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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551章 這是北翼的主場

第一鳳女 十二妖 5668 2025-06-23 14:11

  箭離弦!

  魏嶼直這一次拉弓與平時訓練時有很大區别。

  訓練時他是努力找銅錢方孔,然後認真瞄準。初時能中一二,訓練多了十箭能穿八箭,這已是很好的成績。

  可今日不同。他似乎并沒有刻意去找銅錢方孔,甚至都沒動用目力去瞄準。

  事實上,主場有主場的好處。

  自從列國下戰書後,他們除了打擂賽,就是泡在京華較場裡。

  可以說,魏嶼直對這個場地熟悉得跟他們家花園一樣。

  哪裡的草皮深一點,哪裡的淺一點,他都清清楚楚。

  魏嶼直今日騎馬轉的圈,就是他平日訓練時轉過的圈。

  訓練的時候,已經找過銅錢方孔了,眼睛已經瞄準過了。此時,他隻需要認真感受平時的訓練感覺即可。

  他控制着弓,讓離弦的箭仿佛從風的身體裡穿過。

  時間好像變得極慢,慢得他能計算馬速,箭速,以及風速。

  然後箭再悠悠然然從方孔中穿過……砰一聲,箭射入了靶中。

  按道理,他是聽不到射靶的聲音。可不知為什麼,他就是聽見了。仿佛是心裡聽見的。

  場上一片歡呼。

  中了中了中了!

  雖然沒中靶心,但是穩穩插在靶上了。

  且箭離靶心很近,近得他隻需要再認真感受幾次,也許就能中靶心了。

  主考官報,“八環!”

  烏松國箭手錦平臉色已非常不好看。

  他其實是完不成這個項目的,但想試試。原因是大多數國家都放棄了,他哪怕穿過方孔也是厲害的。

  且他不信北翼人可以射中。

  北翼人在箭術上自來不如烏松國。

  之所以派他一人随使臣團來,是因為他已經是烏松國最享有盛名的人物。

  且錦平不像拘無重,需要那麼高的排面。

  這個項目的設置很顯然是針對北翼的,來之前,宛國還派人跟他透露過比賽項目,讓他多練。

  錦平原本覺得,幹不過拘無重,拿第二也行。

  誰知北翼上來就是一棒。

  聽說這還是個舉子,正參加武舉。如今武舉的排名都還沒出來。

  北翼現在已經這麼厲害了嗎?

  宛國的三個少年也是瞪大了眼睛。

  是眼花嗎?是看錯了吧?八環?

  怎麼可能八環?

  魏忠實夫婦坐在看台上,冷靜得不像是魏嶼直的父母。兩人上次受了打擊,這次是帶着無比沉重的心情坐在位置上看比賽。

  他們不敢太激動,怕兒子在最高興的時候忽然潑一盆冷水,當頭而下。

  他們不祈望兒子能立功,不要搞那些作死的事情就夠了。

  魏嶼直的外祖父就不同了,一直笑眯眯像個老頑童一樣,跟着大家喊“魏嶼直”。

  阿娘也很緊張,根本不敢多說話。但不說話又很難受,隻重複一句,“嶼直這次厲害了!這次厲害了!他一直就厲害!我就是相信他厲害!”

  明德帝欣慰地看着魏嶼直,懂得及時審視自己,就是個不錯的人嘛。他覺得魏家的家風好,應該是此子能轉變這麼快的主要原因。

  當然,此子還有個好先生……

  而安靜站在場邊的先生岑鸢正朝着魏嶼直比了個大拇指,然後用手輕輕捂了下耳朵,再将手放在胸口。

  這是讓他用心感受箭術帶來的美妙。

  就是這個動作,讓魏嶼直忽然就感動了。

  先生!

  這是他的先生!

  他的先生一直在盡心盡力教導他,而他是此時這一刻才忽然感受到先生的好。

  若是往日,先生跟他說那番話,他定然是感受不到的。

  是在這樣的巨大壓力,沒有退路下,先生先是忽然表揚他,然後再教他如何真正領悟箭術真谛。

  應該是人控箭,而不是箭控人。

  往日訓練,人是圍着箭而行,是謂箭控人。

  今日方能稱得上人射箭……魏嶼直見先生将手放在胸口上,示意他平複心緒再戰。

  對,每個箭手都有十箭的機會。魏嶼直還有九箭的機會表現自己。

  别以為十箭很多,其實大多數人上場十箭都穿不過銅錢方孔。

  魏嶼直舉手示意下一箭可以開始。

  主考官一聲令下,魏嶼直一夾馬腹,縱情奔跑。

  此時,少年紅衣飛揚,目光晶亮,神采奕奕。

  是自信的笑容洋溢在臉上,他的笑那麼燦爛,哪裡像是來比賽的人?分明是少年春日遊,笑看花開花落。

  嗖!

  八環!

  嗖!

  九環!

  九環!九環九環……

  最後一支箭,魏嶼直握在手上時,親吻了一下箭身,然後将箭高高舉起,久久不落。

  那一刻,風停了,在等他動;雲停了,在等他動;全場的人都停了,全在等他動。

  萬衆矚目中,白色駿馬動了,紅衣少年動了。

  他馳騁在較場中,朝着唐星河馬楚陽笑着高喊,“萬千星河,獵獵朝陽,戰戰戰!”

  唐星河陡然哭了。

  馬楚陽也哭了。

  他們知道魏嶼直在激勵他們接下來的比賽,心頭戰意翻滾,高舉起胳膊,揮動着手臂,如一群嗷嗷叫的小狼,“戰戰戰!~”

  全場高呼,“戰戰戰!”

  那一刻,明德帝站起身,他身邊的所有後妃皇子公主全部站起身;北翼的官員們起身,所有百姓站起身來高喊,“戰戰戰!”

  這是北翼的主場!紅色的旗幟飛揚!

  是那種整齊劃一的戰!

  不服輸的戰!

  魏嶼直駕馬在風中奔跑,耳邊是“戰戰戰”的吼聲,馬速起來了,風速也起來了。

  他閉上眼,搭弓拉弦。

  卻心如明鏡。

  方孔那麼大!靶心那麼大!

  風速助力,吼聲助力!

  嗖!

  正中靶心!

  十環!

  紅衣少年仰着頭,久久閉着眼睛在白馬上馳騁。

  停不下來,根本停不下來。

  眼淚順着臉頰流下,他做到了!

  他真的做到了!

  少年一勒馬繩,從白馬上躍下,朝着岑鸢撲去。

  他撲在岑鸢懷裡,哭得像個孩子。

  他哽咽着,“先生!您一輩子都是嶼直的先生!”

  岑鸢沒說話,隻是輕輕拍着學生的背。

  他知道,這次的成功是偶然,也非偶然。

  他的學生終于領悟到了箭術真谛。好的箭手,從來不是用手用眼睛射箭,而是用心。

  這個道理,是拘無重告訴他的。

  而他把這個道理告訴給了魏嶼直,這就是箭術的傳承。

  岑鸢笑起來,看着場上那一片紅色海洋,淚盈滿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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