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直是讓她大開眼界。

　　「怎樣？越來越可愛了對吧？我知道，秦程這麼無趣，你肯定是非常羨慕綰綰吧？」

　　秦程：「……能不誤傷麼？」

　　想來，應該是不能。

　　林冰看向周清綰，眼神之中滿是憐憫：

　　「唉，這些日子照顧兩個孩子，也是為難你了，綰綰。」

　　裘然想了一會兒，突然想明白了林冰所說的話是什麼意思，當即炸毛：

　　「哇，你過分！我才不是綰綰的孩子！」

　　「……就你現在這個說話的語氣，確實不像綰綰的孩子。」

　　「就是說嘛！」

　　他還沒嘚瑟多久，林冰的聲音就再度響起了：

　　「更像陽陽的孩子。」

　　「哇，你居然說綰綰老了？！」

　　「裘然，我的手雖然傷了一隻，但是你要是再繼續惹我，就算有綰綰攔著，我也能把你的頭打歪，你信不？」

　　「我不攔，你隨便打。」

　　「綰綰，還是你好！」

　　裘然招惹林冰的下場就是，被無情得留在了病房裡，和秦程大眼瞪小眼，然後林冰和周清綰兩個人結伴離開了病房。

　　離開周清綰的事情，裘然的表情瞬間冷了好幾個度。

　　秦程覺得，他身上的這股冷氣，多半也是因為自己。

　　「這些天，她還好麼？」

　　「哼。」

　　「你們已經知道段姐姐和小七發生什麼了？」

　　「哼。」

　　「……」

　　看來，他的猜想是非常正確的。

　　「你還能好好跟人交流麼？」

　　「能和別人交，但不一定能和你交。」

　　「嗯，我知道了。」

　　裘然的反應這麼誇張，自然還是周清綰的原因。

　　他原本想要離開病房的。

　　明明一隻腳都已經踏出了門檻，卻突然回頭詢問道：

　　「裘然，你為什麼就覺得，我一定是段秦衍呢？」

　　是不是因為，他們掌握了什麼實質性的證據啊？

　　如果他們是知情的，那他這個所謂的，在眾人眼中的「當事人」，是不是也有權知情呢？

　　「當然是因為綰綰覺得你就是他。」

　　秦程的眉頭緊緊皺起。

　　他有些不可置信得看向怒氣沖沖的裘然：

　　「隻是因為這個理由？」

　　一面之詞。

　　說實在的，他是有些失望的。

　　「什麼叫隻是？綰綰難道還會冤枉你？」

　　「好，打住。」

　　他還是不能和裘然多交流一句。

　　不然，可能是真的會影響他的腦子。

　　另一邊：

　　林冰和周清綰走到後門，正好聽見沈耀正在和段丁蘭說話。

　　沈耀的聲音低沉略帶著一些沙啞，聽起來很是夢幻：

　　「丁蘭，我這裡有一封信，是小七專門寫給你的。」

　　他目光凝視，含著淺淺得笑意，就好像看著他最珍視的寶物。

　　他不由自主得伸出手來，觸摸著段丁蘭有些冰冷的臉頰。

　　「我知道，沒有小七，你活不下去，但我希望，你能聽見我給你讀的這封信，我希望你能好起來。」

　　床榻上的段丁蘭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沈耀深吸一口氣。

　　他還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爹爹好……」

　　倒也不是沈耀故意假公濟私，而是這封信上，確實有這三個字。

　　時間回到兩個月之前。

　　宋如霜頭一天晚上的時候，便起了給段丁蘭寫信的念頭。

　　她太了解她娘的性子了。

　　而且，她娘也是真的聰明。

　　要是讓她娘知道，自己又救了她一次，她很難會有活下去的機會。

　　所以，這封信是必須要寫。

　　她娘願意聽她說話。

　　那麼宋如霜就應該盡到應盡的責任。

　　「爹爹好，當您打開這封信的時候，小七應該已經離開了，但請您相信，這次離開，並不是永別……」

　　一封信終畢。

　　所有人幾乎都陷入了久久得震動之中。

　　宋如霜的信大緻便是預判了段丁蘭的反應，隨後安撫了她一番，然後說出了自己對於她的指望，希望她能好好活著，並且和沈耀之間能有一個結果。

　　她也說，她總有一天，會以一個全新的面貌回到他們身邊的。

　　直到最後，林冰和周清綰都沒有走進段丁蘭的病房裡。

　　兩個人慢慢走到了天台，看著這座四四方方，鬱鬱蔥蔥的都城，心情方才沉穩了一些。

　　「綰綰，你為什麼一點也不覺得驚奇？難道，你早就知道段姐姐和小七出什麼事了？」

　　周清綰點了點頭，然後輕聲說道：

　　「嗯，我是從宋家來的。」

　　原來是宋家人和她說的，也難怪她能保持如此沉穩了。

　　「小七那孩子……真的是讓我又愛又氣，她怎麼什麼都知道，卻還是什麼都要做呢？」

　　「唉，大概是太在意段姐姐這個母親了，這孩子自幼便重情重義，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慧極必傷，情深不壽。」

　　周清綰突然很鄭重得看向林冰：「冰冰，你覺得小七真的能回來麼？」

　　林冰和她對視了一眼，神情也是格外的嚴肅：

　　「說實在的，我不想騙你，我也不知道小七到底能不能起死回生，可她去的那個地方，真的是一個很值得信賴的地方，所以說，我們還是要充滿期待，至少到我死之前，我都會一直等著小七回來的。」

　　「真的會等這麼長的時間麼？」

　　「相信小七，我相信她一定會儘快回來的。」

　　「但願如此吧。」

　　……

　　被所有人都惦念的小七，此時已經到了寒白山之中。

　　她被擱置在一個玉棺之中，從表面上來看，她的情況一點也不像已經死去的人。

　　就好像隻是睡著了一般。

　　惠空大師念了一句佛語之後，便將玉棺蓋上了。

　　隨後，他便關上了石門。

　　接下來的十二年之中，他要為了宋如霜護法。

　　在眾人的期待之下，沈耀讀了第七遍小七的信，段丁蘭總算是睜開了眼睛。

　　她才剛剛恢復了意識，眼淚便直接從眼眶之中奪眶而出。

　　沈耀有一陣小小的慌亂。

　　「丁蘭，你是不是聽見了？」

　　段丁蘭雖說虛弱，聽見這樣的話，卻也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點了點頭。

　　沈耀的鼻頭忽然一酸：

　　「那你就要聽小七的話，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體，等著不久之後，小七回來找你。」

　　段丁蘭哭得梨花帶雨。

　　她如何能不懂得宋如霜的苦心？

　　「我知道，我會等著……等著我的孩子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