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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876章 縱是清歡也有滋味

第一鳳女 十二妖 4880 2025-06-23 14:11

  鄭巧兒又對着牌位說,“今日我來,是想認霜兒做女兒。往後,我會待她如珠如寶,當她是親閨女一般。”

  她說完,再拜了三拜。

  池霜淚眼朦胧。直到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護國公府的主母要認她當女兒不是兒戲。

  衆人輪流上香,人人肅穆。

  直到衆人移入飯堂,才恢複了先前的熱鬧。

  膳食是北茴她們從少主府做好帶過來的,用包了金角的黑色精緻食盒裝着。

  有的菜需要回鍋蒸熱,紅顔便張羅着燒火。

  柴火和鍋碗瓢盆全都是原先就備好的。

  一時,小院裡人聲鼎沸,煙火氣缭繞。原本清冷的宅院,竟被這熱鬧烘出了幾分暖意。

  誰曾想,這方寸之地卧虎藏龍,或權傾朝野,或富甲天下,或名動北翼。有權有錢有名的人,此刻全都斂了鋒芒,齊聚在這間小院中。

  池霜覺得這是場夢,能做久一點就好了。

  待宴席擺開,她方才驚覺——滿桌珍馐,竟無一葷腥。就連酒水,也隻是清茶一盞代替。

  她心頭微顫。衆人這般周全,身上穿的衣衫都特意選了素色。青灰白黑,不染半點豔彩。

  如此用心,分明是體恤她尚在弟弟的喪期。

  池霜安靜坐在鄭巧兒身邊,眼裡霧氣沉沉。

  開宴。

  池霜拘謹,低垂着頭。

  鄭巧兒就一直用公筷給她夾菜。

  池霜以前沒吃過這樣的美味。原來素菜竟能吃出肉味來,真稀奇。

  席間,時安夏讓邱紅顔給大家介紹菜名。

  一說到這個,邱紅顔當仁不讓。今日這一桌菜,她是主理,十分自信。

  金風玉露是桂花糖藕加糯白蓮子。藕孔填糯米如凝露,綴桂花似碎金。

  一葉知秋是香煎雕成楓葉狀的杏鮑菇。以刀工拟态,菇肉紋理如葉脈,佐椒鹽似秋霜。

  空山聽松是用竹筒盛着的松子菌菇湯,湯沸時松香袅袅如聽松濤。

  寒潭渡雁是菱角豆腐羹。菱角如潭石,雕成雁形的豆腐雁影浮沉。

  ……

  邱紅顔如數家珍,娓娓道來。末了她說,“菜式是我想的,但這些個雅名兒卻是我家夏兒姐姐妙筆生花。”

  時安夏執起茶盞,氤氲水汽模糊了她唇邊笑意,“那年我熱孝在身,小紅顔就變着法子用素菜哄我。今日這席面,倒讓我想起她當初滿院攆着我跑,讓我再多吃幾口。”

  衆人津津有味聽着,想象着那場面。

  尤其北茴等人記憶更深刻了些,想起夫人到處躲避,邱紅顔滿院子追着喊,“夏兒姐姐你再吃一口,再吃一口呀。”

  時安夏就無奈地回她,“你别光可着我一人補啊,我都胖了胖了胖了!你讓全院的人都補起來,要胖大家都胖成球我也就認了。”

  此刻時安夏忽然望向池霜,聲音柔了幾分,“霜兒姐姐,回頭讓紅顔把菜單抄與你。閑時照着做幾道,也算是給清淡日子添些滋味。”

  言下之意,自此歲月雖素淡,然可烹雪煮茶,莳花弄草。縱是清歡,也有錢有閑,有滋有味。

  這一生,還長。

  池霜輕輕應了聲“好”,喉間卻忽地哽住。

  她慌忙低頭,一滴淚砸在青瓷碗沿。緊接着第二滴、第三滴,在素白的衣襟上洇出深色圓點。

  鄭巧兒一聲“哎呀我的乖乖”,用帕子替池霜擦了眼淚,“這怎麼倒招出你的眼淚來了?”

  指尖隔着帕子撫過她臉頰上的淚痕,“霜兒你且記着,天上親人最盼着的,就是見你在人間平安喜樂。咱們往後都是好日子。”

  池霜的淚水愈發洶湧。

  除了父母和弟弟,從未有人這般在意她的悲喜。

  她也從不允許自己流淚。有那功夫多接幾件繡活,就能讓弟弟吃穿好一點。

  宴畢,衆人移去花廳小坐。

  鄭巧兒拿出文書讓池霜簽名。

  她說,往後我護國公府護着你,我也親自護着你。

  她又說,方才所言,句句是真,無一字诓語。我命裡缺個閨女,與你有眼緣,看着就歡喜。

  池霜其實在心裡早生出了貪念。她念鄭巧兒的笑,也貪其溫柔。

  母親死得早,她于池越而言,真就是長姐如母。

  她幾乎都忘記了,其實她自己也隻是個孩子。十一歲挑起了養育弟弟的重擔,她一直覺得自己這顆心已風燭殘年。

  她不是個矯情的人。她感覺得到鄭巧兒的誠意,便哭着應下。

  這一次哭,是喜悅的淚,滾燙又熱烈。

  執筆,簽字,畫押。

  池霜的字寫得相當好,有其父的才子風範。大家這般打趣她。

  時安夏卻說池霜的字,豎如竹節铮铮,勾似寒梅折枝,一筆一劃更有其母的風骨。

  池霜深以為然。她是刻意模仿過母親的筆迹,包括作詩寫詞,也全都是學自母親。

  輪到中間人簽名,唐楚君,于素君,還有時安夏。

  這也不難猜,唐于二人名聲如日中天,時安夏是公主,身份顯赫。

  她們作保,這份文書更顯莊重。

  文書簽好,是要拿去官府蓋印才能生效的。

  衆人都歡喜。

  時安夏又交代,“東蓠最近留在霜兒姐姐這裡作伴,她身上有功夫,能護得住你。等過些日子,好生選幾個丫鬟仆婦侍候着,打理宅院。”

  東蓠是帶了包袱來的,一切都做好了準備。

  鄭巧兒卻道,“先住去我護國公府吧,不然怕池家有人來找麻煩……”

  這話還沒落呢,就陡生意外。

  北茴匆匆進來對時安夏耳語。

  衆人都向着她們看過去。

  時安夏聽了倒也不慌,先說了一句,“池家老太太上吊了。”

  原來,池老夫人受不了孫女自請出族的侮辱,也受不了池家人的逼迫,上吊自盡了,就吊在那棵槐樹上。

  池霜眼皮狠狠一跳。

  時安夏又說了一句,“池家各房以逼死親祖母為由,打着白幡,現在把老太太的屍體擺在了這宅院的門口。”

  池霜的心又重重一跳,豁然起立。

  她要出去跟他們理論,她已出族,擺她門口是幾個意思,真當她好欺麼。

  鄭巧兒溫暖的手拉住她,“先坐下,你急什麼?往後這些事,你都不必一個人面對。有我護國公府呢!”

  卻是有兩個聲音同時響起,說同樣的話,“不可由護國公府出面。”

  說這話的,一個是時安夏,另一個則是池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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