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皇後解釋道：「太子妃還沒有出月子，自然來不了。又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家，景煜就在東宮陪她。」

　　太後冷哼，「可就她矜貴了，生個兒子，就以為是秦家的功臣了？」

　　「景煜現在就這樣寵著她，這以後還了得？」

　　就在這個時候，明和帝開了口。

　　「母後說得對，太子妃先後育有兩個孩子，我們秦家本家本來認定就不興旺，她的確是大功臣。」

　　「皇後，回頭你去看看朕的私庫中，有哪些東西，賜給太子妃吧。」

　　姜皇後立刻道：「是，陛下。」

　　太後：「……」

　　她說了半天，感情皇帝就聽到了『秦家功臣』那幾個字？

　　太後再次要張口，明和帝卻給她的碗中，夾了一塊肥肉。

　　「母後，過了年，您就要去皇家寺廟靜修了，那邊葷食少，這段時間您多吃一些。」

　　太後看著那塊巨大的肥肉，懷疑皇帝故意在噁心自己。

　　可是肥肉不重要。

　　太後拿著筷子，看著明和帝，「等過完年，就會把孫福海給放出來了吧？」

　　「皇帝你也知道的，孫福海在哀家身邊伺候了幾十年，最是了解哀家的喜好。」

　　明和帝：「嗯。」

　　他又給太後夾了一塊肥肉。

　　太後：「……」

　　吃完了這頓大年飯，太後還想要拉著明和帝說話，但明和帝跟姜皇後都很不走心地找了一個理由離開了。

　　太後冷冷地看著他們的背影。

　　直到出了慈寧宮很遠了，姜皇後還是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

　　她小聲道：「陛下，你說皇家寺廟到底有什麼啊，怎麼感覺太後很執著想要去那邊？」

　　被她這麼一提醒，明和帝眸光頓了頓。

　　「你說得對，回頭朕讓人去查一查。」

　　姜皇後：「臣妾就是這麼一說，估計她是想要以退為進吧？」

　　明和帝不再提這件事了，姜皇後也就不多問。

　　帝後二人這次還要常服出門，所以各自回宮更衣後，這才再次低調地坐在轎輦上，前往東宮。

　　從皇宮去東宮，要比之前去秦景煜他們舊宅便利許多。

　　甚至今天晚上，都可以留在東宮過夜。

　　因為明和帝也免了秦景煜他們大年初一拜年的事情。

　　這邊帝後急不可待地去東宮的時候，此時東宮也是熱熱鬧鬧。

　　早上廖婆婆讓廚房做了一條紅燒魚，預示著年年有餘，還有另外五樣熱菜，兩樣小菜。

　　小曦瑤如今已經快兩歲了，她坐在那，奶嬤嬤把她的飯菜給擺在跟前，她自己吃得很認真。

　　墨羽卻忍不住擔心，一個勁兒地在旁邊看著，總是擔心小曦瑤會吃下去不該吃的東西。

　　林青檸看著他們一大一小，也十分有趣。

　　而她不知道，秦景煜全程看著她。

　　等到用了早膳，小曦瑤就吵著要看掛燈籠跟貼對子。

　　墨羽看向林青檸，「姑姑，我帶瑤瑤出去玩！」

　　林青檸笑著點頭，「你們去吧，多穿點，別著涼。」

　　墨羽點點頭。

　　騰哥兒還是一個小奶糰子，沒有資格玩，如今還在襁褓中呼呼大睡。

　　林青檸要去看看孩子。

　　林景煜：「不用去看他，吃了睡，睡了吃的，旁邊有許多宮人看著了。」

　　「你回房好好歇著。」

　　林青檸：「雖然我現在不能太走動，但剛才吃得有點飽，不想立刻躺下。要不，你陪我下下棋？」

　　秦景煜：「好啊。」

　　兩人索性就在寢宮的臨窗大炕上，讓宮人擺上棋盤。

　　窗戶沒打開，林青檸現在還怕風，不過依稀可以聽到外邊時不時傳來小曦瑤的笑聲。

　　仔細聽了，還能夠偶爾聽到墨羽笑了一兩聲。

　　林青檸聽得心中暖暖的。

　　她落下了一顆白子，「墨羽一年比一年開朗了，真好。」

　　秦景煜：「有你這樣幫他，他自己也很努力，再加上年紀小，終究可以把那些不好的記憶，慢慢給抹掉，剩下的就都是幸福的記憶了。」

　　有的人童年不幸，需要一生來治癒。

　　墨羽就是這一種。

　　林青檸：「本來他過了年就十五了，尋常人家要開始啟蒙了，但我想著再晚幾年再說。」

　　「哦對了，川穀跟逐風都喜歡半夏這件事，我同半夏提了，她說自己去考慮了。也不知道，她最後選了誰。」

　　秦景煜：「可能是那兩個都不夠好，半夏都沒看上。不過沒事，我手下還有挺多人。」

　　林青檸：「主要看她自己的想法吧。」

　　半夏跟著林青檸好多年，他們早就跟家人了似的。

　　成親這可是人生大事，林青檸不希望半夏將就，所以也不著急，讓跟她慢慢選。

　　林青檸：「對了，阿雅他們大約多久可以到？」

　　秦景煜：「大部隊跟南疆皇族他們，大約是一月底的時候會到。」

　　當初秦景煜日夜兼程趕路，硬生生地提前了一個多月就回來了。

　　林青檸點了點頭。

　　夫妻倆一邊下棋，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

　　地龍燒的熱乎，香爐中的香片是魏舒禾特意讓他們放的，那種怡然的清香，對林青檸恢復身子很有效果。

　　外頭墨羽抱著穿成了毛茸茸一團的小曦瑤，「瑤瑤，想去哪裡？」

　　「去那邊！」小胖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亭子那。

　　亭子四周都掛上了花燈，現在天還沒黑，沒有點燃，但是紅彤彤的一排排迎風而動，看著煞是喜人。

　　墨羽抱著小曦瑤過去了。

　　半夏也在，她趕緊帶著亭子中的眾人給墨羽跟小曦瑤行禮。

　　墨羽：「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半夏：「主子說今年可以在東宮內掛花燈，一直掛到出正月。而且主子還說，今晚可以猜燈謎，猜中最多的前三人，都有獎呢。」

　　所以現在花燈剛掛上，眾人就過來趕緊瞅瞅，哪些謎題可以猜出來。

　　小曦瑤高興道：「我也要猜！」

　　眾人：「……」

　　墨羽忍俊不禁，「瑤瑤，你現在還小，猜不到。」

　　小曦瑤：「有哥哥！」

　　她的意思很簡單，自己不會，不是有哥哥麼！

　　墨羽一臉愧疚：「哥哥也不會。」

　　小曦瑤癟了癟小嘴。

　　好像十分委屈，沒想到自己喜歡的哥哥，會這樣沒用。

　　墨羽臉上愧疚神色更深了。

　　眼看著一大一小表情都不太好，尤其是瑤瑤小祖宗都要哭出來了，旁邊的半夏急中生智道：

　　「小殿下，花園中的鞦韆剛修好，您要不要過去看看？」

　　小孩子情緒變得很快。

　　小曦瑤瞪圓了眼，「鞦韆？」

　　說實話，現在的小曦瑤根本玩不了鞦韆，但這旁邊不是還有林墨羽在嘛。

　　可以讓其他人玩，小殿下看著。

　　當然了，為了保證不出問題，半夏還讓人把這件事，稟告給太子妃，同時還去喊了逐風。

　　「你輕功好，過來與我一起看著點，可不能讓小殿下受了傷。」

　　逐風咧嘴一笑，「好嘞。」

　　其實半夏不說，他也要跟著過去看著的。

　　不是不信任林校尉，而是因為太擔心小殿下。

　　可這話從半夏口中說出來，無形之中，就讓逐風感覺自己跟她更親近的樣子了。

　　川穀在旁邊，一臉哀怨，「半夏啊，你怎麼不喊我一起去呢？」

　　半夏：「因為你不會武功呀。」

　　川穀：「……」

　　玩鞦韆雖然有點危險，但因為有墨羽在，林青檸也就沒有去阻攔。

　　秦景煜卻微微皺眉，「萬一他們……」

　　林青檸：「景煜，記得瑤瑤當初抓周的時候，抓到了什麼嗎？」

　　秦景煜：「記得。」

　　林青檸溫柔道：「咱們的女兒啊，很了不得，註定將來不簡單，不會隻是閨閣女子。」

　　「她肯定要走一條尋常女子不會走的道路。」

　　「她聰慧，勇敢，而且還很有個性。」

　　「我不想影響她的天性。還有，院子中有墨羽逐風等身手很好的人，我信任他們。」

　　秦景煜其實知道她說得都對。

　　但就是老父親對女兒有一種無法言說的擔憂。

　　他嘆了一口氣，「你說得對，咱們閨女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其實我就是放心不下，你現在說墨羽抱著騰哥兒去盪鞦韆，我都不擔心。」

　　林青檸：「……」

　　景煜還是對騰哥兒有意見啊。

　　襁褓中的小奶糰子吧唧吧唧小嘴，又翻個身睡去了。

　　**

　　東宮，花園裡。

　　果然，小曦瑤在見到別人盪鞦韆，很有意思後，就伸出小手手，決定自己也要玩。

　　這孩子好像並不知道害怕似的。

　　墨羽可不信任其他人，他再三確定，小曦瑤不害怕後，就抱著她坐在了鞦韆上。

　　鞦韆高高盪起。

　　小曦瑤看著藍天白雲在飛。

　　她高興道：「好玩！」

　　旁邊半夏逐風等人，倒是在那忐忑地守著。

　　川穀也跟著來了，他額頭都是冷汗，小聲責備：「半夏啊，你就不該跟小主子說鞦韆這個事啊。」

　　小主子這要出點什麼事，他們這群人的腦袋都不夠砍的。

　　半夏還沒說話，倒是逐風不爽地開了口。

　　「半夏已經讓人稟告太子妃他們了，他們沒有來阻攔，就是同意的，你在這裡多這個嘴幹什麼？」

　　川穀看到半夏變了臉色，訕訕道：「我這不是為半夏著想麼？畢竟這件事，是半夏最開始說的。」

　　逐風：「你胡說八道什麼，這件事哪裡是半夏說的，明明是我先給林校尉提議的。」

　　「如果真的出事，也都怪我。」

　　半夏一愣，扭頭去看逐風。

　　川穀這才反應過來，狠狠地瞪了逐風一眼。

　　這小子，一介武夫，竟然這個時候還在爭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