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命……啊?大人,這……」一群神宮禁衛瞪大眼。
侯府中人,更是滿臉驚怒,「陳統領,你這是何意?」
也有人,見機不妙悄悄轉身,準備逃。
陳林冷著臉,寒聲道:「本統領的話,沒聽到嗎?全部拿下,一個都不許放過!」
「是,統領!」
神宮禁衛拿人,幾個逃跑的侯府中人,被直接打落。
頓時,場面一片哭嚎,被引來圍觀眾人,面面相覷。
雖說,魏武侯「有錯在先」,但這種處置,還是太荒唐了吧?
唰——
陳林落下,擡腳踹翻一個,試圖襲擊他的侯府修士,拱手道:「這位先生,之前陳某冒犯了,還請勿怪。」
羅冠搖頭,「陳統領,如果沒其他事,我們就先走了。」
陳林趕緊道:「好,先生你們自便就是。」
羅冠抱著離沙,大步流星離去。
「姐夫!姐夫等等我!」離海大叫,一跳三尺高,趕緊跟了上去。
左顧右盼,好不痛快。
看清楚,都看清楚了,這是我姐夫,親姐夫。
當日,嚇退追拿安如表姐那些人時,離海就知道,姐夫不是尋常人。
可今日再看,這哪裡是「非尋常人」這幾個字,就能形容的。
破門而入,當場殺了魏武侯,這都能全身而退……別說了,這條大腿我離海,抱定了!
人群沉默,人群敬畏。
望著一行人遠去。
陳林小心的,看了一眼,那道不起眼的身影,偷偷壓了口吐沫。
旋即,收斂了所有表情,「統統拿下,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轟隆隆——
遠方,破空聲響起,更多的大夢神宮禁衛,受到統領大人的調動命令,疾馳而來。
離府。
過了得意勁的離海,看著離沙臉色蒼白,氣息虛弱無比,不由慌了神。
「姐……先生,我姐姐沒事吧?求先生出手,救救我姐!」
他「噗通」跪下。
羅冠越過他,「讓開,別礙事。」
抱著離沙進入房中,又拂袖一揮,將房門緊閉。
「都等在外面,放心,不會有事。」
離沙躺在床上,蒼白臉上露出愧疚,「又讓大人費心了,是屬下無能。」
「若非是我,你隻怕不會,輕易再回夢界之都……好了,不提別的,先治療傷勢吧。」
羅冠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但很快又歸於平靜。
他擡手,空氣中水汽匯聚,轉眼變成一團清泉,接著冒出熱氣。
背對離沙,羅冠道:「脫了衣服,自己進去吧。」
「……是,大人。」
幾息後,離沙悶哼一聲,倒在地上。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身體,滿臉漲紅,「大人,我腿軟……您幫幫我……」
羅冠面無表情,「好。」
將離沙送入其中,清泉濯身,洗去一切臟污、雜物。
羅冠劃破指尖,向她身上點落。
半個時辰後,完成了包紮,看了一眼床上,已沉沉睡去的離沙,羅冠轉身出門。
「先生,我姐怎麼樣了?」離沙一臉焦急。
安如也道:「表姐沒事吧?」
羅冠道:「已無大礙了,讓她好好休息,過幾日便可下床。」
……
「陳林,你瘋了?忘了魏武侯的身份?那可是世代功勛!」
「如今,勛貴們已聯合,鬧向了神宮,要主宰大人嚴懲你。」
兄長一臉吃驚,震怒不已。
實在想不通,向來精明、沉穩,做事有度的陳林,今日發了什麼失心瘋。
他竟擅自做主,定了魏武侯得罪,甚至下令將整個侯府之人,都全部抓了起來。
因此死傷者,為數不少。
夢界之都震動!
陳林一臉平靜,「兄長不必驚慌,我這樣做,自然有道理。」
「你放心,這一場動蕩,波及不到我陳家。」
別說拔去一個,小小的威武侯府,就是暴力毀掉半個夢界之都,他都面不改色。
兄長驚疑,「這……莫非今日,你是遵命行事?」
陳林暗道,兄長的確聰明,卻直接搖頭,「兄長別問了,這件事,便隻當不知。」
就在這時,有下人匆匆跑來,「統領大人,神宮來人!」
陳林猛地起身,「快,開中門,迎接!」
片刻後,正殿外。
神宮來人展開錦帛,日光下,倒映出炫麗光彩,「大夢神宮禁衛統領陳林,恪盡職守,忠公體上,賜夢海之靈,賜玄玉冠,賜蛟蟒常服,欽此。」
陳林跪地,「臣陳林,領旨!」
來人微笑,將旨意交給他,提醒道:「陳統領,快隨我去神宮,親自叩謝陛下吧。」
陳林精神一振,「是,臣遵旨!」
他將旨意,轉交給大哥,跟著來人,直奔神宮。
而此刻,主宰陛下下旨,褒獎陳林的消息,以驚人速度傳開。
似一盆冷水,倒入滾油鍋中,「噼裡啪啦」激烈爆鳴後,很快又歸於沉寂。
氣勢洶洶,準備鬧個天翻地覆的勛貴們,扭頭就走。
大夢神宮。
雖是神宮禁衛統領,負責神宮安全,巡查各方。
可陳林也很少有機會,親自面見主宰,他強忍心頭激動,袍袖間拳頭握緊。
隻一個念頭——
賭對了!
果然,他沒看錯。
那位,竟真的是……念頭至此,陳林果斷按下,唯恐冒犯。
很快,在內侍帶領下,來到主宰陛下的禦極大殿。
陳林不敢擡頭,快走幾步,直接跪下,「臣,陳林,拜見陛下!」
大殿上方,帷幕似簾如沙,令其後身影,模糊不清。
可就隻是些許倒影,便可感受到,傾城傾國之意。
「有些事,不該說的,別說。」
輕柔、平淡的嗓音,在大殿中迴響。
陳林身體一緊,重重叩首,「臣,遵旨!」
等待許久,再無動靜傳來,陳林大著膽子擡頭,果然帷幕後的身影,已經不見。
他鬆一口氣,又行禮後,起身退出大殿。
內侍等在外面,幾人托著紅綢玉盤,「恭喜陳統領,得陛下青睞,恩賜之物在此,請收好。」
陳林拱手,「多謝。」
他回頭,看了一眼大殿,眼底閃過幾分驚疑、不解,又很快壓下。
陛下讓他沉默,便是不希望,此事為人所知……或許,其中另有緣由吧。
後殿,一抹白皙的下巴,落在日光照耀下,竟如同玉質般,倒映出了一圈光暈。
「姐姐,我們的賭約,開始了……」
「這次,我絕不會輸給你。」
她輕笑。
一瞬間,殿內所有人,全部跪地。
天穹之上,白雲流轉,大日越發璀璨灼灼,那是主宰陛下的笑意,所引動的天象變幻。
……
三天後。
離沙的傷勢,初步穩定下去,雖還不能活動,但剩下的隻是休養。
這天,她命人請來了羅冠。
「大人,請恕屬下失禮,不能起身迎接。」
羅冠擺手,「不必計較,你狀態如何?」
離沙面露感激,「現在已無大礙了,幸得大人出手,否則此番,屬下必死無疑。」
魏武侯本就沒打算留活口,行刑拷問也隻是,為尋到某個東西,當然毫無忌憚。
離沙那日,是真的與死亡,一線之隔。
羅冠點點頭,「那就好,今日你請我來,是有什麼事?」
離沙趕緊道:「回大人,這幾日屬下雖然,在床上無法活動,卻並未停下思考。」
「魏武侯雖未挑明,他們要找的東西是什麼,但既然沒著急對我下殺手,而是嚴刑拷問,屬下身上大概真的,有什麼緊要之物。」
「屬下想了許久,終於有了一點頭緒。」
離沙臉上,露出認真,「屬下記得,就在我之前,跟隨的那位大人,出事的前天,他曾給我一份請柬,要我在次日送給安南伯,請他過府赴宴。」
「當時,因局勢緊張,屬下並未多想,隻當是那位大人,準備與安南伯商議應對之法……可這幾日,我仔細回想,卻覺得不對勁。」
「那時的局勢,已無比緊張,安南伯早被提前軟禁,人人避之不及時,我家大人怎麼還會,再給他請柬?即便關係好,也該私下邀約,而不是光明正大的宴請。」
羅冠目光微閃,「你是說,那封請柬有問題?」
離沙道:「屬下思來想去,隻有這件事,有些不合理,但這也隻是屬下的猜測。」
羅冠道:「請柬在哪裡?」
離沙苦笑,「屬下當初領命後,已於次日,將請柬送到了安南伯府,又隔了一日,我追隨的那位大人便出事了。」
「而安南伯,已在那場動蕩中,家破人亡。」
時間過去那麼久,一封請柬,怕是很難尋到。但這至少,也是個線索……或許,這請柬中,就有離沙被迫害,及當初之事的真相。
「我知道了。」羅冠起身,「你繼續休息,我會嘗試著,找到這封請柬。」
出門時,他遇到了安如,這位表小姐如今又搬了回來,負責照顧離沙。
「先生。」
安如行禮,手上端著湯藥。
羅冠點頭,「安如小姐,離沙的傷勢,這幾日或有反覆,若有情況及時來找我。」
「知道了,先生放心就是,我會照顧好表姐。」安如溫順道。
羅冠點點頭,大步離去。
安如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
『哎呀,湯藥要涼了,表姐,準備吃藥了哦!「
她推門走了進去。
……
安南伯府,一片荒涼、死寂,幾個大大的「封」字,貼在正門外。
羅冠略一遊盪,感應周邊,確定沒有問題,轉身繞開一段距離後,進入安南伯府。
嗡——
一層光暈激蕩,就要引動,封印府宅的大陣,鎮壓闖入者。
但下一刻,這光暈直接消失,任羅冠輕鬆闖入。
他皺眉,莫非這是夢主,提前留下的後手?搖搖頭,他身影一動,快速在府中尋找。
一封請柬,還間隔了這麼久,找到的可能很渺茫。
好在,請柬送到第二天,還未到赴宴時,便已出現變故。那封請柬或許,還保存在安南伯府某處。
突然,羅冠眉頭微皺,身影一動,藏如一處空房間。
下一刻,幾道鬼祟身影,出現在視線中。
他們動作小心,似乎也在尋找著什麼,專業又謹慎。
又搜過了一座院子,幾人抱怨牢騷,「這安南伯府,都已搜查了數遍,什麼都沒有,真是白費力氣!」
「誰說不是?可上面下了命令,咱們能如何?」
「別抱怨了,動作利索點,早點搜完走人。這地方,當初死了不少人,總覺得陰森森的。」
嘩啦啦——
一陣翻動聲,這是安南伯府,一處類似登記處的偏院,很多東西都被翻落在地。
「動作小點,這些是什麼東西?」
一人撿起來,隨手翻閱,「是請柬……哼,安南伯出事前,可是炙手可熱的人物,誰能想到,說倒就倒了。」
他又翻看了一遍,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隨手丟在地上。
畢竟,已被搜了很多遍,安南伯府到處狼藉,倒不擔心留下痕迹。
「走吧,又白跑一趟。」
「晦氣,這地方來一次,我渾身不自在。」
唰——
唰——
幾道身影悄悄離去。
地面響起腳步聲,羅冠俯身,撿起地面厚厚一疊請柬。翻閱一遍,很快找到了一封,擡頭為「興安將軍」的請柬。而興安將軍,就是離沙之前,跟隨的那位大人。
手指撚動,眼前就是一張,普通的請柬,可羅冠眼眸卻微微亮起。
呼——
他指尖,火焰自行燃起,請柬隨之化為灰燼,一方指節大小的白色玉塊,出現在灰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