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輸行的問題讓秋沐微微一愣,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她並未立即回答,而是靜靜地打量著公輸行,似乎在判斷他的真實意圖。
「你問這個做什麼?」秋沐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冷淡和疑惑。
師父雖然沒有說過關於自己身份的事可不可以透露,但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越少人知道越好。
公輸行感受到秋沐的警惕,連忙解釋道:「郡主,我並無他意。隻是上次匆匆一見隻覺得她像在下的一位故人。我找她已經一年多了,還望郡主告知」
秋沐聞言,心中鬆了一口氣,但臉上依然保持著冷淡的表情。她並不想過多透露師父的身份,因此含糊其辭地回答道:「一個人還親戚,祖母去世然後來悼念祖母。而且,她已經離開了,我也找不到她。」
公輸行聽出秋沐話中的敷衍,但他也明白,自己再問下去也不會有結果。
於是,他隻好無奈地笑了笑,站起身來告辭:「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擾郡主了。若是有緣再見,希望郡主為在下引薦一下。」
秋沐看著公輸行離開的背影,心中鬆了一口氣。她知道,自己的師父身份特殊,不能輕易透露給外人。而公輸行的詢問,也讓她更加明白,自己必須小心行事,以免給師父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沈依依急匆匆地穿過庭院,南霽風的身影剛好在她的視線中出現。她快步走上前去,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師兄,你回來了,茹兒怎麼樣了?」
南霽風轉過身來,看到是沈依依,眉頭微微皺起,搖了搖頭。
沈依依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然而,她的眼神中依然透露出難以掩飾的擔憂:「元至公公不是已經被救了嗎,怎麼茹兒還沒有被放出來?」
南霽風並未立即回答,而是轉身走到一旁的石桌旁坐下,示意沈依依也過來。
沈依依心中一緊,快步走到南霽風身邊坐下。她緊緊地盯著南霽風的臉,生怕錯過他臉上的任何一絲表情。
南霽風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元至公公雖然被救,但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出事的畢竟是皇上身邊的人。沈茹茹被關押,皇上不肯鬆口放人,本王也沒辦法。緩緩再看。」
沈依依聞言,心中一沉。她雙手緊握成拳,眼中閃過一絲堅定:「那該怎麼辦?總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茹兒受苦吧?」
沈茹茹不管怎樣說也是嵐月的公主,北辰國這是把人扣押住,想做什麼!沈依依著實摸不透北武帝究竟想要做什麼。
就在這時,一個阿弗跑來,氣喘籲籲地,他俯身在南霽風耳邊稟報:「王爺,大理寺少卿突然在大理寺的查案室暴斃,現場一片混亂。」
大理寺少卿突然在大理寺的查案室暴斃,南霽風得知消息後,立刻叫上秋沐一起去查看情況。
「王爺這次又是有什麼理由讓我去?」秋沐似笑非笑的盯著他。
南霽風微微嘆息,果然世界上沒有相同的朋友,沒有相同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關係。
「郡主有何條件可以直言。」
「讓我進你的書房找一找有沒有我想要的古籍」,秋沐快答,倒像是對他的書房蓄謀已久。
她知道,這傢夥作為北辰的睿王,身份尊貴,書房裡定當有許多好的東西。
藉此機會不去轉一圈都有點對不起自己付出的行動。秋沐心裡打著小算盤。
「好」,南霽風爽快答應。
秋沐詫異,書房這等緊密的地方,南霽風竟然同意一個外人隨意進入。
南霽風解說道:「你心思縝密,或許能發現些端倪。況且這件事背後說不定和之前的事情有所牽連。」秋沐挑了挑眉,跟著南霽風前往大理寺。
兩人匆匆趕到現場,隻見大理寺少卿躺在查案室的桌旁,臉色蒼白,已經沒有了呼吸,周圍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葯香。秋沐蹲下身子仔細檢查屍體,發現死者面色青紫,嘴角還有一絲黑色血跡。她擡頭仔細觀察著四周,角落裡有一些細碎的花瓣。
此時南霽風正在詢問大理寺眾人案發當時的情況,眾人皆稱毫無異常聲響。
「仵作查驗過了嗎?」秋沐出聲問周圍的人。
一位官員搖頭,「還沒有。」
秋沐仔細的端詳著地上的人,尤其是死者嘴角邊的黑血尤為明顯。
就像是給人一種錯覺,死者就是中毒而死的,倒像是在掩蓋什麼。
她起身摸索著周圍的東西,隨口詢問:「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人是誰?」
「是我。」一個大理寺的小吏顫聲回答,「我本來是想來向少卿彙報一些案情進展,然後就發現他已經倒在地上了。」
秋沐點點頭,繼續問:「在你發現少卿之前,有沒有聽到什麼異常的聲音或者看到什麼可疑的人?」
小吏回想了一下,搖頭道:「沒有,一切都很安靜,我什麼也沒看到。」
根據小吏的描述,大概是吃午膳的時刻,大理寺的人不是回復吃飯就是在休息。
一般不會有人在這個時間點去查暗室。
南霽風走過來,皺眉看著地上的屍體,「郡主,你看出什麼了嗎?」
「有些疑點。」秋沐指著死者嘴角的黑血,「這看起來像是中毒的跡象,但太過明顯,反而像是在故意掩蓋什麼。而且,周圍的葯香也太過濃烈,有些不自然。」
南霽風點頭,「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布置了這一切,想讓我們以為是中毒而死?」
「不排除這種可能。」秋沐環顧四周,「而且,這裡的花瓣也有些奇怪。大理寺的查案室怎麼會有花瓣?」
且不說大理寺的查案室裡能不能養植花,就連同大理寺的園子中隻有一棵羅漢松。
「你們大理寺有花嗎?」秋沐詢問。
小吏回想了一下,立刻回應她:「有,在後院種了一棵蟹爪蘭。」
秋沐與南霽風對視一眼,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蟹爪蘭的花瓣與這地上的花瓣並不相符,那麼這些花瓣究竟是從何而來?
「除了這花瓣,還有沒有其他異常的地方?」南霽風沉聲問。
秋沐再次環顧四周,目光忽然落在桌上的茶具上。她走上前去,仔細查看,發現茶杯中殘留著一些茶水,而茶水的顏色與普通的茶水略有不同,帶著一絲淡淡的粉紅。
「這茶水有問題。」秋沐輕聲說,她擡頭看向南霽風,「可能是紅顏醉。」
這世上隻有紅顏醉溶在水裡是這種淡淡的粉色。
「這是一種極為罕見的劇毒,中毒者會在短時間內失去意識,然後面色青紫,嘴角流出黑血,看起來就像是中毒而死。」秋沐解釋的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顯然是被這種劇毒所震驚。
秋沐與南霽風對視一眼,心中的疑惑更甚。這大理寺少卿究竟是如何中毒的?這茶水又是誰給他喝的?這一切的背後究竟隱藏著什麼陰謀?
「立刻徹查大理寺,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南霽風沉聲下令,眾人立刻行動起來。
驗屍房裡,仵作摘下面罩,跨火盆去邪味。
秋沐守在門口等著驗屍結果,仵作出來敘述著:「死者身上有多處被打的痕迹,在死者的背後有一處劍傷,行兇的工具約兩尺,有背後刺入心臟後方,但沒有刺透。同時也中有罕見的毒素。」
秋沐戴上面罩,再次進入驗屍房仔細查看大理寺少卿的屍體。她發現,除了嘴角的黑血和面色青紫之外,少卿的脖子上似乎還有一道淡淡的勒痕。這道勒痕極淺,若不仔細觀察,幾乎很難發現。
可是人也不一定是被勒死的……
這幾處皆是緻命的傷痕,看來兇手是要將人活活折磨至死。
秋沐回到查案室,秋沐再次仔細觀察了周圍的環境。她注意到,查案室的窗戶緊閉,門也完好無損,沒有破損或撬動的痕迹。這意味著兇手並沒有強行闖入,而是有可能以某種方式和平地進入了這個房間。
秋沐走到桌邊,看著那個殘留著紅顏醉茶水的茶杯。她想象著兇手和大理寺少卿在這個房間裡的情景。兇手可能是大理寺少卿熟悉的人,或者至少是一個能夠讓他放下戒備的人。他們可能在這裡交談,甚至可能發生了爭執。然後,兇手趁機在茶水中下了紅顏醉。
但是小吏說過,午膳的時候查案室裡隻有大理寺少卿一個人。
大理寺少卿喝下茶水後不久,毒性發作,開始失去意識。這時,兇手開始動手,先用劍刺傷了他的背部,然後又用繩索勒住了他的脖子。這一系列的動作都表明,兇手對大理寺少卿有著極強的恨意,不僅要置他於死地,還要讓他在臨死前受盡折磨。
想到這裡,秋沐不禁感到一陣心寒。她環顧四周,試圖找到更多能夠證實她推測的證據。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了牆角的一處。那裡有一片被踩碎的紙片,上面似乎還有一些字跡。
秋沐小心翼翼地撿起紙片,拼湊起來查看。雖然紙片上的字跡已經模糊不清,但她還是勉強辨認出了一些關鍵信息。這片紙片似乎是一份名單的殘片,上面列著一些名字和對應的數額。其中一個大額數字旁邊,正好是大理寺少卿的名字。
秋沐心中一動,這難道是一份賄賂名單?如果這份名單被公之於眾,那麼不僅大理寺少卿的聲譽會受損,他的仕途也將徹底毀滅。兇手難道是因為這份名單而痛下殺手?
「有什麼發現?」南霽風剛從後院回來,就看見秋沐在地上拼東西。
秋沐擡起頭,手中的紙片在微風中輕輕飄動。她眉頭緊鎖,顯然有所發現:「看看這個。」她將紙片遞給南霽風。
南霽風接過紙片,掃了一眼,眼神頓時變得銳利起來。他認出了一些名字,都是朝廷中的重要人物,而旁邊的數字顯然代表了某種交易的金額。「這是……」
「一份賄賂名單的殘片。」秋沐接過話茬,「我猜測,這可能是大理寺少卿被殺的關鍵線索。兇手可能是為了這份名單而來,或者是為了防止這份名單洩露而殺人。」
南霽風點點頭,表示贊同:「這份名單如果曝光,確實會引起軒然大波。但是,兇手是如何得知這份名單的存在,又是如何進入這密不透風的查案室的呢?」
秋沐沉思片刻,提出一個假設:「或許,兇手原本就是大理寺的人,或者與大理寺有密切關聯。隻有這樣,他才能輕易地進入查案室,並有機會下毒和動手。」
窗邊的痕迹顯然是被人有心布置的。如果兇手沒有從窗戶進來,也沒有從正門進來,很顯然兇手是一個對大理寺極為熟悉的人。
不僅殺人也快,就連逃走的時候也快。
「有理。」南霽風表示贊同,「那麼,接下來我們應該重點調查與大理寺有關聯的人員,特別是那些可能接觸到這份名單的人。」
兩人相視一眼,心中都有了計較。這起案件顯然比想象中更加複雜,不僅涉及到朝廷內部的權力鬥爭,還可能牽扯出更大的陰謀。但他們也清楚,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都必須追查到底,為死者討回公道。
南霽風將紙片小心收起,對秋沐說:「這份名單可能是關鍵證據,你好好保管。接下來,本王會安排人去調查與大理寺有關聯的人員,希望能找到突破口。」
秋沐並未與南霽風一同返回睿王府,而是獨自前往城東福來葯館。她心中裝著太多的疑問,那份賄賂名單的殘片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這份名單背後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為何會有人因此痛下殺手?
秋沐一邊思索,一邊沿著街道向東行去。突然,一陣急促的馬蹄聲打破了她的沉思。她擡頭望去,隻見一匹受驚的馬正朝著她飛奔而來。路上的行人紛紛尖叫著躲避,而秋沐此刻卻愣在了原地,一時間竟忘了反應。
眼看著那馬就要撞上秋沐,她這才回過神來,但已經來不及躲避。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個身影突然從旁邊衝出,一把將秋沐拉到了一旁。秋沐隻感覺一陣風從身邊掠過,那匹受驚的馬已經沖了過去。
「你沒事吧?」一個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秋沐擡頭看去,隻見一個面容遮半,卻不難看出溫和內斂的男子正關切地看著她。
「多謝姬公子。」秋沐道謝。
剛剛真是好險,看來以後做事情要全神貫注一些。不然會像剛剛差點被撞。
姬風笑了笑,擺擺手說道:「郡主言重了,以後走路要小心點。」
秋沐看著姬風,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情緒。好久不見,她還以為他已經離開了京城,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姬公子,好久不見。」她輕聲說道,語氣中透露出些許驚喜。
姬風微微一愣,隨即露出溫和的笑容:「是啊,好久不見,郡主。近來可好?」
「還好。」秋沐回答,心中卻有些感慨。這段時間發生了太多事情,她幾乎快要忘記這個曾經在她生活中出現過一段時間的男子。現在看到他,那些過去的記憶又浮現在眼前。
「聽說郡主最近在查案?」姬風問道,眼中閃過一絲好奇。
「嗯,對。」秋沐點頭,「這起案子很複雜,牽扯到很多朝廷內部的事情。」
她並沒有說太多關於案子的細節,畢竟這是朝廷機密。還能不能查得出來又是一回事。
姬風似乎看出了她的顧慮,並沒有繼續追問。他轉移了話題:「郡主這是要去哪裡?」
「我正要去城西的福來葯館。」秋沐回答道,「有些事情需要調查。」
「哦?那正好順路,我可以送郡主一程。」姬風提議道。
秋沐想了想,點頭同意了。兩人並肩走在路上,雖然彼此都沒有說話,但氣氛卻並不尷尬。
她感受著身邊男子的氣息,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安心感。她不禁想起過去和姬風相處的時光,雖然短暫但卻讓她難以忘懷。或許是因為他總能在關鍵時刻出現給予她幫助和支持;或許是因為他性格溫和、內斂而讓人感到舒適;又或許是因為他身上總有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吸引力……
不久之後,兩人便來到了福來葯館。秋沐向姬風道謝後便走進了葯館開始調查工作,而姬風則站在門外靜靜地等待著她。
福來葯館位於城西的一條小巷中,雖然位置偏僻,但卻是城中知名的葯館之一。秋沐走進葯館,一股濃郁的葯香撲鼻而來。她環顧四周,隻見葯館內陳列著各種各樣的藥材,一位老者正在櫃檯後忙碌著。
「姑娘,需要點什麼?」老者擡頭看到秋沐進來,熱情地招呼道。
秋沐掃視了一圈,完全不認識面前的老者。怎麼沒見蘇郎中呢?
她眉頭緊鎖,按理說福來葯館的所有人自己都認識,可現在……
「我想買些藥材。」秋沐說道,「你們這裡有紅顏醉嗎?」
老者聞言一愣,隨即搖頭道:「紅顏醉這種劇毒之物,我們葯館可沒有。姑娘要它做什麼?」
秋沐並未回答老者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那最近有沒有人來買過這種毒藥?」
老者皺了皺眉頭,沉思片刻後說道:「這種劇毒之物,一般人可不會輕易購買。我們這葯館不賣害人之物。」
秋沐就盯著他看,輕哼,這福來葯館有多少東西,東西又都在哪放著,自己比誰都清楚。
「那,老先生,我可以向您尋找個人嗎?」
老者示意她說,「就莫約四十餘歲的男子,留有一點鬍鬚,眉梢尖有一顆痣。」
秋沐描述著蘇郎中的樣子,一邊看著老先生的神情。
「你是說蘇郎中吧?」老先生一語猜中,「你是他什麼人?」
秋沐見他能說中,也不藏著掖著,「其實,我是來找蘇郎中看病的。」
看著打量著面前的少女,顯然對她的話不相信,秋沐極力說明來意:「我從小體弱多病,自小便是蘇郎中為我調理身體。看來蘇郎中不在這裡,我便先告辭了。」
說罷轉身便走。剛邁出兩步,身後傳來老先生的聲音:「蘇郎中去郊外採藥去了。」
秋沐微微一笑,轉身快速詢問,試圖用更為巧妙的方式來獲取信息,「老先生,我明白您的顧慮。您想想,最近是否有人來過,詢問或者試圖購買這種毒藥呢?」
老者看著她還不死心的樣子,無奈撫了撫長須,陷入沉思。過了一會兒,嘆了口氣他開口道:「姑娘,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前幾日確實有個形跡可疑的人來過葯館。」
「哦?可疑的人?」秋沐立刻追問,心中湧起一股莫名的緊張感。
「是的,那日他披著鬥篷,遮住了大半張臉,聲音也壓得很低。他詢問了幾種毒藥,其中就包括紅顏醉。」老者回憶道,「但我告訴他我們這裡沒有這種毒藥,他就匆匆離開了。」
秋沐聽後心中一動,這很可能就是案件的重要線索!「老先生,您還記得那人的其他特徵嗎?比如他的身高、體型或者口音之類的。」
老者皺眉仔細回想,「他身材中等,口音聽不出什麼特別,因為他說話聲音很小。哦對了,他離開時我無意間看到他的手上有個疤痕,很長的一道,從手掌延伸到手腕。」
「疤痕?」秋沐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多謝老先生。」
秋沐感激地點點頭,心中已經有了下一步的打算。她告別老者,走出福來葯館,打算根據這條新線索繼續深入調查。而姬風見她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郡主,調查得如何?」姬風關切地問道。
秋沐搖頭,「有些進展。」
但是線索太少,也不夠明顯。僅憑一處手臂上的傷疤也說明不了什麼。
這偌大的京城裡,手臂上有傷疤的人多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