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師，我是方新雨的媽媽。」

　　手機那頭，劉朵的聲音不太自然地傳來。

　　林語聲往左邊籃球場方向走，嘴裡說著：「嗯，新雨媽媽，你好。」

　　剛才她請方新雨吃飯的時候，方新雨說，昨天晚上後來，她媽媽有跟她解釋，說不知道她弟弟在她房間搞的破壞。

　　林語聲猜測，劉朵會因為對方新雨的內疚，不再轉學。

　　可是，她料錯了。

　　劉朵在手機那頭說：「林老師，我打這個電話是想感謝你給我們夫妻倆找到新工作。」

　　「我隻是為了新雨能安心的上學，不用謝我。」林語聲的聲音很淡，「新雨昨天晚上粘了一個通宵的書本，我剛讓她回家補覺去了。」

　　「那個，昨天晚上是個意外。」劉朵的聲音不太自然：「林老師，我們想過了，還是決定給新雨轉學，我下午就去學校開證明蓋章。」

　　「為什麼呢？」

　　林語聲的聲音提高了一個分貝。

　　她真是搞不懂，這世上怎麼總有自私自利的父母。

　　隻顧自己，完全不考慮孩子。

　　「就是我們想給新雨換一個新環境。」

　　「新雨媽媽，新雨如今的學習狀態就挺好的，如果你們能給她提供一個好的學習環境，她明年中考一定能取得優異的成績。」

　　林語聲的情緒不太好，劉朵可能沒想到，她會這麼嚴厲。

　　沉默了幾秒。

　　但還是堅持要轉學：「林老師，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這是我跟我老公商量後決定的。」

　　「那你能說說，要轉去哪裡嗎？」

　　「等我去了學校再告訴你吧。」劉朵說完就掛了電話。

　　林語聲看著被掛斷的通話記錄，吐出一口濁氣。

　　上了教學樓，林語聲直奔校長辦公室。

　　她中午也問過方新雨，方新雨說她喜歡現在的學習氛圍，喜歡現在的班級和同學老師，不願意轉學。

　　既然孩子不願意轉，她做為老師，不能什麼都不做。

　　-

　　堅持給方新雨轉學，是方繼良的意思。

　　他得知昨天晚上林語聲和薄靳舟在他家說的那番話，害怕方新雨被林語聲帶「壞」，不聽話。

　　劉朵請了一下午的假，因為他們有「背景」進的廠。

　　主管很好說話，問都沒問，直接批了她的假。

　　劉朵走之前，方繼良還叮囑她：「你到了學校就堅持轉學，其他的什麼都不要聽知道嗎？千萬不要那個林老師說兩句你又心軟了。」

　　「要不，咱們別給新雨轉了吧？」

　　劉朵的話出口，立即遭到方繼良的怒斥：「你看看她昨天晚上都敢打新航，還威脅新要把他摔死。我昨晚在網上搜過了，那個林語聲不是個好東西，她對她親媽不贍養的。

　　你讓她再教新雨一年，到時新雨也敢跟她學，翅膀硬了不管我們。」

　　「新雨是個孝順的孩子，我覺得她不會。」

　　「哪個女人結了婚不是顧著她自己的小家和婆家？就拿你說，你給你娘家多少？還不是每次都從你娘家拿？

　　我們養老要靠的是兒子，女兒不用成績那麼好，她讀完初中就可以進廠打工了。」

　　-

　　林語聲從校長辦公室出來，又去了一趟洗手間。

　　出來時遇到謝方梅：「林老師，你有個學生的家長找你，在辦公室等你呢。」

　　「哦，好。」

　　林語聲淡淡地答應，腳下步子加快了一些。

　　走到辦公室門口，就看見站在她位置旁邊的劉朵。

　　她走過去跟劉朵打了聲招呼。

　　劉朵：「林老師，我找教務處的開了證明，但是找不到人蓋章，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去蓋個章啊？」

　　「新雨媽媽，這個忙我不能幫你。」

　　林語聲神色嚴肅：「我問過新雨，她不願意轉學換環境，你們為什麼非要她轉學呢？」

　　「我們已經決定了。」劉朵表情僵硬。

　　林語聲耐著性子勸道：「你們做父母的，應該也為孩子考慮一下，轉學很可能導緻她成績下降的。」

　　「下降就下降吧，女孩子不用讀那麼多書。」

　　-

　　「林老師，是有什麼心事嗎？」

　　傍晚，傅靳舟去學校門口接林語聲，見她上車時臉上沒笑容，他眸底掠過一抹微光，旋即勾唇，關心地問。

　　林語聲鬱悶的腮幫子微鼓。

　　那模樣帶著幾分委屈和令人心疼的難過。

　　薄靳舟眸子半眯，猜測地問：「還是因為那個叫方新雨的學生？」

　　「她父母堅持要給她轉學。」

　　她說一半，突然閉了嘴。

　　薄靳舟關心地盯著她：「有說原因嗎？」

　　「如果非要說原因，那有兩個，第一是他們看到了之前網上關於我的負面信息，怕我帶壞她們的女兒。

　　第二嘛，就是認為女兒不用讀那麼多書，轉學影響了學習也沒關係，倒是跟著我讀書多了，可能將來都不贍養他們。」

　　這是劉朵被她逼急了，才說的。

　　林語聲沒想到，有這麼一天，她的學生真的會因為她的原因，而轉學。

　　薄靳舟英俊的眉宇間一抹冷意轉瞬即逝。

　　大掌伸過去抓起她的手握在掌心，溫聲安撫說：「別聽他們胡說，那是他們為自己的自私找借口。」

　　「你不是教壞她，而是在完善她的三觀。」

　　「我知道，我沒錯。」

　　林語聲暗自調整情緒，說：「不說這些了，你這幾天好像都不忙，不用加班之類的嗎？」

　　薄靳舟笑著道：「院長不許我加班，讓我工作完每天的幾個小時就滾出醫院，回家陪老婆。」

　　林語聲不敢相信：「……」

　　「真的，他們說我前段時間冷落了你，你每次需要我的時候，我都不在，就投票決定了我的工作時間。

　　加上你現在又『懷了孕』，薄院長就更不許我過多工作，每天一到下班的點，他不是親自去趕我，就是打電話趕我走。」

　　林語聲嘴角微抽。

　　懷孕這個謊，是要多久才能坦白。

　　「所以，今晚有沒有什麼想做的事？」

　　「好像沒有。」

　　他挑眉：「那，我來安排？」

　　林語聲：「好。」

　　她不是一個浪漫的人。

　　也沒有談過戀愛，不知道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要做些什麼。

　　如果非要讓她回答，那肯定看電影，逛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你寫小說，男人女主角都怎麼談戀愛的？」

　　發動車子前，薄靳舟好奇地問。

　　林語聲眸子閃爍了兩下，心虛地回答：「就……在床上談。」

　　「就隻在床上……談戀愛？」

　　薄靳舟念完，突然大笑：「哈哈哈哈！」

　　「你不許笑。」

　　「不是……哈哈……不是我要笑……」薄靳舟笑得忍不住，那雙深潭般的眸子裡滿是笑意。

　　「我真的，沒想到……林老師，你以前沒談過戀愛嗎？不對，就算沒談過，你也不能隻在床上談啊……」

　　「難怪，那天晚上你開口就讓我跟你領證，領完證就要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