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手裡的錢一年比一年多，這錢多了也有煩惱，多的都沒地放。

　　他屋裡那地，都快成篩子了，裡面什麼都有，要是來了小偷，隻要撬磚，就能成富翁。

　　周果道：「那怎麼行呢，我還是給你錢，一碼歸一碼，再說，誰會嫌錢多啊？我那麼有錢了，我都不嫌，每年不是還想法子賺錢嗎？」

　　賺錢這個事有癮，雖然每年賺那麼多，存不下多少，但就是花出去了她也高興。

　　這些錢給了底下的長工短工，流向了極度缺錢的人，有這個錢他們能養活一家人，讓一家人不再受餓挨凍。

　　她每每看到這些臉上帶著笑意的人們，心底上就湧出莫大的滿足感。

　　這個錢要是自個攥在手裡，那就成死物了，流出來，流向需要它的人們，那才發揮了它們本來該有的價值。

　　老爺子好笑，「不嫌害臊，哪有人說自己有錢的，你之前不還說，家裡窮，不能跟王家那些人比嗎？」

　　周果道：「是不能跟王家這些人比，但是跟一般人比。我還是算很有錢的人了，不說每年進賬的幾百萬石糧食，就說每年到手裡的錢，幾十萬兩，北地能有我賺的多的，也就那幾個大戶了。」

　　老爺子嘲笑她，「你每年幾十萬兩，到頭來，手裡能剩多少？」

　　周果：「……雖然不剩多少，但是我養活了人啊，那麼多張嘴，都指著我吃飯呢，這不比每年剩多少錢來的有意義？」

　　老爺子搖頭，實在不能理解，「我看你天生就是勞碌命，是個人就往肩上擔，也不知道那些人關你什麼事，累死累活到頭來，全是為了外人。」

　　周果笑笑沒說話，人活一輩子，總得幹些什麼吧？

　　別人賺錢存錢做一番事業是樂趣，她的樂趣就來自這些人啊，對她來說，讓這些人吃飽飯，讓更多人的活下去，就是樂趣，就是意義。

　　雖然好像聖母了點。

　　最終，她還是把錢給了老爺子。

　　老爺子幾番推辭，最後隻得接下，「那我就收著，以後你要是沒錢了，記得來找我，為師我現在可有錢了，說不定是家裡最有錢的一個。」

　　反正他死後這些都是這孩子的，算是給她存著吧。

　　周果笑眯眯道：「那就行，往後我要是沒衣裳穿了，就找你給我買。」

　　老爺子一下子就把眉頭皺起來了，「你要是做幾件女娃子穿的衣裳，我樂意給你買，你男裝都那麼多了，還不夠嗎？」

　　周果道：「誰會嫌衣裳多啊？你也看到了，我這一天天的那麼忙，東奔西跑的，基本上一天換一身，這衣裳洗的多了就不好看了，我常年在外，基本上每天都要跟人見面，大官小官大戶地主，總不能穿的太差了吧？」

　　都說先敬羅衣後敬人，她早些年就體會到了。

　　能在能力範圍之內，讓自己吃穿最好，她是不會吝嗇這個錢的，養活了那麼多人，也不該虧了自己。

　　老爺子道：「那也該有兩身女娃子的衣裳才是，你早些年不是還挺喜歡穿的嗎，怎麼現在一年到頭，一次都不穿了？」

　　周果搖頭，「太麻煩了，還得梳頭戴首飾，叮叮噹噹的，走起來不方便，累贅的很。」

　　男裝就方便多了，腰間掛兩玉佩，幾個香囊就是全部飾品，行走坐卧怎麼舒服怎麼來，確實清爽很多。

　　……

　　周果看了幾天賬本，又去各個莊子上轉了一圈，這個時候糧食都收完了，地裡留下的全是茬子，以及一堆堆的草垛子。

　　這些地在入冬之前會再深耕一遍。

　　這些各個莊頭都知道。

　　莊上的糧倉都是滿噹噹的，堆不下的臨時又建了兩個，雖然不能跟之前的比，臨時用差不多了。

　　莊子轉完，她還要去鋪子裡。

　　等到把這些地方都轉了一遍，大半個月的功夫過去了。

　　莫大帶著兄弟們回來了。

　　周果很高興，回來的剛剛好。

　　她問道：「南方秋收怎麼樣？」

　　莫大擦了一把頭上的汗，「這個我倒是不清楚，我光顧著交糧了。」

　　周果隻好問：「癩子頭你撞見了嗎？」

　　莫大道：「碰見了，我這次從他手裡帶回來不少兄弟，就是他說你這裡需要人手，一半人手跟車輛都讓我帶回來了。」

　　癩子頭是一路南下的，糧食會放在沿途的各個地方，輜重會越來越少，人手也空出來。

　　她道：「那就好好歇幾天，歇息好了，你們隻怕還得南下一趟，南河今年出來的糧食大半都要運到南邊去，要辛苦你們了。」

　　莫大精神一震，「不辛苦，我們鏢局就是幹這個的，每個月工錢那麼多，要是這還嫌棄辛苦，那就乾脆別活了的好。」

　　種地，靠天吃飯，一年到頭，交了稅還不夠一家人填飽肚子的日子，才叫辛苦呢。

　　這次莫大一共帶回來兩千多人，周果讓晚上殺豬宰羊，犒勞犒勞大家。

　　莊子上熱鬧的跟趕集似的。

　　到了傍晚，天還沒完全黑，豬肉酒菜都得了，大家坐成幾個長排，眸子興奮的發亮。

　　周果坐在最上首，端著一碗酒站起來，朗聲道：「諸位兄弟，這段日子辛苦大家了，今晚大家吃好喝好，這段日子好好歇息，隻有你們歇息好了，我們鏢局的以後才會更好！來，我敬大家一碗！」

　　「敬大當家！」眾人將碗端起來，齊聲聲喊道。

　　聲音響徹四野。

　　眾人將酒一飲而盡。

　　周果抹了一把嘴角，笑道：「大夥吃肉！」

　　「吃！！」歡呼聲傳來，眾人都抓肉吃菜去了，誰也沒空再朝她看一眼。

　　這一路去回兩趟，路上可是真不好走。

　　遇到大雨，道路泥濘，深一腳淺一腳的，車轍陷進淤泥裡，推都推不動。

　　或是長時日找不到水源，渴的要死。

　　風餐露宿，一趟下來，也不比打仗的時候輕鬆。

　　幾個月沒這麼過癮的吃一頓，哪還顧得上別的？

　　周果坐下來，啃老爺子烤好的焦香的羊骨頭，一邊吃一邊點頭，「師父，這羊排你怎麼也烤的這麼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