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城之後,馬車搖搖晃晃繼續朝著東郊縣最大的客棧開去。
馬車裡,男人英俊的眉眼掛著一抹淡淡地笑意,「娘子?怎麼現在不叫我夫君呢?」
青音沒好氣地瞪了一眼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男人,「剛才不是演戲嘛,段恆你不要得寸進尺!」
「演戲?也是,阿花沒考慮過自己未來的夫君嗎?」段恆深深地看著青音,道。
青音:「夫君,至少要長得好看,家財萬貫,性格要溫柔、包容我吧。」
長得好看,段恆默默地回憶起了自己的臉,不醜也算挺好看的吧,家財萬貫,他應該也有,段恆覺得失憶前的自己應該不是個窮人,性格溫柔,段恆微微皺眉,他試著改一下。
這麼四捨五入,他不就是阿花心目中的如意郎君,想著,段恆耳尖又默默地紅了。
青音不知道剛才不高興的段恆怎麼突然又心情好了。
男人心海底針,她作為一個女人總是不懂他們的心的。
青音不想自找麻煩,乾脆就沒想了。
正好青雲客棧到了,青音乾脆直接下了馬車,連面紗也沒帶。
段恆看著氣呼呼的少女,還是沒有膽子相勸,正好他瞧著此刻這客棧的門口人寥寥無幾,索性就任由她去。
客棧的小二見有生意來,早已殷勤地走上了前,準備等著客人下來牽著馬車放置在應有的大棚裡。
小二熟悉地在馬車前弓著腰笑道:
「客官好,打尖還是住宿啊?」
然後,小二就擡起了頭,臉上掛著殷勤的笑容,但下一秒,在看清面前的下來的少女臉龐時,他的笑容僵住了。
此刻正是黃昏,橙紅色的火燒雲映照在天邊飄動,眼前這個面如桃花的少女,被光線侵襲,彷彿打上了一層透明的光暈似的。
遺世獨立的美像是烈火一般灼燒著來人的心臟。
儘管在富有的每年都會舉行花神比賽的東郊縣待了多年,自以為看夠世間所有美人的店小二,此刻還是久久不能言語。
直到另一道眼含刺骨冷意眼神射過來,店小二才惶然驚醒,原來馬車裡不知何時又下來一位身著黑袍氣勢嚇人的貴公子正冷冷地盯著自己。
店小二打了個寒顫,不敢再看那位令他驚艷的少女,他低聲道:「客官,住住、客還是打尖。」
隻是這一次往常熟悉的話語他說得沒以前那麼順利了。
「住客,一間上好的包廂,準備好店裡的招牌菜,兩個人。」
男人低沉泛著冷漠的聲音響起,店小二有些失落沒有聽到那位美貌驚人少女的聲音,但也還是殷勤地領著人去了樓裡最好的房間。
直到進了屋,店小二走後,青音想要說什麼被男人堵住的嘴才鬆了開來。
青音生氣地看著一旁黑袍男子:「為什麼隻定一間房,咱們可是有兩個人!」
段恆抵住臉上的燙意,乾巴巴地說道:「沒錢了,咱們還得上京城,定兩間太貴了?」
青音狐疑地盯著男人:「真的?」
「當然是真的。」段恆正氣凜然地說道。
「我也是為了阿花後面的日子著想,現在要是把錢花光了,去京城的路上怎麼辦?」
青音默默地看著一旁說著慌不打草稿的男人,白了他一眼,隻是她現在畢竟隻是一個心思簡單的小村姑,看不穿男主的偽裝。
青音懶得再看段恆這副虛假模樣,她走到一邊的凳子上準備休息會兒。
正好這間廂房的窗戶正坐落在餐桌旁,青音順勢就打開了,剛好也幫助她打量起這座和憲縣截然不同的城市。
隻是沒等她看上兩眼,青音就聽到耳邊傳來了兩個男人興奮討論的聲音。
似乎是一個年輕活潑的男子講道:「詹兄,在這東郊可得多停留了一會兒。」
「為什麼?」青音聽到另一個年紀較大男人疑惑地問道。
然後剛才那名年輕男子繼續熱情講道:「這東郊縣啊可是有一個特殊的節目,聞名於世,就是這明日的花神節。」
「相傳這東郊縣呀,有一對恩愛的夫妻,妻子貌美如花,丈夫是一位在外征戰的士兵,兩人情投意合,生活恩愛,可惜好景不長,到了北方打仗的時候,丈夫跟隨軍隊去打仗了,犧牲在了戰場上,然後在家等待的妻子聽聞噩耗,哭傷了眼睛。」
「為了給丈夫祈福,特意走遍了東郊所有的寺廟跪著祈禱,上天為女子的深情降下福兆,東郊縣這一天開滿了鮮花,女子也化身為蝶消失在了民間。」
「之後,東郊的人為讚美那女子的深情,寓意她為花神,奇怪的是這女子消失的時間,每年東郊縣就開滿了鮮花,人們也用著這時間來選取最美貌的女子來表演這傳說中的花神,來感謝花神的奇迹。」
「每次的花神節都有不少的外地的美人來這東郊縣來參加這花神的選拔了。」
「詹兄可有眼福,看看這一次的花神了。」
「這不就是一個女子的選美比賽嗎?我們怎麼可以……」
「詹兄這花神節每三年一次,錯過了這一次可是再難有機會,哎呀,詹兄你就當陪小弟我在這東郊縣玩一下嘛。」
……
青音再聽就是那年紀較小的男子朝著另一名男子繼續勸說的白話了。
她點點桌子,擡頭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跟上來的段恆,撒嬌地扯了扯男人的袖子笑道:「阿恆,阿恆,明日我們去花神節湊湊熱鬧吧。」
有事阿恆,無事段恆,男人強掩著眼中的笑意,享受了一番少女的撒嬌後才勉強的點了點頭,同意地說道:「好。」
青音開心的歡呼起來,沒有注意到樓下從她出聲的時候就突然停了的聲音。
二樓窗戶前,兩個長相都極為出色的男子聽著樓上的女聲都忍不住入了迷。
特別是剛才講了一大堆話的孟子義,聽著耳邊悅耳的聲音耳垂似乎也因為這酥軟至極的聲音染上了淡淡的粉意。
沒人知道的是京城有名的花花子弟孟子義是位聲控,對好聽至極的聲音根本沒有一點抵抗力。
但他這個人要求很高,所以也沒有表現出來,旁人自然也不知道這個怪癖。
「喂喂,詹兄你聽到沒?樓上有位小姐的聲音真好聽,不知道是不是來參加花神節來的小姐,不知道本人有多好看?」孟子義興奮地說道。
想到什麼,他又臉色一變:「不過也說不定,世間少有容顏和嗓子都極好的美人,也說不定有這麼好聽嗓子的女子是個容貌醜陋的。」
被叫詹兄的,詹清韞眉頭一皺,「子義,不可妄議她人。」
「女子外貌不過隻是皮囊而已,紅顏枯骨,以貌取人哪裡是君子能為之事。」
孟子義看著刻闆至極的詹兄撇撇嘴,他才不信呢,難不成詹兄願意娶一個容貌醜陋但心靈極美的女人?
孟子義眼裡的不屑,詹清韞沒有錯過,隻是孟子義畢竟不是他的親生弟弟,他暫時也沒法讓他改掉這種缺點。
隻是,詹清韞默默地看了樓上的方向。
剛才那道好聽的女聲之後的男聲,他莫名地感到熟悉。
好像在哪裡聽過似的,到底在哪了?
「詹兄,飯來了,快吃吧。」孟子義的聲音打斷了詹清韞的思考。
差點揭露了身份的段恆,細心地照料著少女用膳。
……
黑夜下來,段恆被趕在了屋裡打了個地鋪,靜靜地透過窗戶看著床上睡得香香的少女。
眼神幽怨,少女身上獨特的清香味在屋子飄散,段恆懲罰自己似的閉上了眼睛。
半晌,沒睡著的段恆睜開了眼睛,屋裡多躺了個男人阿花心裡竟沒有半點不自在嗎?
黑暗中,男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清晨,青音醒來之後,地上的男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起來了。
青音沒有在乎,興緻勃勃地挑了一件玫紅色海棠花蝴蝶結的長裙。
青音身材高挑,這些日子養好的凹凸有緻的身材穿這件貼身的長裙正好將苗條誘惑的身材展現得極好。
看著鏡子裡面如桃花、氣色滿滿的自己,青音笑了笑,披散著長發她特意模仿著路上看見有一個姑娘編的花苞髮型,青音手巧,很快就模仿了一個差不多的髮型,隻是比起那名少女的髮型,青音還多出了一個巧思,特意放下耳際的一點點碎發,在活潑的造型上多出了一種仙氣。
插上段恆送的紅寶石一套配飾,青音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感覺還缺了什麼,思量了會,青音看到桌子上花瓶裡插的火紅鮮艷的牡丹花眼前一亮。
折了一枝開得正好的紅色牡丹花插在頭髻上,不錯。
再慢條斯理塗上一層淺淺的口脂,很快,一位美貌驚人似牡丹仙子的少女出現在鏡子面前。
她微微彎腰,對著鏡子輕輕眨眼,睫毛輕盈,恍如蝶翼,露出一雙霧蒙蒙清淩淩眼尾染著淡淡粉色的杏眼。
少女微微一笑,就如同冬日春花一般,生動美麗。
少女僅僅隻是簡單的一個動作,室內就如盛開的百花之地。
蓬蓽生輝。
突然走進屋的段恆,緊緊地盯著鏡子前靈動的少女。
此刻他就像一個誤闖了仙境見到了仙女的凡夫俗子,心情緊張到胸腔裡的心跳似乎要跳出來的程度,他癡迷的、執著的、仰望的看著高高在上的神女憐憫地朝他揮揮手,他便像世間最聽話的狗似的乖乖地靠近了少女。
青音調笑著,沒有染上任何顏色的手指輕輕挑起跟前這張眼含癡迷的俊臉:「阿恆,我美嗎?」
段恆:「美,很美。」
「那我去參加花神怎麼樣?」
段恆糾結了很久,不想讓這麼美麗的青音被別人看見,但可惜他不是攬著神女的仙人,而是神女身邊一條可有可無的小狗。
「好。」最後,過了很久,段恆聽見自己說出了一聲不願意的字。
……
按理說,青雲客棧離舉行花樓節的擂台並不遙遠,一刻鐘都能走到。
但出門後,青音發現,她低估了自己的美貌。
哪怕這張臉還沒有到了這個小世界最頂尖的界限,隻是八分的容貌就足以成為這世間的最美的女子了,更何況加上青音自帶那身獨一無二的氣質。
人們彷彿蜂群一樣,癡迷地、驚艷地朝著青音圍來,要不是最後段恆帶了頭紗,先擋住了青音這張臉,不然還真走不出這個包圍圈。
等青音再趕到花神節的擂台時,報名已經到了尾聲。
負責報名的人是東郊縣衙門的主薄,兩個人撐起一個桌子,再擺上一張報名的表就成了。
到了快要結束報名的時間,主薄其實已經進入了審美疲勞,更何況看了那麼多美人,站了那麼久,他人也累了,臉上也就染上了一點不耐煩。
等段恆帶著青音趕到的時候,主薄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姓名,脫下頭紗,我們得初審之後才能參加。」
看著態度不好的主薄,段恆眼神一戾,冷冷的眼神刺得人一個膽顫,不敢再那麼隨意了。
青音攔了一把段恆,看著被段恆嚇得膽戰心驚的主薄,揭下頭紗的一角,露出那令人驚艷的一張小巧臉蛋。
眼睛微眨,「大人,你看我可以嗎?」
主薄被美得捂住心臟,連美人旁邊那個嚇人的兇得不行的男子也不怕了。
「可以、可以,當然可以。小姐簡直就是東郊縣的花神在世啊,哦不對,應該是世間唯一的花神。」
主薄連環屁吹捧逗得青音眼睛都彎了起來,放下頭紗,才準備等會上台。
等兩人走後,跟在主薄後面的大頭兵才敢擡起腦袋,「大人你可是真是膽子大呀,剛才那位公子眼神那麼兇,你竟然膽子還那麼大看著那位小姐,還誇獎小姐,不愧是能當主薄的男人。」
「嗯,多學著點。」
主薄面露風輕雲淡的表情,沒錯,他就是那麼英勇的男人,如果忽略他寬敞袍子下抖得像麵條的腿,似乎就是那樣。
花神選美比賽的後院段恆就不讓男人進去了,但段恆膽子大。
青音戴著頭紗走進屋裡,眼神微微瞥過藝高人膽大躲在房樑上的段恆。
算了,他要跟就跟著吧。
屋裡面戴著頭紗的女子也不少,青音混在其中也不驚奇。
走進屋裡,青音也算是看到各種百花齊開的美人,環肥燕瘦,美女如雲,各種美人看著就是一種享受。
隻是在人群中,要找到原身的姐姐還真有點不容易。
青音嘆了口氣,沒辦法該找還是得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