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雲洲對手機那頭的鳳婉說：「媽，這件事你不用管，我來處理。」

　　「你打算，怎麼處理？」

　　鳳婉疑惑地問。

　　崔雲洲坐到車上，修長的大手隨意搭在方向盤上，低沉的嗓音盤旋在封閉的車廂裡。

　　「我打算讓她們離開崔家，從今往後，各不相欠。」

　　手機裡傳來一聲嘆息。

　　「雲洲，這件事應該我來處理的，是我留她們在家裡這些年。」

　　鳳婉比誰都清楚，楊莫蘭對她老公的感情。

　　但她念著當年楊莫蘭的恩情。

　　一直沒有趕走她。

　　導緻楊莫蘭得不到崔國富，就又想從別的途徑。

　　把楊小玉給用上了。

　　」媽，你就好好養傷，既然我爸把家交給了我，就會處理好的，你們不用操心。」

　　「佳佳讓人帶話，說想見我。」

　　「媽，你就別去見她了，讓她自己在裡面徹底冷靜一下。」

　　「好，我聽你的。」

　　「嗯，我剛剛跟靳舟他們一起吃完火鍋，這會兒準備回去，等我回到酒店，再給你打電話。」

　　「你跟靳舟一起吃飯，聲聲也在嗎？」

　　鳳婉不當著崔佳人的面，也不連名帶姓的喊了。

　　崔雲洲說在。

　　鳳婉笑了一下，「你知道楊莫蘭說，如果佳佳坐了牢，就讓小玉回來陪我照顧我的時候，我在想什麼嗎？」

　　崔雲洲，「你在想，她真是白日做夢，什麼都敢想。」

　　鳳婉說：「才不是呢，我當時竟然想的是聲聲，讓小玉陪我，我寧願讓聲聲陪著我，這話，你可別跟佳佳說，她要是知道了，又該難過了。」

　　「我還真想告訴她。」

　　崔雲洲語氣生硬：「她難過了，也許才會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才能改正。」

　　從國外回來，崔雲洲就狠下心，把崔佳人送進了監獄裡面。

　　每天有人跟他彙報崔佳人在裡面的情況。

　　大哭大鬧，砸東西。

　　喊著放她出去。

　　崔雲洲讓獄警帶話給她，薄靳舟和林語聲已經起訴了她。

　　放不出來。

　　崔佳人就又吵著說要見律師。

　　崔雲洲安排了律師去見崔佳人。

　　崔佳人又跟律師說，要見鳳婉。

　　她對外人，可以用哭鬧毀東西。

　　但有一樣，用不了。

　　就是自殘。

　　隻有對愛她的親人，她用自殘，才能有效果。

　　這一點，崔佳人清楚得很。

　　崔雲洲這段日子，已經摸清了崔佳人的那些小伎倆。

　　所以，他不讓鳳婉去看她。

　　崔雲洲告訴鳳婉：「楊莫蘭跟你說的那些，是騙你的，我這裡有一份她和林語聲對話的錄音，我等下發給你。」

　　「你有錄音，是聲聲給你的？」

　　「嗯。」

　　崔雲洲的眉頭輕蹙了下。

　　他說，「林語聲故意試探她，讓她在佳佳和楊小玉之間做選擇，她選擇了楊小玉，她就好心提醒了我一下，怕楊莫蘭將來在利益面前，會再次做出傷害我們家的事。」

　　「聲聲真是一個善良的好孩子。」

　　鳳婉感慨道，「她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下，還能成長得那麼善良，太不容易了。」

　　「雲洲，你說佳佳變成現在這樣子，是不是因為我太寵著她，沒有嚴格要求，沒有教育好她，才導緻的她這樣。」

　　俗話說得好。

　　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

　　崔佳人做出那些事，鳳婉真是心痛。

　　這幾天，崔佳人在監獄裡受罪，她在家裡，又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每天都吃不好睡不好，擔心崔佳人。

　　儘管心裡清楚，她不能心軟。

　　心軟隻會害了女兒，同時，害了無辜的人。

　　可還是忍不住，難過，心痛，擔憂。

　　「媽，你不要什麼都攬到自己身上，如果真要說責任，那也是我的責任。」

　　崔雲洲把車窗降了一點。

　　讓外面的冷氣流進來，「這些年，你們把佳佳交給我在帶，是我疏忽大意了，才導緻她走了歪路，我一定把她拉回來。」

　　「要是，拉不回來呢，該怎麼辦？」

　　鳳婉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崔雲洲聽得心頭髮緊。

　　他閉了閉眼，語氣堅定道，「隻要她是我崔雲洲的妹妹，就一定能改邪歸正的。」

　　這像是給鳳婉吃了一顆定心丸。

　　「雲洲，你辛苦了。」

　　「一家人說什麼辛苦，隻要你跟我爸好好的，不要胡思亂想，其他的，交給我來處理。」

　　父母老了，他身為家裡的長子，當然要扛起責任。

　　-

　　「林老師，想什麼呢？」

　　薄靳舟把林語聲帶回了薄家老宅。

　　在大門口下車後，走在那段柏油路上時，薄靳舟感覺出身旁的林語聲情緒低落。

　　林語聲擡眸看他：「想奶奶。」

　　薄靳舟蹙眉，「我們以後都住這裡，暫時不去郁府家園了，你就想著奶奶還在，隻是不讓我們看見她老人家。」

　　手機鈴聲響起。

　　薄靳舟摸出手機，看見是鳳婉打來的，他朝林語聲看去。

　　同時，把手機屏幕朝向她。

　　「你接啊。」

　　「我覺得，應該是找你的，你接吧。」

　　林語聲接過手機，按下接聽鍵。

　　果然，鳳婉就是找她的。

　　「聲聲，我剛剛聽了你給雲洲的錄音，謝謝你把你跟楊莫蘭談話的內容錄下來。」

　　林語聲淡淡地說，「崔伯母，我錄音不是為你們，我是為了自己，你不用謝我。」

　　她如今已經到錄音強迫症晚期了。

　　一天不錄音，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

　　心裡都難受。

　　所以，她天天錄音。

　　不針對個人。

　　她就是錄了音，才覺得有安全感。

　　那種安全感，哪怕是她最愛的人，也替代不了。

　　但她不曾告訴任何人，她心裡的這種感受。

　　包括薄靳舟，她都不曾說過。

　　「我知道，但我還是要謝謝你，因為你錄了音，我才不至於被楊莫蘭欺騙，聲聲，謝謝你這麼善良。」

　　善良的提醒崔雲洲。

　　「伯母，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聽雲洲說，你要當媽媽了，恭喜你啊。」

　　鳳婉轉了話題，氣氛變得輕鬆了許多。

　　林語聲笑著道謝。

　　鳳婉又說：「等知道寶寶性別的時候，告訴我一聲，我會織毛衣，雲洲和佳……到時給寶寶織兩套。」

　　崔雲洲和崔佳人小時候穿的毛衣，全都是鳳婉親手織的。

　　「好，我要是知道了，一定告訴你。」

　　林語聲也隻是客氣的回答。

　　她並不想提前知道寶寶的性別。

　　等到寶寶出生的時候，再知道是男孩女孩，她覺得更驚喜。

　　「你懷了寶寶，平時要多加註意，要保護好自己。」

　　鳳婉的叮囑親切而真心。

　　林語聲聽著，隔著電話都覺得特別溫暖。

　　掛了電話之後。

　　林語聲問薄靳舟：「老公，你說，我們是不是該原諒崔佳人？」

　　薄靳舟寵溺的摸摸她的頭，「因為剛才崔伯母打的那個電話，你心軟了？」

　　林語聲眉心輕蹙著，心口處，有著莫名的情緒。

　　「崔伯母對我這麼好，崔雲洲又跟你是那麼好的朋友，我覺得，我們堅持起訴崔佳人，挺對不起他們的。」

　　剛才鳳婉提到崔佳人，都又把話題跳過去了。

　　如果平日裡不再往來就算了。

　　崔雲洲和薄靳舟又天天一起在實驗室裡做研究。

　　三天兩頭的，她也能見到崔雲洲。

　　而且，剛才鳳婉還誇她善良。

　　她覺得，自己和善良完全不沾邊。

　　就，好煩躁。