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搖頭。

　　周果就給她算，「這塊地是咱們家最大的地，四百多頃，就是一戶佃二十畝地，這塊地也佃不完，剩下的那些地都沒人佃，那麼多地都得我們自己種！我還愁上哪找人種地呢，你倒好，反而擔心自家沒地種，咱家現在不缺地，缺人種地。」

　　李氏沒想到是這樣的，張著嘴巴好半晌才道：「那你也沒跟我說啊，我不知道家裡有多少地。」

　　周果一怔，有些心虛的摸了摸鼻子，「我沒跟你說嗎？」

　　李氏看著她這樣子，笑出來，「行了，我也不問了，你愛說不說吧，我隻要知道咱家地很多就好了。」

　　嘆氣，「誒呀，沒成想這塊地竟然這麼多，四百頃！我做夢都沒夢到這麼大塊地，這要是放在我們老家，一個縣加起來估摸著也沒這麼多地，北邊地還是多。」

　　周果點頭，「是啊，地大，就是人少，附近的長工短工都快被我包圓了，近來難民也少了。」

　　有的也被其他府城其他縣給攏過去了。

　　自從知道鹹苦地能整治出來後，北地很多縣開始如法炮製，跟姚大人一樣，收難民整地。

　　雖然不能像周果那樣，能花那麼多錢，但通些毛溝的錢還能沒有嗎？

　　剛好以工代賑，一舉多得。

　　因此能分到她手裡的難民就更少了。

　　她原先還覺得給她的難民多，但現在一看，話說的太早了，得虧各縣還能招到不少短工長工，不然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找不著人也是白搭。

　　李氏見她這麼愁，就道：「要不從別處找些長工？」

　　周果搖頭，「我們家的地多，不止雲州有，成定也有幾大塊，每個莊子都得要有人，不過還好現在還夠。」

　　北地也有很多人家是沒有地的，都是做長工短工過活，吃了上頓沒下頓，要不然就佃別的人地種，這些年找上門來的也不少。

　　成定那些地還沒開始種，加上牲畜多，暫時勉強還是夠用的。

　　李氏在松縣待了三天就回去了，家裡還有一幫子去上學的，總不能放著吳丫一個人管。

　　她回去的第二天，老爺子就回來了。

　　周果笑哈哈道：「師父，你怎麼捨得回來了？」

　　老爺子精氣神十足，膚色還黑了些，朗聲道：「我還不是擔心你一個人在這邊不習慣，回來陪你種菜了，我還找錢多要了好些菜種。」

　　周果陪著他一起種，將地開出來，撒上肥，種子撒上去，蓋土，澆水。

　　老爺子澆到一半想起來，道：「你種麥子稻子什麼的不是要育種嗎，這菜種不拌這些糊糊？」

　　周果：「……師父，那些糊糊也不便宜，費勁的很，這菜種就不必了吧，種不出來接著種唄，或者種其他的，稻子跟麥子是糧食，沒那麼多品種能代，但是菜這東西，多的很。」

　　老爺子道：「那也沒少見你吃，不也是每頓都得有，憑啥那麼看不起菜？」

　　「什麼跟什麼啊，你是我師父嗎？不會被人掉包了吧？你是誰，快從我師父的身體裡出來！！」說著雙手合十，對著老爺子不住的念咒，「唵嘛呢叭咪吽，妖魔鬼怪從我師父身體裡滾出來……」

　　老爺子忍無可忍，從地上撿起一個土塊，往她腦門上丟來，「小小年紀一個人瘋魔了你？！」

　　周果哈哈一讓。

　　師徒兩將這塊菜種撒下去，也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了。

　　晚上桌子上有鹵鴨子，切成一塊塊的。

　　老爺子嘗了一塊，跟平常的肉有些不太一樣，驚奇道：「這又是什麼新菜式？」

　　周果笑道：「這是我新做出來，鹵鴨子，已經在鹵貨鋪子裡開賣了，賣的還不錯，你覺得呢？」

　　「嗯，味不錯。」老爺子很吃了幾塊，「夏日炎熱不想吃熱菜熱飯的時候吃這個最好，味不重，還下飯。」

　　鹵鴨子的味道是比鹵鴨頭鴨翅膀這些的味道要輕很多，可以多吃。

　　師徒兩太冷清了，周果將虎子幾個也叫來，大家坐著一塊吃，這就熱鬧多了。

　　周果每一個月就會去成定一趟，那邊現在地多，還有吳老爺租給她的那些地，雖然都有莊頭管，但她也得去看看。

　　幾塊鹹苦地現在都是副莊頭在管，鹼蒿子長得也旺盛，每隔一段實時日讓他們記錄的鹽層含量也記錄了。

　　副莊頭將賬冊給她，「這些都是按照莊頭教給我的記錄的。」

　　周果接過翻開，每隔一段日子下面就有幾條橫線。

　　莊頭靦腆的很，「我也不認字，隻能照莊頭說的，畫線，鹽層高的就多畫幾條，低的就少畫幾條，東家，你看，這裡記得就是這塊地了，確實比剛開始的時候要少了點……」

　　周果拿著賬本，讓他帶著她一一去找這些地塊。

　　雖然還不是特別明顯，但是自開春以來，效果還是有的，而且鹼蒿子還沒長大，這一年起碼能種兩茬，待明年這塊地說不定也不會比松縣的那塊差呢，畢竟這塊地要少了一半多去了。

　　幾塊地效果都不錯，差的也差不到哪裡去。

　　她就在成定跟雲州來回奔波，連家都沒空回。

　　老爺子見她對這些地這麼緊張，不是很理解，「家裡又不缺糧食，你現在這麼在意這些地明年能不能整治好做什麼，明年整治不好就後年，多幹一年，效果不是更好？你不是向來反對步子邁的太大了嗎，鏢局比別人快幾天你都趕緊叫停，這會又不讓走的太慢了？」

　　周果：「……那怎麼能一樣，那是鏢局，這是土地，早一年種上咱就早一年有收成，我可是逃難過來的，餓怕了，就盼望在自己的土地上種出自己的家的糧食。」

　　老爺子一言難盡的看著她，半晌道：「你這落下的病根也太深了，家裡成山成堆的糧食都治不了你這病，非得自己地裡長出來的才成？」

　　周果面不改色的點頭。

　　老爺子差點沒噎過去，「這毛病也太奇怪了！」

　　時日一晃而過，轉眼入夏了。

　　松縣的秧苗蓬蓬勃勃的生長著，稻田裡綠油油的一片，知了也不知道在哪裡叫個不停，這邊剛停那邊又開始，沒完沒了。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個平平無奇的夜裡，周果接到了一封來信。

　　一封火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