一個人，面容灰敗，人瘦的像麻桿了，頭髮散亂，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盯著門口，見到周果，眼睛瞪的大大的。

　　周果腳步一頓，屋裡味道有些難聞，藥味夾雜著其他的味道，有些沉悶，這麼冷的天，屋裡連盆炭火都沒有。

　　塌上的人開口，「你是誰？」

　　聲音微弱，有氣無力，但語氣裡充滿質疑。

　　周果聽到這聲音，仔細在他臉上掃了一圈，這才發現這人不老，二三十歲的樣子。

　　沒回答他的話，反而問道：「你病了多久，得的什麼病？」

　　縣令眉頭微微一皺，盯著她，「你來這有什麼目的？誰讓你來的？」

　　周果自顧自找了個位置坐下，道：「你放心，我就是路過的，隻是聽說咱們縣衙一個月沒開門了，來看看。

　　大人，鳳飛縣今年大旱，地裡絕收了，縣裡的老百姓走的走，死的死，散的散，很多人沒過過去這個冬日，你知道吧？」

　　縣令轉過了腦袋瞧著窗外，良久嘆了口氣，「我活不了幾日，無能為力了。」

　　能想的法子都想了，他隻是縣令，還是一個偏遠小縣的縣令，變不出來糧食，拯救不得那麼多人。

　　老僕人端了一杯茶從外面進來，「公子請喝茶。」

　　然後在旁邊站著不動了。

　　周果問：「大人得的是什麼病？」

　　大人沒說話。

　　一旁的老僕人道：「大夫說是積勞成疾，憂思過度，一個月前病倒了，吃什麼葯都不頂用，明明大夫說的也沒那麼嚴重，隻說好好將養就能好起來，但這段日子瞧著，反倒是越來越嚴重了。」

　　周果眉頭皺的緊緊的，道：「大人，你憂心百姓，就得拿出行動讓他們的日子好起來，這樣成日躺在床上，憂思來憂思去，就是憂思到死，也解決不了問題啊！

　　你轄下的百姓，該窮苦還是窮苦，沒有一個人會因為你這麼憂思能過上好日子。」

　　有問題就解決問題，成日裡待在家裡憂思算怎麼回事？

　　大人終於回過頭來看著她，激動地想坐起來。

　　老僕人連忙上前，「大人大人。」

　　大人咳嗽了兩聲道：「扶我起來。」

　　人是坐起來了，披上了厚厚的衣裳，看著周果激動道：「公子從小養尊處優，不知人間疾苦，我們是偏遠小縣，縣衙每年收上來的稅本就不多，這兩年更沒有多少。

　　糧倉裡沒有多少糧食，今年遭災，我已經把糧倉裡所有的糧食都給施下去了，但是杯水車薪，無事於補啊。

　　縣裡大戶人家本來就不多，這兩年也搬的搬，走的走，我上哪去籌那麼多糧？朝廷這些年更是自顧不暇，這天下到處都在打仗，有誰，能給我們老百姓做主？誰眼裡看見我們這些小老百姓了？」

　　越說越激動，最後被口水嗆著了，咳的臉都紅了。

　　給老僕人嚇壞了，「大人大人，消消氣消消氣，這公子富貴，一定有法子，都找上門來了。」

　　周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