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兒又在溫熱的溫泉池中醒來。
他看著池子邊桌子上的熱粥,他知道自己是在雪姬這裡了。
可他的回憶裡隻有繼母抽打自己的印象,實在想不起來雪姬啥時候出現的。
弄兒身上被荊條鞭打的傷痕再次被溫泉療愈了。
他從池子中走出,穿上雪姬給他準備的新衣走了出去。
雪姬還是坐在屏風那裡悠閑地喝著茶。
看到弄兒出來了,笑道:「來,弄兒,過來喝茶!」
弄兒看雪姬在喚他,輕輕地點了點頭,走過去還坐在了雪姬的對面。
雪姬給弄兒斟上茶,這次弄兒不再是一口悶下了。
弄兒學著雪姬的樣子,細細地品嘗了起來。
「呵呵!你終於會品茶了!學得倒挺快嘛!呵呵!」
雪姬讚賞著弄兒。
「呃,嘿嘿!跟你學的。」
弄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著。
「看,我說吧,多喝幾次就會了。」
「嗯,謝謝你,雪姬,不嫌棄我。」
「這是說得什麼話啊!我們是朋友不是嗎!可別這麼見外了。」
「呃,雪姬,這次,這次是你又救了我!」
「哼!」
一聽到這,雪姬有些微怒。
「我說弄兒,你根本沒把我當朋友啊!」
「這說得是,是什麼啊!我當然把雪姬當朋友了,你對我那麼好。」
弄兒一聽到雪姬這麼說,慌忙地解釋著。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身上的傷哪兒來的!」
「還有為什麼下那麼大的雪你還要來這大山裡砍柴?你現在還不說嗎?」
弄兒應該感覺得出雪姬好像知道了什麼。
他都不知道他此刻怎麼來到雪姬這裡的。
「雪,雪姬,我是怎麼到你這裡的啊!我怎麼沒有一點兒印象。」
弄兒茫然地望著雪姬。
「呃,這個,哎呀,是我先問你的啊!」
雪姬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了,是告訴他自己是妖嗎,會嚇著他的。
所以不能說啊,還得想個法子。
「嗯,好吧!我說。」
「是被我繼母打的,我從小沒了親生母親,父親獨立撫養我。」
「開始父親對我很好,自從有了這個繼母後,父親就不管我了。」
「這個繼母很兇,我一旦做得不如她的意,她就打罵我。」
「那個肥婆娘經常打你嗎?」
雪姬咬牙切齒地問弄兒。
「呃,肥婆娘?你,你見過我的繼母。」
弄兒詫異地問雪姬。
「呃,害!算了,瞞不住了。」
「是這樣,我擔心你,就跟著你一起下山了。」
「然後去了你家裡,看到你被打的一幕,很氣憤,把他們也揍了一頓,給你解了氣。」
雪姬氣憤地說著。
「你,你跟著我呢!那我怎麼一點也不知道啊!」
「你走得快啊!我走得慢,是慢慢地跟著你的。」
「咱倆的距離有點遠,你當然察覺不到我啊?」
「哦,雪姬你說,你揍了他們,是說得我的父親和繼母嗎?」
「哼!那個窩囊的男人也配做父親嗎!他不配你叫他一聲父親。」
「還有那個什麼繼母啥的,我看就是個母夜叉。」
「她也配你喊她一聲母親,簡直玷污母親這個稱呼。」
「他們統統不配,甚至不配為人。」
雪姬鄙夷地說著她看到的那兩個醜惡的嘴臉。
「唉,我沒得選擇,誰讓他們是我的父母。」
「還有,弄兒,以後誰在打你,你要反抗知道嗎?」
「就算他們是你的父母,你也要反抗的,你可以跑啊!」
「她打著你,你一動不動地在那裡躺著,你會被打死的。」
「你要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知道嗎?」
「沒有任何人能剝奪你的生命,你是一個獨立的人,你有自尊,有自由的。」
「不是誰想打就打,誰想罵就罵的,知道嗎?」
弄兒被雪姬的話震撼到了,他好像從出生到現在從來都是依來順受的。
他們讓他幹什麼他就幹什麼,從來沒有反駁過。
他們是他的父母啊,他能怎麼樣呢!
可雪姬說得對,他是自由的,是有自尊的人,是可以有權利說不的。
弄兒聽著雪姬的話陷入了沉思。
「弄兒,弄兒,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啊?」
雪姬看弄兒眼神獃滯,以為他怎麼了呢。
「哦,聽著呢!」
「雪姬你說得對,我應該有反抗,而不是讓他們說打我就打我,即使是我的父母。」
「我應該保護好自己。」
「嗯,不錯,覺悟很高。」
「呵呵!」
雪姬聽著弄兒的話,很是滿意。
又笑了起來。
弄兒看著雪姬笑了,他也跟著笑了,他喜歡看雪姬笑的樣子,像極了白雪中的臘梅花。
一縷花香襲來。
「哇,我好像聞到了一股花香,好香啊!」
弄兒不禁感慨道。
「呵呵!還是你送給我的呀!你看,我把你送給我的臘梅花插到花瓶裡了。」
弄兒向雪姬指著的方向看去。
隻見挨著屏風處的另一間房間裡的桌幾上擺放著一瓶俏麗的臘梅。
「花朵還是那樣的嬌艷,真好看!」
弄兒欣賞著瓶子裡的這枝臘梅花,讚歎道。
「哦!對了,弄兒。」
「那個家你別回去了,你就待在我這裡吧!」
「嗯,這個可,可不行的。」
「那個家再不好也是我的家呀!」
弄兒一聽雪姬的話,就連忙搖頭道。
「嗯,那你就先在我這裡,玩幾天怎麼樣?然後再回去。」
「嗯,嗯,好,好吧!」
雪姬聽到弄兒同意了,於是,滿意地點著頭。
就在這時,一個侍女走到雪姬跟前,趴在她的耳朵邊說著什麼,雪姬點了點頭。
「好,我知道了。」
「你先退下吧!」
雪姬對侍女下著命令。
「弄兒,我這兩日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我會讓侍女陪著你,你有需要就吩咐她們。」
雪姬交代著弄兒。
「啊,那你忙吧雪姬,我就先回家去吧!」
「嗯,不行,就算你回去,也得我送你回去,不然我不放心。」
「那個母夜叉再打你怎麼辦?」
「你就放心在我這裡,就全當自己的家,我也是你的家人,你不要跟我客氣了。」
「家人,對,雪姬也是我的家人。」
聽到雪姬溫暖的話語,弄兒的心裡有一股暖流滑過。
「嗯,好的雪姬。我聽你的。」
聽到弄兒這麼一說,雪姬這下放心了。
這真的是天上吧!還是自己在夢中。
這兩日雪姬不在,侍女們給弄兒安排了各種歌舞。
還有從來沒有重複過的一道道的美食,各種樣式的衣衫隨他怎麼挑選。
其實這些都是雪姬臨走前吩咐好侍女的。
過了兩日,雪姬還沒有回來。
弄兒有點想回家了,不知他家中的父親怎麼樣了。
雖然繼母打他的時候,他不護他,但他畢竟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於是,弄兒在侍女的阻攔下還是告辭了。
一群人在一個破舊的院子前不知在談論著什麼。
隻見弄兒的父親和繼母在房屋前雙手合十祭拜著什麼。
一個穿著刻有八卦圖樣衣衫的道士,滿嘴的黑牙齒在那裡嘟嘟囔囔地念著什麼。
等那個道士念完後,給這個房屋門上貼上了幾張符咒。
那個肥女人趕快走上前。
「怎麼樣?大,大師,有沒有鬼,鬼啊?」
「嗯!」
道士隻是輕聲地嗯了一下,然後沒下文了。
肥女人突然想到了什麼,趕忙從衣袖中拿出幾個銅錢給這個道士。
道士微閉著眼睛,讓銅錢在手中掂量了幾下,微微皺了下眉。
「這個嘛,你這個屋子是有點陰冷之氣,你就用我這幾張符咒貼上數月,即可。」
「就不會再有什麼鬼怪來打擾你們了。」
「啊!謝謝,那謝謝大師了!」
肥女人一聽,開心了。
弄兒的父親也迎合道:「謝謝,謝謝大師啦!」
這時,弄兒回來了。
他看到自己家門口聚集了好多人,疑惑道:」咦?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情了嗎?」
弄兒快速地跑回來,擠進人群,跑向自己父親。
焦急地問:「父親,父親怎麼了嗎?出什麼事兒了?」
他的父親被弄兒這麼一喊,詫異地看著弄兒。
「弄兒,你回來了?你去哪裡了?」
「我,我!」
弄兒剛想解釋。
這個肥女人一看到弄兒,沖向道士。
驚慌失措地大叫:「啊!鬼,鬼啊!就,就是他!弄兒!他,他就是鬼啊!」
說完,她還跑向院子門口給看熱鬧的村民指著弄兒。
大喊著:「他,他就是鬼!是妖怪,他一下就不見了,我,我親眼看見得。」
「父親,繼母在說什麼啊?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
弄兒一臉懵地問著身旁的父親。
父親一聽到繼母的話,趕快遠離了自己的兒子,弄兒被父親的這一個舉動驚了一下子。
看著害怕自己的父親,繼母,還有在那裡指指點點的村民,弄兒不明白。
「先把他綁起來!」
道士站在那裡不緊不慢地下著命令。
可是他的父親不敢上前,但那個肥婆娘剛才還一臉懼怕的樣子。
現在一聽到道士的話,立馬從柴房裡拿來繩子準備把弄兒捆起來。
正在繼母即將要捆綁上弄兒時,弄兒想到了雪姬的話,他要反抗。
「你們為什麼要綁我,我做錯了什麼?」
「你,你就是個妖怪!」
肥女人上前就要綁弄兒。
弄兒一把推開她,他好想笑。
「什麼,我是妖怪?父親,我是妖怪嗎?」
弄兒轉頭問向父親,那個懦弱的男人一會兒搖頭一會兒點頭的。
「你,你不是妖怪,為什麼,你忽然就在房子裡消失了呢!我們怎麼找也找不到你。」
胖女人疑惑地說。
被繼母這麼一說,弄兒想到了雪姬。
「是雪姬救了自己,自己也是在雪姬那兒醒來的。」
「難道雪姬她,她是,是!不,不,雪姬對自己那麼好。」
「我,我哪裡消失了,我隻是出去了,這不我今日回來了。」
「哼!你騙鬼呢!」
「是我和你父親親眼看見得,你從房子裡消失的,我還被不知是誰給打了。」
「你看,我的臉還沒消腫呢!」
肥女人指著自己的肥臉給弄兒看。
「雪姬好像也給自己說過打了他們,那又怎樣,她也是為了救自己啊!」
「不是我打你的啊,那不能說我是妖怪啊!我是人,我要是妖怪還能讓你用荊條打我嗎?」
肥女人被弄兒說得一頓語塞。
「呃,這個臭小子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那你是咋突然消失的啊!你說?」
「呃,我哪裡消失了,我不是在這兒嗎?」
肥女人又是一頓語塞。
「還不快點把他綁了,這麼多話!」
那個道士給肥女人下著命令。
肥女人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把弄兒綁了起來。
這個女人太重了,被她一壓制,瘦弱的弄兒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不管弄兒如何掙紮,還是被綁住了。
接著,那個道士過來,在弄兒的身上貼滿了符咒。
弄兒看著他們愚蠢的行為,哈哈大笑起來。
「哈哈哈!你們怎麼這麼好笑。」
「哈哈哈!」
看弄兒在那兒大笑著,肥女人不打一氣出。
從柴房裡拿出平時打他的荊條,準備再次抽打弄兒。
當弄兒看到這個荊條時,眼睛裡滿是憎恨。
他大笑著看著自己的親生父親,狠毒的繼母,還有這個什麼道士,門口看熱鬧的村民。
「哈哈!你們真的好可笑,哈哈!我是妖怪,那你們是什麼?」
看著弄兒還在笑,肥女人開始抽打他,他笑得越大聲,肥女人抽打得越狠。
弄兒的嘴角兒流出了鮮血,身上的衣衫被抽爛了,露出了血漬。
「嗯,先把他關起來三日,看看他還會不會再消失了。」
那個道士對肥女人不緊不慢地說著。
「嗯嗯,好的大師!」
肥女人迎合道。
寒冷刺骨的北風呼嘯著,夜深了,大雪還在下著。
滿身是傷,被捆綁著丟在柴房的弄兒虛弱地躺在冰冷的柴堆裡。
這時,他好想雪姬啊!
他為什麼不聽雪姬的話呢!
念著那一絲親情,可今日他的親生父親卻眼睜睜地看著他被那女人捆綁起來抽打。
他不吭一聲。
這樣的父親確實不該要了,也許自己死去,他也不在乎吧!
想想雪姬對自己的好,即使雪姬是妖,那也比這些人好。
雪姬不會打罵自己,但人會,而且還是自己的父母。
就這樣弄兒拖著帶著傷的身體在冰冷的地上躺了一整夜。
第二日,他們還是不給弄兒吃的。
弄兒就這樣被關在柴房裡又是一日,他又待在柴房裡過了一個寒冷的冬夜。
第三日也是個大雪紛飛的夜晚。
也許他的父親有點良心發現,準備去打開柴房的門給兒子送點吃的。
可走進去,隻聽見一聲大叫。
「啊!弄兒,你醒醒啊!」
肥女人聽見,也趕快走進柴房裡。
看見弄兒已經僵硬的躺在了冰冷的柴火堆上,一動也不動。
「哼!真是嬌弱,就這兩天就不行了。」
冷冰冰的話語從這個肥女人嘴裡說出來。
這時候,這個軟弱的父親終於站起來了。
「你,你這個毒婦,還我的弄兒!」
「什麼,什麼,憑什麼讓我還啊!又不是我讓他死的,哼!」
「你,你這個毒婦,我要打死你。」
他們兩個扭打在一起。
一個黃色身影飄過,隻見弄兒的身體忽然不見了。
兩個正在扭打中的弄兒的父親和繼母直接倒在了柴房裡,眼睛瞪得直直的老大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