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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932章 沒頭腦的草包公主

第一鳳女 十二妖 4360 2025-06-23 14:11

  青磚黛瓦的官驿早已被衙役們灑掃一新,檐下新挂的鎏金燈籠在朔風中搖晃。

  珙城縣令朱兆昌帶着縣丞、主簿等一幹屬官跪在石階前,官袍下擺已沾滿雪泥。

  “臣等恭迎公主殿下!”他額頭抵在凍得發青的手背上,聲音随着呵出的白氣顫抖,“臣等已在花廳備下洗塵宴,請殿下……”

  “朱縣令,”時安夏踩着錦墩下轎,玄狐大氅掃過積着薄雪的石階,轉身立定,居高臨下,“洗塵宴就免了。兩個時辰内,本宮要見到淩州知府、通判,還有守備将軍。你速去通傳,勿要耽擱。”

  在黃昏時,幾位被點名的官員齊聚珙城恩驿行館。其中這位淩州知府,正是被外放出京的吳宏博。

  此人原先是禮部侍郎,偶有一日被明德帝大半夜宣進宮跪在禦書房門外後,就和其他兩位官員一起被調離京城。

  另兩位官員,一是卓祺然的姐夫,原戶部侍郎王承佑;另一個是吏部侍郎陸世良。

  這三位同時也是上一世撺掇着給梁國恒帝下毒的人。這一世早早被外放,正是與此有關。

  吳宏博是到淩州做了知府後,才發現自己得了重用。

  原來他才是明德帝的馬前卒!他才是為萬歲爺禦駕親征打頭陣的!

  怪不得要将他調離京城呢!

  鐵馬城沒被宛國占之前,就歸屬于淩州。如今北翼收複了失地,自然也歸屬淩州。

  吳宏博瞧着公主尤其親切,“公主殿下,臣等來遲,還請恕罪。”

  時安夏掃了一眼這位前世算得上忠臣卻辦了壞事的臣子,又看了一眼北茴。

  後者會意,立即捧出雕龍鎏金匣,取出一卷明黃雲紋聖旨,雙手高舉過眉,肅立一旁。

  “聖旨在此。”時安夏聲音清冷。

  官員們慌忙跪伏于地。北茴緩緩展開聖旨,将正面朝向官員展示,卻始終保持着三尺距離。

  “奉天承運”四個朱砂大字在絹帛上熠熠生輝。

  一息後,北茴收了聖旨,鄭重放回匣中。

  時安夏道,“淩州如今是本宮的封地,望各位同心協力,同舟共濟,幫助所有剛收回來的城池百姓渡過難關。尤其是……”

  她冷眸落在吳宏博的頭頂,“知府大人到現在也沒聽說鐵馬城無藥無大夫?百姓患一個風寒,就會被奪走性命。”

  這父母官是怎麼當的?

  吳宏博抹汗,“公主息怒!公主有所不知,淩州諸地都不富裕,許多地方土地不好,糧食不夠吃。鐵馬城等地至少還有朝廷撥糧撥物,其他地方……唉……公主是不知道慘狀。”

  他也想幹出點成績,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又不是神仙!

  時安夏沉着眉眼,視線正好掠過吳大人鬓角。發現短短時日,在京中養尊處優的吳大人已經白了頭。

  不由得軟了聲,“都起來吧。如今不是互相指責推诿的時候,先議事,解眼前的燃眉之急。”

  這之後的三日,整個淩州官衙的銅鈴再未停歇。驿馬踏碎晨霜,差役往來如梭,沉寂多年的州治竟顯出幾分戰時氣象。

  半月後,大雪本該封山的時節,官道上卻始終蜿蜒着一條墨線——那是北翼官兵用鐵鏟與血肉在雪幕中撕開的通路。

  士兵們輪番上陣,掌心凍裂的血痕将鏟柄染成赭色,卻無一人停歇。

  一輛輛蒙着油布的馬車在雪道上艱難蠕動,車轍印很快又被新雪覆蓋。

  車夫們呵出的白氣凝成冰碴挂在眉梢,卻仍将藥材等物準時送抵每一個受災的城池。

  百姓們自發給鏟雪開道的士兵們送水送糧。婦人們提着粗陶壺,滾燙的姜湯在寒風中騰起白霧;老漢們推着獨輪車,把家中最後幾塊黍餅塞進士兵凍僵的手裡。

  就連半大的孩子都飛奔在官道上,踩着沒過膝蓋的積雪,稚嫩的嗓音唱着童謠,“風咬手,雪沒腰,官道上的軍爺掄鐵鍬。娘煮湯,爹扛包,娃娃送飯踩冰橋。公主的馬車打頭過喲,咱淩州人,風雨同舟不彎腰!”

  缺糧的地方,由公主調度,将本應撥往鐵馬城等失地的糧食分撥過去。

  她令行禁止,說一不二。這其中,邱志言起了大作用。

  邱志言便是此時嶄露頭角,能力備受矚目。

  岑澈帶着謝槐來恩驿行館報備謝家行事進程,時安夏便隻會“嗯嗯嗯”,頻頻點頭。

  遇事需安排的,她一律看向邱志言,活脫脫一個沒頭腦的草包公主。

  岑澈下來便跟謝槐說,“瞧,我說什麼來着?她就是一傀儡,沒頭腦的。你瞧着如今淩州風風火火,全都是下頭這些官員能幹。”

  謝槐點頭稱是。

  但不管如何,他見到了公主,也見到了鐵馬城守将吳将軍。這些人全都是實打實的朝廷命官和将領。

  他謝家就是混一輩子,也很難見到這些人。

  疑慮盡去,謝槐要掏空謝家家底來救這場災,直急得随從小厮們嗓子冒煙。

  岑澈這幾日更高興了。他得到一個重大消息,淩州劃入了公主的封地。

  他向來溫潤如玉的眉眼,都變得鋒芒畢露,灼灼生輝。

  北翼是他的福地啊!老天真有眼!

  若淩州是公主的封地,以他在公主心目中的地位,啊哈,那還不是行事方便得很?

  岑澈一日又去尋公主,偏撞見了傳說中的夜尋。

  他腳步蓦地一滞,脊背繃得筆直。早聽聞蠱師殺人無形,此刻廊下擦肩,仿佛連衣袂相觸都會染上劇毒。

  他側身欲退,卻見那道玄色身影如鬼魅橫亘前路。

  霜刃般的目光刮過喉結,夜尋的聲音比雪還冷,“你怕我?”

  岑澈抖了一下,面上卻浮起慣常的散漫笑意,“閣下說笑了。”他故意将“閣下”二字咬得輕佻,“素未謀面,何來懼意?”

  正在這時,卓祺然來了,恭敬向夜尋行禮,“師父,公主找您議事。”

  北茴也來了,“謝公子,公主有請。”

  夜尋冷眸一睨,“不去了。”向着相反的方向走了。

  北茴陪了個笑,“謝公子見諒。我們公主見了夜尋先生也得禮讓三分。您以後見着他繞着走就成,千萬别惹他。”

  岑澈十分委屈。我分明已經繞着走了啊。

  他屬下的密報确實沒錯,那夜尋就是個怪老頭!

  他便知,以後見着夜尋需繞着走,盡量不碰頭。他這麼想着的時候,眼前一亮,看到了心儀的女子,心頭陡然撲通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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