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知道，宋如霜在這個時候提到什麼姑娘，問題八成就是出在這個姑娘身上。

　　但她千絲萬慮也沒有想到，這個姑娘的身份竟然會是這樣。

　　宋如霜沉聲說道：

　　「是啊，一個小姑娘，代替我而存在的小姑娘，我去了寒白山的第二年，沈家就收養了那個小女孩。」

　　到了這個時候，宋老太太還是在勸慰宋如霜：

　　「你這孩子，長大之後，怎麼還愈發小氣起來了？他們沈家家大業大，收養個孩子，也沒什麼的。」

　　宋如霜一咬牙，她反正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還不如一錯錯到底。

　　「奶奶，我沒說他們不能收養孩子，可這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孩，也叫小七。」

　　宋如霜一言畢，宋老太太的臉色果然立馬就變了。

　　「這是真的？」

　　「千真萬確，不僅如此，沈家人也不歡迎我們。」

　　宋老太太皺了皺眉，她大概不相信段丁蘭和沈耀會做這樣的事情。

　　宋如霜繼續說道：

　　「您就算是不相信我，也應該相信五伯伯還有五嬸嬸，當初去沈家，我是和他們一起去的。」

　　宋老太太抿唇半晌，然後沉聲說道：

　　「我沒有想到，他們居然是這樣的人，他們把我們宋家當成什麼人了？！」

　　宋如霜不敢接話。

　　老太太氣得不輕，她沉聲說道：

　　「要是收養個孩子，這原本也沒什麼，可還套用你的名字，這是什麼意思？你還沒死呢！」

　　宋如霜垂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宋老太太後知後覺。

　　如果沈家人和宋如霜的親娘靠不住，那麼宋如霜又能依靠誰呢？

　　京都裡的那些人？

　　不……

　　像是林冰那樣有權有勢的孩子，雖說對他們宋家很是照拂，可也是基於段丁蘭的緣故。

　　沈家收養了一個孤兒，還給這個孩子取名叫小七，難道別人會不知道麼？

　　再者，段丁蘭又有了沈耀的孩子，那他家小七怎麼辦？

　　宋如霜似乎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反正她已經生段丁蘭的氣了，造成這一結果的宋如霜表示，不如就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

　　「奶奶，這麼多年過去了，娘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家，等她的孩子出生，那我也就更加沒什麼立足之地了，就是這樣，您也要攆我走麼？」

　　宋老太太愛憐得看了一眼宋如霜，隨即拉著她坐到了自己身邊來。

　　「小七，你想怎麼辦？」

　　宋如霜一向是有自己的主意。

　　老太太擔憂宋如霜之際，冷不丁得清醒了過來。

　　幾歲的宋如霜都那麼有主意，更何況是十幾歲的宋如霜呢？

　　見老太太總算是鬆了口，宋如霜心中也長長舒出了一口濁氣。

　　「奶奶，小七想要留在您身邊，隻有在您目光所及之處，小七才算是真正回家了。」

　　宋老太太嘴皮微顫，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可，可小七留下，家裡要護不住你啊。」

　　事情好像一下子就鑽進了死胡同裡。

　　不過，值得慶幸的事情是，宋老太太的態度也因為宋如霜的話而變得動搖了起來。

　　她的思路完全是按照宋如霜的思路走的。

　　如果沈家真的找了一個宋如霜的替代品，那麼他們又把宋如霜當成什麼了？

　　讓宋如霜回到他們身邊，擺明是要受苦的。

　　既然是這樣，索性帶在自己身邊。

　　可宋家現在正是亂七八糟得事情一籮筐的時候。

　　把宋如霜放在自己身邊，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是宋家給她庇護還是要她反過來庇護宋家？

　　「孩子，家裡發生了什麼，想來你也知道了，不是奶奶不想讓你留在我身邊，隻是，你在奶奶身邊，也不會安全。」

　　宋如霜認真得開口說道：

　　「如果奶奶指的是宋老六的事情，那我可以很負責任得和奶奶說上一句，一味的逃避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您應該了解宋老六的為人，知道他怎麼樣才能善罷甘休。」

　　除非是，宋家人遭受過一樣的苦難。

　　又或是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老太太果然臉色蒼白。

　　一切都是因為宋老六而起。

　　就因為這一個孩子，導緻全家上下不得安生。

　　宋老太太雙眸充血，喃喃開口說道：

　　「天殺的，都怪我生了這麼一個孽障，原因為他最小，多疼了些……」

　　頓了頓，宋老太太崩潰得捂住了自己的臉頰，極為悲痛得開口說道：

　　「到底是做了什麼孽，當初就不應該讓他隻坐十二年的牢！」

　　願望自然是美好的，但現實則是殘酷的。

　　十幾年前的事情既然已經過去，現在如何追憶過去，都是沒用的。

　　不如展望未來。

　　宋如霜知道，老太太再怎麼有主見，在這件事上，一定也是無措的。

　　宋老六是她的孩子，難道其他的兒子就不是她的孩子了麼？

　　對於一個母親來說，沒什麼比子女手足相殘來得更加撕心裂肺的。

　　「奶奶，一直躲在山上，宋老六的人遲早會找到我們的，」

　　頓了頓，真相雖然殘酷，但宋如霜還是堅定得開口說道：

　　「真得等到那個時候，我們就是砧闆上的魚肉，您是想要家裡人陷入那樣的處境麼？」

　　宋老太太連忙搖了搖頭。

　　宋如霜繼續說道：

　　「您要相信我，既然躲不掉，那就正面和他抗。」

　　宋老太太來回踱步，這件事不是事關她一個人，所以她並不好一個人就做了所有決定。

　　宋如霜道：「奶奶，您一向民主，要不然，就著這件事，問問伯伯嬸嬸們是什麼意見？」

　　老太太猶豫幾分，隨後還是下定了決心。

　　老太太的強勢，卻並非強行攬著所有的事情，壓著眾人擡不起頭來。

　　所以，她就不會拒絕宋如霜的提議。

　　外間的山洞裡，宋老太太把宋老六去而復返的事情一說，果然引起了連鎖反應。

　　宋老三和宋老四的意思無外乎是聽自家老娘的安排。

　　老三媳婦兒和老四媳婦兒自然也和自己當家的是一個想法。

　　唯有大兒子和大兒媳婦沒立即表態。

　　宋老太太將目光放在他們二人的身上。

　　「老大，翠知，你們也說說看，咱們應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