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思是正兒八經修行中人的心思,對什麼探花郎并不感興趣,之所有興趣,也純粹是聊天時聽聞馨經常提起,聞馨一直想看看探花郎的親筆真迹,可憑聞氏的财勢居然找不到那位的真迹,于是連她也好奇了。
如今獲悉搞到了真迹,自然也來了興趣,想看看能讓聞馨這種女人喜歡的書法究竟有多高明。
兩個女人快速直奔書房,又于書房内快速打開了金屬卷軸,倒出了那張紙,鋪開在了書案上。
二女并頭欣賞,聞馨是一臉如獲至寶的喜愛,指尖已伸出,隔空比拟着字迹筆鋒的峰回路轉。
宋萍萍品鑒着微微點頭,“我不太懂好不好,但字看起來是挺好看的。”心裡其實在嘀咕,還以為有多高明,不也就是普通的字。“咦,有些句子怎麼看起來不太通順?”
聞馨:“這是練字的随筆,正經的他的字幅,全天下都找不到幾張,能得手這麼一張草稿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宋萍萍有點敷衍的哦了聲,看到實物後,興趣明顯已經直線下降,不過目光還是一頓,盯着紙上字念叨,“外面三隻傻鳥…”她擡手揉了下眼睛,再仔細看,沒錯,頓時指着,驚訝道:“這…這也是那個什麼探花郎寫的?”
聞馨莞爾,“練字時随心所欲,随性所緻,窗外可能正好有三隻鳥叽叽喳喳,應該是吵到他了。”
宋萍萍狐疑,納悶着品味了一陣後,試着說道:“為什麼我感覺這幾個字是在罵人?”
聞馨噗嗤一笑。
肯定是自己說了蠢話讓人見笑了,宋萍萍頓有些尴尬,“我說了,我隻是感覺,當不得準,你是才女,你懂的多,多教教我就好,不要笑我。”
聞馨搖頭,柔聲道:“不是的,我們都是猜測,誰知道他當時寫這些是在想什麼,說不定你猜的就是對的。”
宋萍萍噘嘴,“你又笑我了,想想都知道,這樣的大才子怎麼可能像我們山裡出來的人一樣随口罵人。”
“罵人哪還會分什麼地方人。”聞馨搖頭苦笑,解釋不清,也就不解釋了,指尖又隔空比劃着紙張上的字迹。
宋萍萍對這什麼探花郎墨寶已是徹底沒了興趣,退後一步又開始打量起了聞馨的穿着打扮,眼裡透着欣賞和羨慕意味,發現這女人穿什麼都好看,都有一種沁人心脾的文靜素雅感。
她知道這是一種從骨子裡浸潤出的修養所緻,已經超乎了外物,什麼配飾首飾之類的點綴物真不重要了。
她也感覺到了,當真不在乎那些俗物後,本身就是一種修養,但凡有一點那種欲望都會寫在氣質裡。
看着看着,她一手又輕挽起衣袖,也露出一臉甯靜溫柔模樣,指尖比劃,悄悄模仿起了聞馨的舉止動作。
一旁稍作打掃的小紅不時回頭看,見了忍不住抿嘴偷笑。
其實她早就發現了,這女人很喜歡模仿小姐的樣子,甚至是模仿穿戴,發型早已經是和小姐一模一樣了……
幾人并未在書房裡呆太久,外面有下人來報,給五少爺準備的接風宴已經準備好了。
這是接風的家宴,不好缺席,聞馨也不得不暫放下心頭喜愛,趕緊去赴宴。
不過臨别前,聞馨還是匆匆看望了自己的寵物一眼。
屋檐下的鐵籠子裡,小家夥睡了個四腳朝天,睡的那叫一個呼呼香,夢裡不時還伸出舌頭在嘴唇上舔一圈,不知是不是在做夢吃東西。
“喂它吃的東西還是一點沒吃嗎?”蹲在籠子前的聞馨回頭問了聲。
小紅苦惱道:“沒吃呢,給它不吃,硬灌進肚子裡的話,它回頭就能吐出來。”
雙手扶膝俯身的宋萍萍道:“師兄說的沒錯,讓它繼續餓,隻要餓到位了,自然是什麼都吃。這跟人是一樣的,餓急了自然就不會挑嘴了。”
聞馨偏頭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總感覺他們養靈寵的方法是不是有些過于粗暴了,才剛斷奶的小家夥就采用各種強制手段,實在是…
不過她也明白,這些人才懂馴養靈獸的經驗,自己在這方面無知,亂發表意見不好。
“不過總算是安靜了。咦…”聞馨忽想起什麼似的,看向小紅問,“小紅,你發現沒有,隻要讓它出去放松了,回來就變乖了,不叫也不鬧了,能老老實實呼呼大睡了。”
小紅歪着腦袋想了一下,嗯聲點頭,“好像是這樣哦。”
宋萍萍歎道:“真受不了你們,什麼叫出去放松了,它哪知道什麼是放松?明明是跑出去跑累了,累了回來自然就睡了,畢竟才這麼小。”
聞馨和小紅皆露出恍然大悟神色。
“唉,别磨蹭了,你五哥的接風宴在等着呢。”
宋萍萍催促了一聲,主仆二人一驚,差點忘了,趕緊起身走人……
飯堂,遇見了牧傲鐵,庾慶特意找機會問了他一下,打聽南竹再次找到了小狗子得到了什麼賞賜。
牧傲鐵說,就是錢多了,這次給了二兩銀子。
并未出現南竹想象的還能更進一步。
回到雜物院子後,庾慶就坐在院子裡等天黑。
天黑後,他将門反鎖了,也不急着辦事,先回屋盤膝打坐。
在熬,在等。
熬到亥時更響,估計不會再有人找了,才立刻摸黑出了房間,外面似水月光。
南竹有些話說的還是有道理的,他照做了,找了塊石頭悄悄放在了屋檐下的院牆上。
之後溜進了庫房,點亮了油燈,輕身跑到了一堆雜物的上面,又開始将角落裡堆積的東西一件件輕輕搬了起來,往其它雜物上面堆放。
待到再次挖出那塊藏在地磚下的鐵闆,他沒有急着打開,而是蹿身從雜物上面飛了出去。
他又回到了院子裡,輕步到大門後,輕輕地将門栓給拔開了。
蹲下,将一截事先準備好的枯樹枝歇在了門下,避免風會吹開門,又能讓人推開門。
這是他在白天就琢磨好了的。
就算有人推門進來了,發現他不在,見門沒上栓,也會認為他是去哪晃了,外面找不到他,問題也不大。
能來找他的人,不會是什麼聞氏要員,無非也就是劉貴那種下人,好周旋,他這點膽子和應變能力還是有的。
一開始他想過做個什麼報信裝置,譬如拉根報警繩進地道,後發現那樣不好,反而容易被人順藤摸瓜發現他的去向。不管是誰,一旦知道他進了聞府的密道,那就不好辦了。
門口做完手腳,側耳聽了聽外面動靜,又迅速鑽回了庫房,到了地道入口位置,抓了鐵闆抓手,呼一聲吹滅了油燈,這才在一片黑暗中慢慢掀開了那塊鐵闆。
将鐵闆輕輕靠牆後,他摸着黑,輕輕一腳一腳下去了,盡量不讓自己發出任何聲音。
下面才是真正的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下完了台階,走到了平地,他貼牆靜默了一陣,屏氣凝神,側耳傾聽。
确定地道内靜悄悄沒有任何聲音,也不見任何光亮後,他才摸出了火折子點燃油燈,照明着一路向前悄悄摸去。
這段路沒多遠,三丈左右就到頭了。
一條地道從眼前橫穿,向左走還是向右走?
庾慶默算了一下庫房下來後的地道朝向,向左應該是深入聞府内院的。
至于向右的去向,他有點奇怪,雜院已經是在聞府高牆邊上了,再往右走豈不是出了聞府?
油燈照了照牆壁,手上摸出掃把刷子折成的小竹簽,插在了牆縫上,這才左拐而去。遇上需要輔助記路線的地方,他又會在牆縫上插一根。衣服裡面揣了不少這玩意,都是白天閑得無聊時準備好的。
地面潮濕,一路輕聲前行了約十來丈的距離後,地道的路線開始變得如樹枝分叉一般。
該往哪邊走?停下稍作琢磨。
想到目前對聞氏的内部情況沒什麼了解,第一次潛入這密道,他也不敢呆太久。
琢磨了一下地道走向方位,再琢磨了一下聞府核心區位方向,遂直奔要害區域去了,放棄了逐條岔道排查的想法。
就在他自己也搞不清了自己到了聞府什麼位置的時候,突然見到路旁有台階上去。
他立刻蹑手蹑腳摸了上去。
到了台階盡頭,發現沒路了,被一堵牆給封死了,頓感詫異。
回頭看了看,這明顯是上下的台階,沒路修這個台階幹嘛?
立馬意識到眼前的這堵牆有問題,油燈照着查看,一眼就看出了牆上的油燈燈托有點礙眼,他抓住燈托嘗試着晃動,找到了松口的方向,手柄往下一拉,牆壁内輕微咔嚓一聲。
眼前的那堵牆動了,牆體悄悄側了身。
他伸手輕輕一推,那堵牆竟然無聲無息以中軸的方式旋轉開了。
扶住那堵牆,避免再關上,卻發現牆後是方狹小的空間,不知是什麼情況,裡面的牆壁凹凸不平,還有兩點亮光。
庾慶随後才意識到那裡面的空間是什麼,自己好像站在了一座什麼塑像的背後。
那兩點亮光好像是塑像的眼睛。
略驚,立馬擡手,食指和拇指直接掐滅了燈芯上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