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公子……」

　　沈志銘很緊張，其實他還記得被救時看到的那張令人驚艷的面孔。

　　這樣像神仙一樣的小公子救了自己，想起那一日模糊的動作和觸感，沈志銘臉頰發燙，他不敢看靠在門上的漂亮少年。

　　隻好用眼睛盯著那客棧的大門門框，好像盯出了花似的認真看著。

　　「謝公子，我是來感謝上次你救了我的命一事的，在下雖然身上暫時沒多少錢，但我……以後一定會給公子許多錢財，還有公子要是要我做什麼，我一定都做。」

　　青音眨眨眼，看著眉目清秀、帶著一絲憂鬱的沈志銘，輕笑一聲，反問道：「我要你做什麼你都答應？」

　　沈志銘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上一次的宴會，那種情況，要不是有謝公子相救，他根本活不下來，或者是無法健全地活下來，哪怕有丞相府的府醫相救，他的身體也恢復不到原來。

　　所以他這條命是謝公子救的，不管什麼他都會答應謝公子的。

　　哪怕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他也願意。

　　不過隻希望在辦事前，希望謝公子能讓他安頓好自己的母親。

　　沈志銘是寡母帶大的孩子，他的父親在他幼時就因為意外病逝,沈母含辛茹苦用賣豆腐的孩子錢養大了他。

　　要是他不在了，沈志銘不知道自己的母親還能不能活得下去。

　　沈志銘看向青音，有些猶豫，道：「但是恩人，要是有事要我付出生命的話，還請讓我把母親安頓好。」

　　看著認真無比的沈志銘，青音笑出了聲，眉眼彎彎，推開門：「行了，進來吧，我要你的命幹什麼？」

　　沈志銘沒有看到少年的笑臉，但憑著聲音和語氣他卻是能聽出來少年沒有生氣，他大著膽子小心翼翼地走進了門內，活像是這間住了青音的屋子有妖魔鬼怪一般。

　　青音看著青年這副瑟縮、內斂的模樣，嘴角微勾，走到茶桌前給他倒了一杯熱茶。

　　「坐。」

　　沈志銘緊張地坐下來。

　　屋子裡飄著一股他曾在半昏迷時聞到淡淡清香味，沈志銘知道，這是謝公子身上的體香。

　　但現在這種令人癡迷的香味卻飄滿了整個屋子。

　　沈志銘耳朵泛紅，深刻地認識到：自己進了謝公子的卧室。

　　青音把茶水遞給沈志銘。

　　白皙的手指無意間碰到了沈志銘的手指一瞬。

　　讓沈志銘手一抖，差點把接過來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他倉促地站起身，忙不停地道歉。

　　「對、對不起，對不起……」

　　青音眉眼一挑，「沈公子什麼時候都這般客氣嗎？」

　　「那沈公子以後娶了妻子也是這樣，悶不作聲？」

　　沈志銘被青音這話說得耳朵更是一紅，薄唇懦弱抖顫，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明明以前遇到人他也不會如此，但在謝公子面前，他就是無法做到鎮定。

　　青音看出青年的不自在，轉移了話題。

　　「沈公子今日用膳了沒？」

　　沈志銘茫然地擡起頭，下意識地說了事實：「沒有。」

　　……

　　半個時辰後。

　　沈志銘拘束地坐在飯桌前，悄悄用餘光打量著吃飯正認真的少年。

　　半個多時辰，沈志銘也不知道怎麼來報恩的路上變成了他和恩人一起坐到了飯桌前用膳。

　　感受著周圍大堂那些投來的羨慕嫉妒目光，沈志銘有些欣喜，又有些緊張，明明平日裡沒有滋味的大米飯也被吃出了一種甜味。

　　一餐之後，青音和沈志銘的關係明顯要好了不少。

　　青音慢條斯理地用手帕擦了擦嘴，動作優雅又簡潔，回到房間裡。

　　青音拿了幾本書給沈志銘。

　　看著眼神迷茫的沈志銘，他淺笑道：「我讀過你的文章，很有靈氣也很有想法，不過有一點，你沒有。」

　　青音笑著用纖細的手指點了點懷裡的幾本厚厚的書。

　　「經驗和知識。」

　　「所以，這些書你拿回去好好看，沈公子，沈志銘，我要的東西可不是現在你能給得的，所以沈志銘拚命追上來吧。」

　　說罷，青音溫柔一笑。

　　眼裡的眸子如同太陽一般，耀眼得厲害。

　　沈志銘抱著手裡接過來難得的珍貴書籍，眼睛一濕，他當然知道自己文章的缺點,可他家裡窮，沒有錢買書，而且這些名人名士的書向來被那些世家藏著，又怎麼會把書賣給他一個潛在的競爭對手。

　　沈志銘，垂著異常火熱的眼眸，大概他這輩子再也忘不了這個給了他書的少年。

　　縱橫半生，成為了第一禦史大夫，被朝臣命為公正的不要命瘋狗依舊在老的時候，努力回想著那個青年時讓他驚艷、敬佩的漂亮少年。

　　—

　　給完書，青音就讓人離開了。

　　四月份，殿試開始。

　　青音如約參加了殿試。

　　路過考場時，青音也看見了許久沒見的段如意。

　　她忽略了他，直接向裡面走去。

　　倒是段如意一副糾結的表情似乎想要和她說些什麼，但因為殿試在即，最終他還是離開了。

　　殿試和會試不同，考場要更嚴厲了些。

　　那些戴刀的高大侍衛，身上染了一種肅殺氣質，這些侍衛是都殺過人的。

　　青音看得出來，考場裡有些考生下意識被這種嚴肅的氛圍感染緊張了起來，青音看到一個中年書生打扮樣的男人緊緊拽了好幾處袖子。

　　青音嘆了口氣，這人要是繼續這麼緊張，這場試也不用考了。

　　果然沒等多久，那考生在答卷下來的時候，手中的毛筆一顫，一處濃郁的墨點一下子跌落在了考卷上，男人驚呼一聲，惹來周旁侍衛的視線。

　　男人越來越緊張，根本看不清手上的字。

　　不一會兒，更是直接打翻了手裡的墨台，直接將整張試卷都給毀了。

　　這下男人徹底絕望了，想要逃跑呼救，但下一秒就被這些高大侍衛麻利的堵住嘴，拖了下去。

　　這一件事發生得太快。

　　青音注意到自從中年人被拖出去後，考場上厚重的呼吸又多了幾道。

　　不過這些參加殿試的人還是有幾把刷子，大部分人心態強制穩了下來。

　　青音的心神也沒多在意那個被拖出去的男人。

　　古代皇權本就如此嚴厲，既然選擇這條路，就要知道風險，青音不是活菩薩，那麼多人，她救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