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說謊
子彈正中葉裘楓的胸口,他動作僵住幾秒,應聲倒地。
幾乎是砰的一聲,江晚意眼睜睜看著這一幕,渾身止不住的哆嗦。
傅淮之從屋子裡快步走出來,來到江晚意麵前,捂著她的眼睛,把她拉到懷裡。
「別看。」
江晚意一句話說不出來,靜靜靠在他的懷中,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緊接著,霍明徵來了。
他幾乎是跑過來的,看到這一幕,擔心的目光看了眼江晚意,問傅淮之,「沒事吧?」
「沒事。」
傅淮之低聲,摟緊了江晚意。
感受著懷裡人的顫抖,他眼底躍起明顯的心疼。
霍明徵說:「沒事就好,你帶她回去吧,這裡我來善後。」
傅淮之頷首,之後,便將江晚意帶走。
車上,江晚意依然是受驚的模樣,他也不說話,摟緊了她,寬闊的胸膛抱著她,試圖給予安撫。
一路上,江晚意沒說一句話。
直到回到了豪苑,傅淮之倒了杯溫水給她,她喝了後,內心的寒涼逐漸被驅散。
她仰起臉,看著面前的傅淮之,半晌才顫抖著唇開口,「葉裘楓死了嗎?」
傅淮之擰眉,剛想說不知道,霍明徵的電話打進來了。
「老傅,解決了,葉死了。」
霍明徵的聲音像是落入平靜湖面的石頭,盪起一圈漣漪。
隻不過,傅淮之依舊是冷峻淡漠的神色,「那邊怎麼說?」
霍明徵回話,「是屠那邊親自出手解決的,這件事跟我們沒關係。」
他喉結滾動,還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了回去。
「好。」
傅淮之掛了電話,看著江晚意說出了實話,「他死了。」
江晚意有些不敢相信。
換句話說,她並不希望葉裘楓就這麼死了,不管是葉裘楓還是周純,都該死!
但是葉裘楓一死,指證周純的證據又少了一樣。
江晚意緩緩站起身,盯著傅淮之看,「葉裘楓死了,那周純呢?你還會追究她的責任嗎?」
知道她放不下這件事,傅淮之神色中滿是克制,忍耐,「晚晚,我說了,這件事我會處理好。」
江晚意懟:「你以前也是這麼說的,可你的解決方法是什麼?放縱?縱容?饒恕?」
她不理解。
到底周純對他來說有多重要!以至於做了這麼多壞事,竟然都能平安無事。
傅淮之凝她的臉,嗓音暗啞,「現在還不是時候,晚晚,時候到了,你就知道了。」
換做以前,江晚意一定會相信這番說辭。
可這一次,她沒那麼單純。
想起範曄離開時候的態度,她就知道,周純一旦被他帶走,便又是相安無事。
她對傅淮之半點指望都沒有了,「好,我知道了。」
同樣的話聽多了,就沒感覺了。
就像信任一個人,一次次失望,那就再沒信任了。
從一開始,她滿心歡喜,對他更是信任至極,再到現在,一點感覺都沒了。
感受著她身上流露出來極緻的失望,傅淮之眉頭深鎖,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
江晚意已經起身,回了卧室。
「離開的時候,把門帶上。」
她淡漠的丟下一句話,回了卧室,把門關上,徹底隔絕了他們之間那一道,彷彿無法逾越的溝壑。
傅淮之看著房間外的走廊,擰眉沉思,久久才終於轉身,離開。
……
葉裘楓死了。
這個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到張哲嶺和蕭玦的耳中。
張哲嶺久久沒說話,蕭玦觀察他的臉色半晌,才開口,「這個葉裘楓之前一直都讓霍明徵看著,奇了怪了,居然輕而易舉就被救了。」
「這也才沒幾天,人就死了。我聽說,他把江晚意抓了……張總,這事兒你知道?」
張哲嶺陰沉著面容,喝酒,「不知道。」
蕭玦輕笑,「我就說呢,難怪這幾天你們沒在一起,是你不約她,還是?」
這話什麼意思,在明顯不過。
張哲嶺把杯子裡的酒喝完,放在桌面上,碰撞出響聲,「沒聯繫,她沒回復我。原來是因為,被抓了啊。」
蕭玦看著他,想要看看這話的真假。
看了會兒,他才收回視線,「難怪了。不過這次這件事,竟然還牽扯上周純了。當然了,範曄出手,隨著葉裘楓的死,也就什麼都結束了。」
「這不更好?」
張哲嶺冷笑,「江晚意和傅淮之之間的問題,隻會越來越嚴重,這對我們來說,有利無弊。」
蕭玦跟著笑了,「還是張總想的周到,隻不過這件事如果真跟周純有關,那我們想和範曄合作的事,估計就……」
明顯張哲嶺也想到這一點了,他微微蹙眉,思忖片刻,「沒關係,總有別的可能性。」
蕭玦頷首,「那我就等張總的安排了。」
跟張哲嶺見完面,蕭玦下樓,上了車。
車上,助理好奇問:「蕭總,這件事難道真和張總無關?」
蕭玦唇角揚起弧度,「有沒有關係一點不重要,重要的是,對我們的計劃有沒有幫助。」
「要是範曄跟傅氏綁死了,對我們的計劃來說,沒有太大的幫助啊。」助理苦惱。
他實在看不明白,現在的局勢到底是什麼。
蕭玦瞄了他一眼,「等著就是,張氏和傅氏水火不容,就算我們不參與其中,張哲嶺也不會讓傅淮之好過。」
助理得意道:「那我們就能坐收漁人之利了。」
蕭玦沒說話。
現在說什麼都為之尚早,以傅淮之的能力和手腕,又怎麼會輕易讓張家得逞。
這一場較量,到底會走到什麼情形,誰都不知道。
但是,勢必艱難。
……
周純被重新關進了房間,得知葉裘楓死亡這件事,還是範曄在第二天來看她的時候,告訴她的。
「你說什麼?」
周純本來躺在床上,一臉淡漠的表情,聽到範曄這麼說,猛地擡起眼皮,臉上滿是震驚。
「範曄,你說什麼?誰死了?你說清楚!」
她從床上下來,衝到範曄面前,那不理智的模樣在範曄看來,便是在意葉裘楓的表現。
「昨天,他還想挾持江晚意,不過後面被殺了。」
範曄說的風輕雲淡,彷彿在說一件在尋常不過的事情。
周純頓時不淡定了,她吼道:「你別騙我?休想騙我!說到底,你隻是想讓我困在這裡。」
範曄靜靜看著她,那眼神很沉穩,很淡然。
周純反而怕了。
她一步步後退,不敢相信的樣子,「不,我不信你。這不是真的,葉裘楓怎麼可能輕易就死了。」
不知為何,她心臟狠狠劃過一絲疼痛。
那疼痛極其兇猛,來勢洶洶,讓她有些難以招架。
怎麼會這樣?
周純揪著胸口的衣服,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心痛。
範曄握住她的肩膀,沉聲道:「所以連他都死了,你更要應該清楚一點,不要自不量力,做你不該做的事。」
周純僵住了。
她知道,範曄沒有在說謊。
她感覺腦子嗡的一聲,像是什麼崩開了,瞬間,整張臉煞白,身體猶如失去了支撐,整個人跌坐在地。
死了?他死了?
他真的死了?
呆坐了一會兒,她忽然笑了,發出的笑聲瘋瘋癲癲的樣子,看得範曄直皺眉頭。
「周純,你冷靜點。」
周純聽到聲音,擡起頭,「我很冷靜啊,我怎麼不冷靜了?他死了好啊,他死了,那就沒人可以追究我的任何責任,對吧?」
範曄隻是看著她這個樣子,沒說話。
周純再次笑了,笑著從地上爬起來,但是雙手就跟失去了力氣一樣,沒支撐住,又重新跌坐下去。
她再次嘗試,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直到最後一次,她可算站起身,頭髮散亂,頗有些狼狽的樣子。
「範曄,是誰殺的?」
周純試圖在範曄面前稍微保持形象,把頭髮撩到腦後耳朵,露出一張巴掌大的臉。
這張臉,憔悴蒼白,早就沒了以前的艷麗風情。
範曄擡手,摸著她的臉,眼底一片晦暗幽深,「葉裘楓背叛了自己的團隊,是他們團隊的人動手。」
周純不相信,「怎麼可能?範曄,你在維護著他們嗎?殺死葉裘楓的是傅淮之和江晚意,對吧?」
範曄搖頭,「我說的都是真的。葉裘楓幾次背叛團隊,私自行動,做出傷害團隊的事,自然,也就容不下他了。」
「不可能!你騙我!」
周純情緒激烈,忽然奮力推開範曄,「一定是你騙我,是你為了掩蓋他們的罪行,所以說這些話來騙我!」
「我沒必要騙你。」
範曄皺了皺眉,到底是沒伸手去拉她,看著她失控的模樣,沉聲道:「你應該好好想想,該怎麼活下去。」
說完,他轉身離開。
周純看著他的背影,憤怒吼道:「你放我出去,要怎麼活,我自己決定!」
「範曄!我都做出那樣的事情了,你難道一點都不生氣?你為什麼,非要把我困在你身邊!」
她喊得撕心裂肺,範曄頭也沒回,開門離去。
站在門口,範曄的臉色寸寸冰冷。
是啊,為什麼呢?
想到這,範曄露出一抹苦笑。
……
之後的幾天,江晚意重新回了公司工作。
華姐和楊總都默契的沒有問她出了什麼事,不僅僅因為傅淮之,而是他們都習慣了。
每次有點什麼事,傅淮之都會提前打招呼,並且會大力投資。
這樣的做法,讓楊總根本找不出半句埋怨的話。
至於她被綁架的事,最終結果葉裘楓死了,而周純依舊和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樣,一點事都沒有。
傅淮之說會給的說法,至今也沒有給。
她好像習慣了,心底比誰都清楚,結果就是如此。
一早結束工作,華姐說:「再過半個月,就是年底評選了,晚晚,我們對你這部劇很有信心。」
「楊總說了,讓你參加完在進組,這是劇本,你先看看。」
江晚意瞟了眼劇本名,的確也是她中意的一部劇,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華姐又說:「這幾天累了吧?要不你休息休息,我把一些工作都推了?」
江晚意淡淡一笑,「不用,就這樣吧,不累。」
「真的?」華姐依然不放心。
雖然眼前的一張臉,依舊冷艷動人,但眼底的冷意也更深了。
自從失蹤了回來,她比之前還要冷漠,像是沒什麼事情能夠讓她提起任何興趣一樣。
江晚意再次確定的回答,「真的不累,我現在努力一點,你反而不願意了?」
「倒不是不願意。」
華姐苦笑,「倒真的有點不可思議,以前的你啊,可沒現在那麼積極配合。」
江晚意回想起過去,明明沒過去多久的事情,卻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久。
「人始終會變的,多變一變是好事,我也不能再跟之前一樣任性妄為了。」
最重要的是,不能再那麼單純了,一而再相信男人說的話。
跟華姐聊完天,江晚意離開。
剛來到地下停車場,手機響了,是張哲嶺打來的電話。
看到這個電話,江晚意接通,臉上的笑意夾帶一絲冷,「張總。」
「我還以為你不會接電話。」
張哲嶺低低的嗓音傳來,透著一絲玩味。
江晚意輕笑,「怎麼可能呢?張總找我,是給面子了。」
「是嗎?裙子送給你,又給我送回來,後面打電話都不接,這算給面子?」那頭聲音一沉,就連臉色也跟著沉下來。
哪怕沒有看見他的臉,江晚意也能想象到的難看。
男人嘛,一般都認為自己可以駕馭任何女人。
江晚意裝作無辜,「還有這種事情?啊,可能是上次傅總知道了,就把裙子送回去了,以免夏小姐誤會。」
張哲嶺眯眸,「你和傅淮之重修於好了?」
透著質問的聲音,沒有溫度。
江晚意全當沒感覺到,說得模稜兩可,「雖然沒有重修於好,但傅總到底是我的過去式,也還單身,我接觸他倒沒什麼,我和張總之間,總該保持距離的,對吧?」
「是嗎?」
張哲嶺的聲音愈發冰冷,試探道,「這麼說,我約你出來見面吃飯,你也不願意了?」
江晚意裝傻,「現在?那實在是抱歉,我現在剛好有事情要忙,張總,隻能下次了。」
江晚意應付了幾句,就把電話掛斷。
張哲嶺就在停車場的一個角落,雙眼直勾勾盯著掛斷電話的江晚意,眼看著她的車輛離去。
他把手機隨手丟在副駕駛,開車,車速很快,攔截在保姆車的面前,將車輛截停……
車輛急剎,江晚意身體前傾,被嚇了一大跳。
與此同時,前面的車下來一個身影,迅速來到車門前,把車門拉開,看著江晚意,薄唇吐出幾個字,「江小姐,不是要忙麼?」
江晚意看著忽然出現的身影,眼眸神色逐漸變得清冷,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