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當詛咒蔓延全身,她就會死。」
屋內光線昏暗,空氣好似都粘稠起來。
藥味刺鼻又濃重,絲絲縷縷鑽進每一處縫隙,地面上的暖玉與陣法烘出灼熱的溫度。
沉悶又壓抑。
鮫紗帳內,少女靜靜地躺著,面色如紙般蒼白,雙眼緊閉眉頭輕皺,氣息微不可聞。
星松真人和瀟若在她旁邊仔細觀察著。
不遠處的屏風外,幾個人影印在上面。
紀音面色凝重,眉心擰成了個「川」字,眼中滿是焦急。
「到底發生了什麼,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變成這樣!」
「究竟是誰把我的寶貝徒弟傷成這樣,」她低聲咒罵,「千萬別叫我找到,不然一定把他打的親娘都不認識!」
紀音急的來回踱步,轉個不停。
秦韻虞站在齊黎析身邊,眼眶通紅,「大師兄,小師妹會沒事的,對不對?」
她捏住他的一片衣角,期許的看他。
齊黎析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安撫道:
「會的,小師妹一定會沒事的。」
秦韻虞重重點頭,默默低喃重複著,「一定會沒事的。」
門外。
謝元低著頭跪在地上,愧疚幾乎將他淹沒。
「對不起,師尊,都是我的錯......」
雲霄立在謝元面前,皺眉嘆氣:
「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麼,你那一劍沒有傷到清念,她受傷是另有所因。」
「趕緊起來吧,跪在這裡像什麼樣子!」
謝元搖搖頭,固執道:
「如果當時我將小師妹看住,她就不會離開,也就不會受傷。」
「如果那時我跟在她身邊,就可以保護她。」
「師尊,是我做錯了,都是我的錯。」
少年眼睛紅的像個核桃,每一句話裡都帶著自責與哽咽。
雲霄看他那副執拗的樣子直嘆氣。
這孩子......
雖然平時謝元頑皮了點,天天惹他生氣,但總歸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實在不忍心看著他這副模樣。
雲霄抓著謝元的胳膊將人拉起來,「既然你覺的你錯了,那就去彌補。」
「你跪在這裡有什麼用?」
「你就算跪一百天,你的小師妹也不會醒來。」
謝元有些呆,「那...那我應該做些什麼?」
雲霄打開房門,將人推進房間裡。
「做什麼都行,總比跪在門口強,沒什麼用還擋道。」
「你小子從小就缺心眼,沒想到長大了居然變成死心眼了。」
謝元聞言,難過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沉默下來。
這種話倒也不必說的那麼紮心。
他的師尊什麼時候能改改這種刀子嘴豆腐心的性格。
給傷口上撒鹽的安慰方式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不過被雲霄突然一打岔,謝元的腦子終於清醒了些。
師尊說的對。
小師妹如今生死未蔔,他在這裡跪著的確沒什麼用。
他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想辦法救活她,雖然他什麼都不會,但哪怕能幫上一點點忙也可以。
兩人進屋,雲霄立刻將門關的緊緊的,不漏一條縫隙。
星松和瀟若終於從屏風裡面出來。
紀音迅速迎了上去,一手抓著一個,焦急問道:
「怎麼樣了?清念還好麼?」
星松和瀟若聞言沒有立刻回話,隻是互相對視了一眼,眼含複雜。
紀音炸毛:
「這種時候就別打啞謎了,趕緊說話啊,你們兩個要急死誰!」
瀟若伸手捏住她的嘴,嫌棄道:
「你那麼大聲幹嘛,吵死了,清念需要休息。」
紀音拍掉她的手,壓低聲音,「別廢話,快點說。」
星松摸著鬍子,道:
「清念肩膀上的刀傷不嚴重。「
紀音眼神一亮。
但她還沒來得及高興,星松的話風就陡然一轉:
「可是那把刀上有毒,她肩上的血肉如今像豆腐一樣脆弱,一碰就碎。」
「這種毒,目前無葯可醫。」
小老頭愁眉苦臉的,鬍子都要叫他捋光了。
「我研究葯毒這麼多年,居然從沒見過這種毒素。」
「真是怪了。」
星松對幾人道:
「你們想辦法保住她的命,我現在就去研究這個毒。」
小老頭說完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生怕晚一秒他的小財神徒弟就此隕落。
紀音聽完臉色蒼白,指尖發麻。
她強行壓下恐慌,轉頭看向瀟若:
「那清念身上的那些金線又是什麼?」
瀟若嘆了口氣,神色低落,她對著紀音搖搖頭。
紀音心裡咯噔一下,「什麼...意思?」
「搖頭是什麼意思?」
瀟若有些不敢面對她,避開視線道:
「那些金線是一種罕見的詛咒,我也不曾見過。」
「隻知道......」瀟若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看了紀音一眼,「我隻知道,一旦這個金色詛咒蔓延全身,清念就會......」
「就會......」
「就會怎麼樣?」紀音緊緊抓著瀟若的手,「你說啊!」
「瀟若,你什麼時候這麼啰嗦了!」
瀟若閉了閉眼,聲音乾澀。
「當詛咒蔓延全身,她就會死。」
氣氛突然安靜,針落可聞。
紀音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恍惚問道:
「你說什麼?」
瀟若無奈地又重複了一遍。
這一次她說的仔細又清晰,紀音聽的清楚,謝元也聽的清楚,所有人都聽見了。
時間像是被凝滯住,很久沒人發出聲音。
紀音第一個反應過來,她緊抓著瀟若的手臂,聲音有些顫抖,「你有辦法的是不是,你可以解除這個詛咒的對不對!」
「你不是最擅長這些彎彎繞繞的線了嗎,那麼難的護山大陣你都做出來了,肯定可以解開這個詛咒的,對不對?」
「求求你,救救她。」
往日瀟灑恣肆的人如卻紅著眼眶,無助又難過的哀求。
紀音從小到大都格外要強,最不喜哭哭啼啼的軟弱性子。
這是瀟若第一次見到她這副模樣。
如果是之前,她肯定要拿個留影石好好記錄一下她的狼狽。
但現在……
瀟若甚至不敢看紀音的眼睛。
她慌亂避開視線,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對不起,紀音。」
「我解不開這個詛咒。」
「我救不了她。」
這個詛咒雖然與陣法有些相像,可卻與陣法有著本質的區別,不能混為一談。
她雖然對這方面有過涉獵,但她的能力顯然不足以解開這種級別的詛咒。
這是第一次紀音這樣求她,可她卻無能為力。
紀音眼中的期許逐漸黯淡,抓著瀟若手臂的手突然鬆了力氣,慢慢下滑。
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精力,火紅的衣裳也黯淡幾分。
瀟若看著好友這副模樣心中難受極了,她低下頭牽住她垂下的手,小聲道歉:
「對不起……」
紀音緩緩眨了眨眼,「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
她慢慢將手從瀟弱手中抽了出來,轉身慢慢往外走。
瀟若下意識抓住她的衣服阻攔。
「你要去哪?」
紀音沒有回頭,隻慢慢扯開她的手,聲音低低的說:
「我沒事,我隻是想出去靜一靜。」
「不會走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