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公公淡然一笑，道，「是呀，這個老奴也很疑惑，但是老奴著急著回來，便沒有繼續打聽了。待哪天娘娘召見那相府小姐，興許可問知一二。」

　　皇太後點點頭，「也罷，待哪日本宮召見她，便親自問問她。」

　　「許公公若無其他事，便可退下了。本宮想，興許皇兒也正在等待你的回稟呢！」皇太後微一擡手，笑道。

　　許昭公公燦然一笑，「是，老奴正待稟完娘娘再去報知皇上呢！娘娘若無其他事，那老奴便先退下了。」

　　「嗯，退下吧。張嬤嬤，送公公一程。」皇太後擺手道。

　　「是。」張嬤嬤委了一下身子，便朝許昭公公略一擺手，「公公，這邊請。」

　　許昭公公深深一鞠躬，便跟著張嬤嬤退了出去。

　　——

　　太陽隱入潔白的雲層中，卻絲毫不掩萬丈光芒，將那琉璃紅瓦照得金燦燦。

　　許昭公公從雲紫殿走出來，穿過一條長長的長廊，在偌大的廣場上行了半刻鐘，才終於見到了太和殿。

　　剛跨過殿門，繞過高聳的玉屏，許昭公公便聞到了熟悉的龍涎香。

　　許昭公公走進內殿時，著一身明黃色龍袍的少年正低著頭在專心緻志地批著奏摺。龍袍上的金絲暗紋在投射進來的日光照耀下隱隱閃光。

　　正是年僅二十齣頭的皇帝趙譽。

　　他烏黑的長發用一個玉冠束起，玉冠中端鑲嵌著祖母綠寶石。

　　「老奴參見聖上。」許昭公公低聲問候道。

　　趙譽擡起頭，明眸圓睜，溫聲道，「不必多禮，頒完聖旨了？」

　　「正是，老奴頒完回來，又去了一趟雲紫殿，回稟完皇太後娘娘，便第一時間回來稟告聖上了。」許昭公公躬著身，拱手道。

　　「母後可有說什麼？」少年趙譽放下手中奏摺，說道。

　　「娘娘沒說什麼，就問老奴是否見著了那相府嫡女，老奴便說見著了，還見著了攝政王。

　　老奴覺得，攝政王與相府嫡大小姐雖然年齡上有點差距，但瞧著就是般配，有緣分。」許昭公公笑著回答道。

　　「攝政王？他去相府做什麼？」皇上趙譽眸底閃過一絲精光。

　　「老奴不知，不過老奴聽說攝政王是專門護送相府嫡女回來討回公道的。至於是什麼公道，老奴不知。」

　　許昭公公垂下眼眸。若非收了左相府柳姨娘的銀錢，他定然是要將相府女子之爭一事說出來的。

　　不過，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既然收下了，便是應下了他人之託。

　　「公道？」趙譽眯了眯雙眸，眉頭凝起。

　　「正是」許昭公公拱手恭敬道。

　　「好，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趙譽擺擺手，道。

　　「是。」許昭公公躬身，小步退了下去。

　　許昭公公走後，趙譽緩緩站起身，神色憂思地在殿中來回踱著步。

　　趙竟本就執掌了大部分皇權，處處掣肘他的旨意，如今竟得了父皇賜婚諭旨，要與左相聯姻，那趙竟的勢力隻怕是會更甚....

　　趙譽眸色暗沉得可怕，嘴唇拉成了一條直線。

　　殿內香盒焚著龍涎香，煙氣如白微細縷直線飄至上空。

　　趙譽吹了一聲輕哨。

　　忽而，空氣微動，直直的細縷白煙猛然飄散於四周，不成形狀。

　　一個黑衣暗衛忽然出現在殿內，單膝下跪，對著趙譽的方向拱手恭敬道，「陛下。」

　　「前去查一查攝政王與相府嫡女之事，事無巨細。」趙譽眼中幽光忽閃。

　　「是。」黑衣暗衛應下一聲，不過片刻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趙竟一向不好管閑事，也不與女子親近，怎的會這麼巧剛好遇上了左相府嫡女？

　　而不過一晚，父皇那早已被遺忘的聖旨就忽然好巧不巧地出現了？

　　不過.....父皇生前為何會想要給相府嫡女與趙竟賜婚呢？

　　莫非真是玩笑之言？

　　可若是玩笑，那為何父皇臨走時還是留下了這麼一道聖旨？

　　趙譽神色暗沉，在殿內踱了幾圈，終於是決定前去雲紫殿一趟。母後或許知道些什麼。

　　——

　　雲紫殿。

　　皇太後正在假寐，卻聽得張嬤嬤進來通報說皇上來了，便趕緊睜眼起身。

　　「皇兒竟然來了？！」皇太後語氣欣喜，連忙讓張嬤嬤替她更衣穿鞋。

　　「是呀。許是皇上愧於昨夜沒能陪伴娘娘，這會兒便過來請安了。」張嬤嬤笑著解釋說。

　　「無論如何，能來便是最好。嬤嬤，你趕緊去讓禦膳房準備一下本宮與皇兒的午膳，今日本宮與皇兒一道用午膳。」

　　「是，娘娘。」

　　張嬤嬤給皇太後整理完著裝，這才出門將皇上引了進來。

　　「兒臣拜見母後！」一進門，趙譽便行了個禮。

　　「來來來，來母後旁邊坐坐。」皇太後眉笑眼開地說道。

　　「好。」趙譽緩步走到皇太後身旁坐下。

　　「皇兒這幾日可忙？母後瞧著你都清瘦了，今日中午啊，皇兒就留在雲紫殿中用膳，可好？」皇太後看向趙譽的眼眸閃爍著心疼與憐惜。

　　「兒臣也正有此意。」趙譽柔聲笑著，「近日宮事繁忙，沒能常來給母後請安，還請母後恕罪。」

　　「母後可沒怪罪你，隻求你以後呀，多來這雲紫殿嘮嘮。」

　　二人嘮嗑著體己話，不知不覺間便到了午時。

　　陸續有丫鬟端著膳食走進來，皇太後與趙譽移步至正廳，二人相對而坐。

　　為人母親，總是害怕自己子女吃不好，皇太後也不例外，此刻她正一個勁兒地往趙譽碗中夾菜。

　　「快嘗嘗，這些膳食可還可口？」

　　趙譽望著堆得滿滿的碗，不禁失笑，「可口，與母後一起用膳，這膳食比平常都可口了許多呢。」

　　「就你嘴貧。」皇太後被逗得眉笑眼開。

　　「母後，兒臣有一事想要問問母後。」趙譽猶豫半晌，終究是出聲問道。

　　皇太後興在頭上，眉眼含笑，「怎麼了？皇兒可是遇見什麼難事了？」

　　「並非是什麼難事，兒臣隻是有一事不解，想要問一問母後。」

　　「說來聽聽。」皇太後放下碗筷，認真聆聽著。

　　「母後，父皇當年擬下給攝政王與相府嫡女的賜婚諭旨，是真的因為當初的玩笑話麼？亦或者是其他的什麼原因？」

　　皇太後眸色一閃，扯了扯嘴角，問道，「皇兒怎麼忽然問起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