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丫樂觀的很，「吃不下也沒關係，我們就一點點的賣，反正我們現在也是有地有家的人了，地裡種上糧食，收成在怎麼著，這交了稅喝稀總能管一年吧？

　　再在地籠邊種些麻，換些布料，剩下的那些油鹽都從這上面來，一年下來還有多的，我們逢年過節還能吃上幾個雞蛋，幾隻兔子一隻雞，比往年做乞丐的日子不知道好多少。」

　　周果贊道：「你真厲害，帶著他們走到今天有家有地的模樣，不簡單。」

　　狗丫道：「也不是我厲害，還是你厲害，還有徐將軍，得虧他讓人給我們分地了，我們才得以落戶，不然還是流民，還是乞丐。」

　　周果看著後面跟著的人，大大小小的，有男有女，有熟面孔也有生面孔，記憶中還有人不見了。

　　問狗丫，狗丫道：「他們啊娶媳婦成家了，好幾個都上門了，挺好的，人家有吃有穿，是正經人家，他們有好日子過。」

　　周果問她，「你年紀也不小了，自己的大事不考慮嗎？」

　　狗丫看了一眼身後的弟弟妹妹們，道：「我這輩子也就這樣了，能把他們帶出來，讓他們娶上媳婦再嫁個好人家，我就是死也甘願了，至於我自己，沒什麼想法。」

　　周果就想到自己。

　　這個時候，豬圈裡響起撕心裂肺的慘叫聲。

　　大小夥子們揪著豬的耳朵，擡著它的腿，嗷嗷叫著推著它的屁股從圈裡出來。

　　這豬不肥，也就百來斤。

　　她問狗丫，「這豬養了多久了？」

　　狗丫嘆道：「一年了，沒有東西吃，也就不怎麼長個，豬還是難養，但一頭也夠我們吃幾個月了，還有油，也就費些力氣還是劃算的。」

　　周果就想到他們家，現在莊子上養了幾十頭豬。

　　最開始是為了肥，後來是家裡人多了，糧食褪下來的麥麩糠殼多了，餵養雞鴨也要不了那麼多，都餵給了豬。

　　還有地裡山裡莊子上各個角落種出來的南瓜，凡是有空地的地方，都讓他們給種上了瓜，到了秋季，通常能收幾千上萬斤，吃不了那麼多，都給了豬。

　　到了年關，一頭豬也能有個兩三百來斤。

　　就是到了冬日，不好養，一個弄不好，就凍死了，得好好保暖。

　　很多人家為了不費這個勁，還不到太冷的時候就殺了，肉存著，凍上，過年的時候吃。

　　建議道：「你們可以種些瓜，這東西產量高，吃不了那麼多，可以拿來餵豬。」

　　「什麼瓜？」

　　「倭瓜收成不錯，還有瓠，也不差。」

　　狗丫點頭，「那我回頭種一些，養三四頭豬應該是夠了，回頭殺一頭，賣幾頭，也能很得些錢。」

　　周果在狗丫的陪同下，在他們房前屋後，周圍的地裡轉了一圈，地裡種了不少菜。

　　這麼多人，分到的地還是很客觀的。

　　狗丫高興道：「這些地我們已經整過一遍，明年就可以種了，雖說我們沒怎麼種過地，但是大家總要種，到時候我們看著他們來就是，人家幹什麼我們就幹什麼。」

　　周果點點頭。

　　人多，一頭豬很快殺好了。

　　老爺子一直留在院子裡看熱鬧，看到熱鬧處，自己還上手，乾的分外起勁，這活多接地氣啊。

　　院子裡支了兩口大鍋，鍋裡全是半個巴掌大的肉片，滋滋滋的冒著油，連一張青菜葉都沒有。

　　一群人捧著飯碗吃著熱乎乎的肉片，直呼過癮，香的很！

　　老爺子年紀越大，原本不怎麼愛吃肥肉了，但一個少年給他夾了一片，還道：「老爺子，吃，這個可香了，我們一年到頭也就這個時候能敞開肚皮吃一頓，趕快吃，還不費牙口。」

　　大家埋頭苦吃。

　　老爺子咬了一口，肥而不膩，軟軟糯糯的，是很香，把那一塊都給吃光了。

　　周果還是很喜歡吃殺豬菜的，尤其是剛殺的豬，這肉還是熱乎的就下鍋了，炒上一大鍋，用小火煨著，不需要其他的調料，一點姜蒜，撒上鹽，就好吃的很。

　　這肉過了幾天，在這樣炒就沒那個味了。

　　二胖外向，很快就跟大家打成一片，呼啦啦還不忘照顧周果。

　　小暑也吃的歡，這群人太熱情了。

　　一頓飯吃完，都下午了。

　　周果提出告辭。

　　狗丫忙道：「急什麼，吃了晚飯再回去吧？」

　　周果道：「不了，今年剩下的日子我一會一直在這裡，你要是有什麼事，可以去縣城找我。」

　　並給了她地址。

　　狗丫也不勉強，「我們這裡也沒個像樣的住處，就不好意思硬留你了，隻是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待那麼久，是遇到什麼事了？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周果笑了，「不是，我是南下有些事要處理，走到這兒剛好想歇息歇息，離年關也不遠了，就想著在這兒過個年，你要是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事，可以去找我，我這段時日都在。」

　　一群人將他們送出一裡地才停步。

　　等人看不見了，老爺子才道：「這群人也是你那年去找周粟的時候認識的？」

　　「是啊。」周果答道：「我當年遇到他們的時候，他們棲身在一座破廟裡，裡面都是小乞丐，狗丫那個時候還不那麼顯眼......」

　　「沒想到過了幾年，已經是他們的大姐頭了，裡面很多其他的孩子都不見了，有些沒了，有些離開了，還有些娶媳婦了，他們能有今日，也不容易，等再過兩年，師父你再看，他們的日子就好起來了，家裡個個都是勞力，都能幹活掙錢，這日子多有奔頭！」

　　老爺子問道：「你不打算把他們招到你手底下幹活啊？」

　　周果搖頭，「他們自己過得好好地，日子眼見著越來越好了，再來我手底下幹什麼？我能給他們的，他們自己就能掙，再說人說不定也不願意來呢，人自己過，自由自在的。」

　　老爺子道：「那老唐他們呢，不也能自己過得好？」

　　「那怎麼能一樣。」周果反駁道：「老唐他們是自個找上門來的，我給了他們法子，讓他們去南河，那邊正在分地，他們不幹，硬要在我手底下討一份活幹，他們這些年估摸著吃了不少苦，說背後沒有人，就隻會挨欺負，不想再單獨幹了，我這才收下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